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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大喊一声:“谭佑中,你看戏看够了吧。”
只见人群外又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身穿一身苏锦猎装,笑嘻嘻的对朱祁钰道:“殿下,我还以为您没玩够呢。”
徐班头见了此人,登时傻了眼。
这个人他熟悉的很,平日里就见过不止一次,甚至帮他摆平过一些打架斗殴、调戏民女的龌龊事情,属于京城中最麻烦的一群人之一——新宁伯谭璟之子谭裕。
徐班头赶忙上前见礼:“小的顺天府班头徐安,见过谭公子。”
谭裕没搭理他,正对着朱祁钰行礼道:“新宁伯之子谭裕,见过郕王殿下。”
众人大惊,人群中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低声议论。
“这就是郕王殿下?”这是普通老百姓。
“该,终于有人收拾他们了,徐班头可是踢到铁板,想保住命都不容易。”这是被徐班头欺负过的老百姓。
“牛尾巴居然敢强抢郕王殿下的人,真是活腻歪了。”这是被侠义堂欺负过的老百姓。
“郕王殿下好帅啊。”这是犯了花痴的女老百姓。
朱祁钰笑了笑,道:“我说佑中,你刚才怎么不出来,还带着一群人看着这群污吏在这折腾?”
谭裕赶忙躬身,脸上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殿下神武,一群走狗怎敢真的对您动手。”
说完对着徐班头道:“还不快给郕王殿下道歉?求他老人家饶你一条狗命?”
徐班头早已吓摊在地上,他就是顺天府的一个小吏,连九品都算不上,哪里敢和大明的超品王爷对抗,这时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向朱祁钰祈求道:“小的知错,郕王殿下饶命,饶命啊!!!”
朱祁钰斜眼看了一下他,缓缓地道:“饶命?我问过你吧,是不是想好了。”
徐班头跪在地上,玩命地磕头,颤声道:“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又被猪油蒙了心,求郕王殿下放小人一马,小人必定给您供奉生祠,日夜香火不断。”
朱祁钰怒道:“狗一样的东西,还不知错?”
徐班头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口中念叨:“小的知错,求殿下饶命。小的知错,求殿下饶命。”
朱祁钰一脚把他踹倒,大骂道:“你身为官差,和侠义堂勾结到一起,强抢民女你们视而不见,行侠仗义的人被打成这样,你也不管不问,居然还要抓他?你到底是顺天府的人,还是侠义堂的人?”
徐班头答道:“顺天府,小的是顺天府的人。”
朱祁钰道:“你还知道你是顺天府的人啊,顺天府是管理京城治安的,什么时候加上了欺压良善的事情了?”
徐班头还是那句话:“小的知错,求殿下饶命……”
谭裕在旁边骂道:“该死的狗东西,居然敢勾结侠义堂,欺压百姓,你是穿这身狗皮穿够了啊。”
然后又对朱祁钰道:“殿下,您看您身份高贵,和这狗东西计较有失您的身份,回头我把他交给顺天府,让他们自己处理,您看可好?”
朱祁钰摇摇头,道:“佑中啊,我知道你是想给他求情,但是你还是不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谭裕疑惑地看着朱祁钰。
朱祁钰继续说:“侠义堂是什么东西,黑道而已,顺天府乃朝廷衙门,收拾的就是黑道这群人,但是现在呢?竟然敢和黑道勾结到一起。不为老百姓做主,居然还一起欺压老百姓,这是渎职。没有老百姓,我给谁去当王爷?”
然后一指正在要溜出去的侠义堂众人:“给这群人当吗?”
围观的人群大喊一声:“说的好!”
谭裕见侠义堂众人要溜,连忙吩咐随从家丁拦下。
朱祁钰继续道:“太祖得天下,靠的就是民心所向,得了天下,自然要为生民立命,但是现在这群狗东西居然敢反着来,违背太祖意愿,大家说该怎么办?”
老百姓大喊:“杀,杀了这个狗东西。”
朱祁钰压压手,道:“对,这种狗东西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虽然贵为王爷,但是也要遵守朝廷法度,因此,明日我将上朝,亲自弹劾顺天府,给大家找回个公道。”
老百姓轰然叫好。
朱祁钰喝道:“谭佑中何在?”
谭裕立身答道:“谭裕在此。”
朱祁钰一指徐班头和侠义堂等人,道:“把这群贪官污吏和蝇营狗苟的东西都抓起来,送去顺天府,叫顺天府尹处理好,今日就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谭裕原本还想帮徐班头求求情,但是见朱祁钰面色严峻,周围百姓又是欢呼雀跃,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违抗他的命令,于是便肃然领命,压着一众人离去。
次日,朱祁钰刚刚起床,便听说有下人来报,新宁伯世子谭裕谭佑中协西宁候宋诚宋远至前来拜访。
朱祁钰让人把两人请进客厅,奉茶稍坐。
等他洗漱完毕,一进客厅,就听到谭裕的大嗓门在客厅中回荡。
“远至啊,你是不知道,昨日我与殿下一起,在大庆寿寺门口收拾那群地痞无赖有多威风。我一个人打了5个,几下就全打趴下了,围观的老百姓全都齐声叫好,好多大姑娘小媳妇都给我抛媚眼,暗送秋波,那真是……”
朱祁钰迈进客厅,笑呵呵地打断谭裕的牛皮:“哦?是么?果然是新宁伯世子,拳脚功夫了得啊,要不我推荐你去宁夏镇戍边?”
谭裕和宋诚见朱祁钰进门,赶紧起身行礼。
谭裕告饶道:“可别,宁夏那地方风沙大,有甚意思。”
朱祁钰笑道:“你是舍不得昨天的那群大姑娘小媳妇吧?”
“王爷懂我。”谭裕憨笑着答道。
三人对视大笑。
分宾主落座,下人给朱祁钰上了碗茶,朱祁钰便问道:“佑中,昨日那个侠义堂的人送到顺天府,顺天府的人怎么说?”
谭裕答道:“什么怎么说?我就是把人丢给顺天府的差头就走了啊。”
朱祁钰问:“你就没交代几句?”
谭裕答:“交代什么?”
朱祁钰一拍额头,满脸无奈。
倒是旁边的西宁候世子宋诚笑道:“我说谭佑中,你平素里也没少吃肉,怎么就不往脑袋上长点呢?”
谭裕怒道:“这关我吃肉什么事。”
朱祁钰笑道:“远至,你给他解释一下。”
宋诚点头称是,然后对谭裕道:“我说谭佑中,你送的人里有那个顺天府的徐班头吧。”
谭裕愣愣地点点头,答道:“对啊,怎么了,那小子挺怂的,一路上都在讨饶,直到被顺天府的人带走才消停下来,可烦死我了。本来我还想帮他求个情,结果差点没烦死我,所以就算了。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能那么怂,又是哭又是闹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宋诚道:“你可知他一路上都在哭闹讨饶,为什么一见到顺天府的人就不闹了呢?”
谭裕还是一愣,然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这是把贼送回贼窝了啊!”
宋诚笑道:“对。他本身就是顺天府的班头,你把他送回顺天府,没准就是他的手底下人来接收的,他自然安心了。”
朱祁钰接道:“所以啊,如果你没交代几句,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准你转身刚走,他就被放出来了呢。”
谭裕大怒:“顺天府怎敢如此?”
朱祁钰笑道:“那群小吏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有银子拿,他们都敢把判了斩刑的人给换出来。再说了,昨天我就看出来,你原本不就是想放徐班头一马么?”
“呵呵!被王爷看出来了。”谭裕笑道。
朱祁钰指着他道:“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
谭裕憨笑,没回答。
倒是宋诚继续说他:“昨天幸好你没有找王爷求情,不然你都得有麻烦。”
谭裕奇道:“我有什么麻烦?我昨天是好人这边的啊。”
宋诚骂道:“昨天那么多人,你给徐班头求情,那就是在和王爷作对,难道你谭佑中已经牛到可以不给王爷面子么?”
谭裕赶忙躬身敬茶:“这我哪敢啊!”
朱祁钰摆摆手,道:“算了,即使他求情,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谭裕笑着又举起茶碗:“还是王爷懂我。”
朱祁钰举起茶碗,回敬一下,然后继续问道:“你们猜这事王府尹是否已经知晓?”
宋诚笑道:“王府尹这会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估计会装不知道。”
谭裕问道:“王贤那老头不是挺尽忠职守的么?市面上风评很好啊。”
朱祁钰道:“风评这玩意还不是文人们玩的东西,只要是文官,有几个风评不好的?”
说完笑着看着谭裕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怕王府尹啊?”
谭裕大囧,强声道:“我怕他作甚。”
朱祁钰道:“那你为什么把人丢在顺天府就跑了,直接报给王惟善不是更好么?”
谭裕登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