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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府衙内,楚烆看着被押着还不肯老实的两个东夷人。
东夷人生的魁梧高大,因为地处辽阔草原,长相也是十分粗犷威猛,此时成充摁着一人,他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东夷话。
忽然,桌上令牌带着强劲的力道刺入他的口中,令牌从他的脖颈处穿透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
楚烆收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擦拭着手指,他面色平静,只是眸中无端多了几分冷意,在东夷国活了十年,他怎么会听不懂这些话。
“楚烆!你当初不过是我们王庭的一条狗!”
另一个东夷人见到自己同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瞪大双眼看向楚烆,男人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在东夷国任人欺辱的质子。
他长大了,气势也更加强大,那双眼眸看向他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阿图查,许久未见,想来你是忘了,你的主子是怎么死的了。”
楚烆起身走下去,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锦袍,腰间只坠了枚玉佩,暗纹似龙,贵不可言,他身量很高,却有些瘦弱,若只是单单看着,并不像是有攻击力的样子。
但是阿图查却在听到楚烆的话之后,身子有一瞬颤抖。
楚烆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被接回大朔的,那时候的大朔已经成为了第一强国,三次战败,东夷国为了保住自己仅剩的版块,只能将掠夺来的城池归还给大朔。
而当时启帝提了一个条件,放质子烆归国。
十年前,东夷国是战胜国,为了羞辱大朔,要来了太子楚烆做质子,东夷国内,人人都可欺辱他。
十年后,东夷国是战败国,不仅要归还给大朔城池,还被大朔摁着头签了不少条约。
楚烆被迎回大朔那日,他只身去了东夷国二王子的帐子。
二王子是自楚烆来到东夷国之后,最不把他当人看的。
东夷国本就不像大朔,有礼仪教养,有圣人教导,他们对于情爱,甚至都无关男女之分。
那时候的楚烆,容貌本就生的不输女子,一双眼眸如墨点缀,肌肤白皙,尤其是眼神,带着倔强和不甘,二王子喜欢他,就想将他讨来做禁脔。
东夷国的人都知道,二王子是个荤素不忌的,被他糟蹋的少男少女不计其数,想着这位被送来做质子的太子,怕是活不到第二日。
谁曾想,那夜本来想绑着楚烆去自己帐子里的二王子却落入陷阱一夜,打那以后,他就记恨上了楚烆,处处刁难。
楚烆的疯癫性子,有一半拜他所赐。
他让楚烆冬日里去结冰的河水里给他捞戒指,寒天大雪里,让他跪在地上挨冻,吃馊饭冷食,下药让宫女羞辱他,还将他丢进双月湖诬陷他欺辱可汗的妃子。
桩桩件件,数都数不完,所以阿图查当时见他去二王子的帐子时,心感不妙。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楚烆折磨人的法子,一点也不输给二王子。
他给二王子服下了东夷国最烈性的催情药,若是没有人同他行鱼水之欢,便会爆体而亡。
阿图查赶到的时候,烈火已经将整座帐子燃烧开来,楚烆在帐子周围洒了酒,火势很旺,他冲不进去。
二王子身上的衣裳丢了一地,向下看去,只能看到那里血淋淋的。
楚烆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青年双腿交叠,手中把玩着一把染血的弯刀,他认得,那是二王子的佩刀。
曾经那个被说险些让楚烆沾染了的妃子只穿了一件轻纱做成的衣裳,可汗的妃子和二王子纠缠在一起,可偏偏二王子已经成了阉人。
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得到回应,只有二王子痛苦的哀嚎。
面前是橙红的火海,跳跃的火花一下炸裂在楚烆眼中,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看着面前两个人,欲火焚身,痛苦到在地上滚爬,然后将目标对上了楚烆。
那时的楚烆是怎么做的,他高高在上,宛若神邸,干净的靴子踩在二王子的那里,面色平静,带着惋惜的语气吐出两个字:“脏了。”
那一日,连同帐子被烧掉的,还有曾经天真的少年楚烆。
他杀了带给自己所有羞辱的人,看着他屈辱的死掉,被火吞噬。
“想起来了?”
楚烆已经走到了阿图查的面前,男人缓缓蹲下身,眉目轻佻,唇角那一抹笑意,一如当年。
“说吧,大朔的谁,是你们的内应。”
带着几分悠闲的声音落在阿图查耳边,就好似他此时不是在审犯人,而是在谈论家常。
阿图查紧闭双唇不肯多说一个字,也是他们倒霉,正好被守在那片婆罗花田的锦衣卫发现,纠缠之下受了伤,被押到了这里。
可若是说出幕后主使,他回到东夷国也是活不成的。
楚烆看着他,露出个可惜的表情,他起身,伸手过去,成充便上前将一根长钉放到他手上。
男人指骨分明,一双手生的十分修长漂亮,长钉在他手上全然像是一把长剑一般。
萧凤安在看到这根长钉的时候,还不清楚楚烆要做什么,直到看着他将那根长钉刺入阿图查的脑袋里。
长钉并不光滑,每刺入一分,便犹如万虫噬骨一般的疼痛,这根长钉会随着楚烆的力道,刺破阿图查的头骨,再刺穿他的心脏。
过程只有无尽的折磨。
“没有价值的人,孤从不需要。”
他不说,那就闭紧嘴巴,当个死人吧。
楚烆眼眸微抬,看着府衙门口那抹划过的鹅黄衣角。
就让她也看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恐吓威胁有用,倒也省的他多费口舌了。
府衙门口,谢微星被崔滢死死拉着,她手还有些颤抖,面色惨白。
谢微星目露几分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阿姐?怎么不进去?”
“我,我突然感觉头有些疼,星儿,想必殿下此时应当在忙,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不等谢微星开口,她就拉着她离开了这里,他分明是看到了她,所以才会面对着她,让她清清楚楚看着,那根并不光滑的长钉是如何刺入那人的头里面。
血流了一地,染上了他的靴子,他便是踏破地狱之门而来的恶鬼,踩着血色彼岸花,对她勾着手指。
崔滢只看到他歪了下头,唇角含笑,眸光微动,启唇无声唤她名字。
那日他神志不清时,抱着她,说了许多,说那些人是如何死在他的手上,说他在东夷国是如何遭受屈辱又手刃仇敌的。
‘你知道吗?他流了好多血,整座营帐都是他的血,火烧的越来越大,像是漫天晚霞一般,孤听着他说,求求你,救救我。’
‘他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恶心的虫子,救他?呵,明明是他告诉孤,慈悲在这个世上,是最无用的东西,如今又来求孤救他,可不可笑?’
‘一具焦骨,一踩,就碎了,你说人,怎么这么脆弱,脆弱到,孤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
‘我头好疼,滢滢,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