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嘚嘚——
马蹄声起,灰黄的沙尘顿时弥漫开来,呛得两旁路人连忙捂住口鼻,尽皆避让。这道路虽是黄沙路,但却也是一条城道,来往的人不少,两边自然有着不少店铺。被这一群骑者一折腾,却是两旁的店铺都是布满了灰尘,想来今天是不能做生意了。
不论是路人、店小二抑或是店铺老板,都不是圣人,这一番遭罪,自然都是怒火丛生,目眦尽裂,恨不得上去将那些骑士拽下来一顿暴打。
但是,一个人都不敢动手,因为,他们都不想死,因为,这些骑手都是虫修,因为,这些骑手穿着的黑衣上,都写着两个字——
“寒蝉”
这两个字,代表着的,是寒蝉宗,天蚕帝国的最大宗门,寒蝉宗。
寒蝉宗宗主文辛程去年刚刚被封为国师,本就强劲至极的寒蝉宗,名声、地位都到了极点,整个天蚕帝国,又有哪个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不过此时在人群之中,却有着那么一个少年,双眼之中并未露出愤怒之意,反而满是讥笑,好似在嘲讽这群骑手一般。不过,也是他的讥讽藏得深,这才没有被发现,若是让人看到了,嘲笑他一番还是好的,若是告诉了那些寒蝉宗的弟子,他自然少不了吃上一顿苦头。
少年此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乞儿服,面黄肌瘦的躺在地上,好似一幅快要饿死的样子。只是,若是有修炼之人看他的双眼,便可知道,这少年不但jing力旺盛,甚至还有着那么一点修为。
少年名叫祁闲,自婴儿之时便被父母弃于野外,多亏了祁闲的师父恰好路过,这才救了他一条小命。祁闲的师父只是一个修为不怎么样的虫修,不过,老人家自有生财之道,也便无所谓修为如何。本来,两师徒就这么过点贫苦ri子,慢慢熬下来,这辈子平平淡淡的过去也没什么,可是,偏偏这世上,你不找麻烦,自有麻烦找你。
“哼,这些狐假虎威的寒蝉宗修士,迟早有一天我会杀光你们全宗上下,为我师父报仇。”
没错,祁闲的师父便是为这寒蝉宗所杀,而且,是当着祁闲的面,将老人家乱刀砍死,其惨状每让祁闲回忆起来,便是一阵心痛。
本来,一个为弟子取名为“闲”的老人,是不会随意招惹是非的。可是,老人家一辈子侠肝义胆,最是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为害百姓之人,所以,当他看到一个公子哥正yu欺凌一个小女孩时,自然毫不犹豫的挥剑将他刺死。
可是,谁又想到,那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公子哥,竟然有着一个在寒蝉宗当长老的爹?
当ri,要不是师父用身体堵住祁闲的藏身之地,恐怕现在祁闲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
“唉,可惜,我资质不行,虫胎又差,估计一辈子都会停留在这凝卵期,终身进不了结胎期,怎么可能帮师父报得了仇?”
想到自己的修为,祁闲的脸sè瞬间黯淡了下来,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不能帮师父报仇,这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这世间的修炼,自古而来便是这虫修的方式,以身养虫,以身化虫,人虫合一,从而修炼到那传闻中长生不老,遨游宇外的能力,一直也是大家所熟知的修炼方法。
可是,就是这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修炼方式,却是难住了不知道多少希望成为虫修之人。
想要修炼,必须要能够感应到世间的元气,以此来供养体内的虫胎。这也便算了,毕竟“铁杵成针”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不少成名的虫修甚至是到二十岁才开始修炼的。
可是,要修炼,就必须要有一个虫胎,虫胎的好坏,直接决定着一个虫修的将来。但那些珍贵的虫胎哪里有那么好找?不说找不找得到,便是找到了,那些强大的妖虫,杀死一个修为不济的人,也是一件不要再轻而易举的事情。
“闲儿呀,你师父我一没钱而没地位,三吧,我这修为也就是幼蕴期罢了,是帮不了你找那些名贵妖虫了,这‘火纹蚂蚁’是我以前一个朋友所送,你便将就着用吧。反正我们也不指望可以修炼到羽化的层次,这东西到也勉强够用了。”
当年,师父带着祁闲修炼的时候,不过是用了一只很是寻常,大多数虫修都不稀罕的“火纹蚂蚁”,做了祁闲的虫胎。本想着让祁闲修炼到结胎期,强身健体也就算了,却没有想到,这才教了不到三天时间,自己便已经丧命于乱刀之下,连修炼的法诀都没有完全的告诉祁闲。
“虫修的境界为凝卵,结胎,若虚,幼蕴,成型,归蛹,化蝶,蝉蜕,羽化,九个步骤。传说那寒蝉宗宗主文辛程早已进入了化蝶后期,随时便可以进入蝉蜕期。按照我这十年修炼才到凝卵后期的进度来看,追上他怕是要个好几百年,这叫我如何能够帮师父报仇?”
祁闲闷闷的想到,不由的又叹了口气。
正当此时,又是一对骑手飞奔而过,仰起的灰尘再一次将街道变为一片黄sè,躲避不及的祁闲自然是吃了满嘴的灰。
朝着远去的骑手们啐了一口,祁闲端着自己那个破破烂烂装着十几文钱的碗,离开了街道,找着一处清泉,洗了把脸。
抬起头,露出自己那张普普通通的脸,祁闲突然自言自语道,“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算上前两天来的人,差不多已经有十五批人。寒蝉宗规矩,每个骑队十人,也就是说,这一次到这里的竟然有一百五十人,也许以后还会更多?”
祁闲立即站了起来,他思考的时候喜欢慢慢的踱着步子,这样似乎可以加快他的思考速度。
一边慢慢的在河边走着,祁闲一边自言自语道,“寒蝉宗一共也就三千多人,这还要算上那些刚入门的弟子。这些骑手修为绝对不弱,自然不会是没有修为的弟子。”
“一次xing出现这么多人,寒蝉宗一定不会只是到这沙蝗城中游玩,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肯定有重要的任务。”
“而这个任务,定然很重要,而且还是一件对寒蝉宗有着重要意义的任务。”
“如果我破坏了这个任务,自然可以给寒蝉宗造成不小的损失,到那时,就算没有给师父报仇,却也解了一个郁气。”
“对,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寒蝉宗是我的仇人,报仇又不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杀人,就算我修为再弱有怎么样,只要我一点一点的破坏寒蝉宗的各种计划,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帮我报仇。”
想到这一点,祁闲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不由的便大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身旁几只翠鸟,尽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若是以前的祁闲,定然觉着很烦,但是,今天,他竟然觉着这啼叫声很是好听,不由的,便跟着哼起了小曲。
拿上自己的破碗,祁闲接着回到路边上做乞丐,只是,这一次却是换了一个地方。而这里,却恰好在那群骑手们的驻扎地的不远处,遥遥相望,甚至可以看到那个巨大的宅院之中,一群寒蝉宗的弟子正在修炼。
祁闲暗中计划着怎样才能不被发现的进入那院子之中,偷听他们的计划,却是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俊俏的小丫头,对着自己的碗里扔了一块巴掌大的金饼。
祁闲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笑眯眯的女孩子,却是说不出话来,他从在这里乞讨多年,见过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可是哪有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再仔细一看,祁闲的眼睛顿时被一个巨大的轿子吸引了。
白sè的兽皮紧紧包裹着铁木的巨大轿子,十数颗金sè的铃铛挂在轿檐上,叮叮当当的发出声响。抬着轿子的却是四个魁梧的大汉,若是祁闲没有看错,这四人至少也有着幼蕴期的修为,而且比之自己那个师父,可是厉害了不少。
“馨儿,怎么还不回来?”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从轿中传来,随后,祁闲便看到一只娇嫩的玉手轻轻提起了轿子的帘子,好似其中之人想要看着外边一般。
“小姐,这小子虽是个乞丐,倒好像有点见识,看到这么大的一个金饼,竟然没有像之前那些乞丐一般,跪下了痛哭流涕。反倒是一个劲的盯着轿子和几位轿夫大哥们看着,好像他看得懂这其中的奥妙一般。”馨儿笑着说道,同时也不再管祁闲,转身便向着轿子走去。
祁闲苦笑一声,自己虽然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至少也知道这轿子和这些轿夫比之这金饼,价值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人自然是看价值高的东西,这一点想来所有人都是如此,祁闲自然免不了俗。
然后,祁闲再一次的愣住了。
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弯弯的眉毛如同两轮新月,又如佳人微笑的嘴巴,倒挂着悬在眼睛之上。两只大眼睛如同夜空的星星一般,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微微翘起的樱桃小嘴,如同粉嫩的蜜桃一般,即使不接触,也可以感受其上的香甜气息。
祁闲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也是第一次因为女人而发愣。这沙蝗城中什么都不缺,缺德便是美女,风沙不但可以毁掉一碗清水,也可以毁掉女人的脸。在这里呆了十多年的祁闲,哪里见过这般的女子。
看着那女子微微的一皱眉头,祁闲只以为自己惹恼了对方,急忙低下了脑袋。做了十年乞丐,他当然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但是,就在这时,他却再一次听到了那娇柔的声音——
“阁下可是祁先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