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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羡之抹了一把水,深沉的眸光看着秦姝,他心底的安慰在那一刹那让秦姝感动,“没有,我再下去一次,湖底有水草,看不太清楚……不过我确定,湖底没有大型的东西,阳光照下去,四处都是水草条缕的影子,没有比较大的黑色影子。”
在秦姝记忆里,牧羡之说话第一次这么的耐心,以往,他总是言简意赅,有时也是冷酷霸道,她心一软,眼泪再次汹涌,牧羡之踩着水也没动,只是沉沉地望了一眼秦姝,那一眼,直望到秦姝心尖那处冒血的方,秦姝竟然感觉没有那么慌了。
牧羡之再次下水,牧晋邺在岸边徘徊,额角的青筋都露出来。
岸上,水波照映下,所有的人脸色都泛着青,空气静谧,连风穿过都有些寒森森的。
阿媛低头,哆嗦着身体,整个人被两个保安牢牢地控制,想逃也逃不掉,话又不敢乱说,她只能跪了。
“老爷子,老太太,那个孩子是自己滑进去的,我又不会游泳,又害怕你们责备我不救人,我……我就没敢声张。我这鞋,我这袖子就是救孩子的时候落下的,我阿媛在这里工作十几年,没有那么黑心,要害一个孩子的事情我做不出来的。”阿媛哭着说。
一旁几个佣人也心生同情,毕竟,阿媛跟他们是同一个阶层,又在一起十多年,于是都小声说,“是啊,老爷子,老太太,阿媛一直老实本份,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她做厨房的事情。这些年,她老实本份,从来没犯过大错,是不是弄错了?”
秦姝忍无可忍,转过头,对那些包庇阿媛的人说,“我的孩子,不会游泳,所以他从来不会一个人来湖边;还有,即便会来到湖边,你们觉得他会傻到自己下湖堤下玩,失足落水,还会那么巧,恰好被阿媛看到?”
对啊!所有的人听到这些话,都觉得有理。
加上秦姝面对这么大的灾难,神色冷厉,说话条理,都让他们震惊了,如果这件事情落到他们头上,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冷静。
这时唐昭拉过阿媛,不耐烦地说,“秦姝,你这么肯定地冤枉一个老实巴交的下人,这样真的好吗?你仗着老爷子老太太的势,就要把阿媛往死里冤枉,你这样不是逼着让我们牧家不仁不义,做坏事?”
“唐昭……”白秀芬喝止。
唐昭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凉凉死了的好,死了,就算那个丫头片子在,也是个女孩子,谁还跟小杰争?
她想到这,眉眼里透着几分恶毒,本来她还想出手,现在到是省了力气。
老太太听闻这话,眉毛一皱,“唐昭,秦姝虽然是推测,但不是全无道理,我们牧家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错放坏人。”
牧晋邺担心牧羡之,听到老太太这话,也说,“对,这件事情没弄清楚,阿媛不能走。不过秦姝,你别逼她,她以前的确是老实巴交,在牧家工作这么多年,没犯过什么错。”
阿媛听了这话,像是得了救星,她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汪汪地,“谢谢老爷子,谢谢少夫人给我说话,我真的没错坏事,如果我做了,就……就天打雷劈吧!”反正都要被雷劈了,劈就劈吧,刚刚那孩子漆黑如墨的眼睛还在阿媛心底闪啊闪,她害怕得都快尿了,但她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把牧羡风也害了。
那样,她一大家子人恐怕都要遭殃了。
她低着头,弯着腰,像罪人一样,可是她就是不能认。
秦姝不言语了。
她突然沉默,眼睛也像是熊熊火光过后的余烬,没有刚才的炙烈地愤怒,变得沉着,像是沉静下来的湖。
她突然明白,从阿媛这里,撕不开牧家背后阴谋的那道口子,如果阿媛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害死凉凉的,那这件事情,势必关系到牧家某个大人物的生死存亡,她说了,那个大人物也就完了。
这么想着,秦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要复仇……
她要嫁给牧羡之,进牧家,不管以后是刀山火海,凉凉这次的仇一定要报,她心上这份如刀割一般,如寒冰刺骨一般的疼痛要还给他们。
这时,牧羡风的身影出现在湖边鹅卵石小道上,他急匆匆过来,大概瞧到阿媛跪在地上,神色更为焦急,直到触到秦姝冷凉的眸光时这才缓下脚步,勉强挤出一个笑,“爸,妈,羡之醒了,刚刚从医院跑回来,我想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牧晋邺和老太太神色都是一沉,牧羡风装作刚刚得知事情的样子,神色顿时沉下来,做戏一般的变化,让秦姝心底不由冷笑,还在这里装?
牧羡风的眼神望过来,秦姝的眸子已经刀锋,她没有躲,也没有惧怕,只是冷冷地盯着牧羡风,直到他作出关切地把眸光扭在阿媛身上,躲开了秦姝,秦姝这才缓缓收回了。
“阿媛,你这是……”
“大先生,我……我看到一个娃娃掉进湖里,我不会游泳,又怕有什么误会,就没有喊人来救……大先生帮我求求情吧,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害怕。”阿媛说着,都快哭了,膝盖往牧羡风的方向挪了挪,扯着牧羡风的裤角求情,牧羡风冷笑,“见死不救,还指望我跟你求情?你等找着孩子,就自己卷铺盖滚……我们牧家,不容你这种冷血动物。”
秦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淡淡地睨了牧羡风一眼,牧羡风感觉到这种眸光,也没转头,只是心虚不已地瞧着牧晋邺。
本来,一切都设计好了。
只要牧晋邺的慢性毒发作,昏迷,他就以牧羡之受伤,老爷子中风的理由夺取牧氏集团管理权,接着,他要把牧羡之名下的股份拆开,分散,然后他就彻底把牧氏集团从牧羡之手里夺回来。
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他不是没领教过秦姝的厉害,在商业手段上,她不是牧羡之的对手,但在做事上凌厉果断丝毫不逊色于牧羡之,的确棘手。
他一脚蹬开阿媛,缓解心里快要爆发的怒火,阿媛闷哼一声,胸腔骨疼得快要裂开,也没敢吱声。
牧羡之再次浮出水面,他脸色有点白,看起来憋气太久,气息有些喘。
秦姝跑过去,脸色苍白地看着牧羡之,“怎么样?有没有?”
“没有,秦姝,他没有溺水,肯定就在这附近……”牧羡之说道。
“牧羡之,你一定要把凉凉找到,我不能没有凉凉,糖糖也不能没有哥哥……”秦姝柔弱的一面,悉心保护的一面,终于完完全全向牧羡之打开,就在牧羡之爬上岸,旁边的人都过来拉他的时候,他向秦姝伸手,眸光沉定,“秦姝,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的,我会找到他。”
秦姝愣了一下,看着牧羡之伸出来的手掌,她心一定,伸手把他拉上来。
牧羡之站在她面前,湿淋淋的湖水透着腥味,顿时,脚边已经淋了一滩,牧晋邺和老太太立刻吩咐人去拿毛毯,牧羡风则是心虚地让开一条道,众人都忙碌起来,比刚刚秦姝嘶喊着找凉凉时殷勤太多。
他眸色冷凝,浸水的肤色变得异常白皙,额角的头发份外的浓密漆黑,比平日里,又多一分沉着,他低着头,修长有力地手指靠近秦姝的脸,替她缓缓抹去脸上的泪,“秦姝,别哭,凉凉不会有事。”
好像是洪水席卷的苍凉大地吐露新芽,又像是旷古冷寂的平原升起一弯新月,秦姝心底像是被无形的手抚慰,她的脸,贴着牧羡之的手掌,贪婪地从他湿淋淋的手掌里寻找一抹慰藉,牧羡之没动,也没拿开手,就这么静静地任由她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