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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滢垂眸看着挂在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从李瑞良的口中,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看过李瑞良手中的刀,那是关东军的佩刀,刀刃锋利,弯刀杀人最是便捷。
而他说认识自己的阿娘,也是因为欠了阿娘人情,才要这样舍身相救。
那她猜测,自己的生身母亲,想来出身并不低,也不知是因何原因,才将自己送养的,但不管什么,崔滢都不想再去追究了。
她现在只想挣脱楚烆的桎梏,远走高飞。
从前因为崔云良在云州势力很大,她跑不出去,只能借助楚烆的力量,却忘了,楚烆那样的人,一旦招惹上,是比崔云良还难以摆脱的存在。
是她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如今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她不想要权势,不想成为太子贵妾,更不想终身被困在深宫。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听话,听楚烆的话,让他降低警惕心才是。
人人都向往的地方,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崔滢扶着门框,忽觉小腹处一股一股的刺痛,身后的琥珀看到她身后裙子上被洇染的血迹一惊,她赶忙上前:“娘娘?”
话音刚出,崔滢视线一黑就倒了下去,耳边只剩下琥珀和冬月的惊呼声。
待崔滢再醒过来的时候,房中烛火半明半昧摇晃着,她眨了下眼,床边似乎坐着个人,是楚烆。
她手指动了下,靠坐在一旁的男人停下手中翻动书页的动作转头看向她:“醒了?”
“我,怎么了?”
崔滢只记得自己眼前一黑,随后便不省人事了,楚烆嘴角挂上一个笑,令她看不透,她听他说:“气血不足而已,等回到上京养着就行了。”
他的手搭在书上,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有些看不真切,语气平淡仿佛真的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话。
但只有楚烆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气血不足,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避子药导致癸水提前来了,身子一时承受不住才晕倒的。
避子药,她还真是想尽了办法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生气吗?也许吧,但他又生什么气。
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永远只能跟自己在一起,一辈子都别想逃脱。
跑一次,他抓一次,反正日子也无趣,就当陪她玩些猫抓老鼠的把戏了。
崔滢阖眸,面上带着几分疲惫,楚烆将书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他手伸进被子里,男人的指尖带着几分凉意,猛然间握住她脚腕时,倒是让崔滢不自觉的想要远离。
可他力道大,紧紧箍着她的脚腕,她竟是动不了一分。
“滢滢,有时候孤真想你能不那么聪明些,又或者,将你的这双腿彻底折断,再将你锁起来,风筝没了翅膀,就永远都不能飞起来了,对不对?”
他的手掌合拢,紧握着她,崔滢睁开眼看他,楚烆嗤笑一声缓缓开口:“下次,别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了。”
“殿下......”
崔滢心跳加快,他的话意有所指,所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气血不足才晕倒的吗?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说,是他料定了,不管自己做什么都离不开他。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天涯海角,只要他想,她永远也别想挣脱开他,就像此刻,他不松手,她根本无法抽身。
想到这里,崔滢额上覆上一层冷汗,只觉浑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一般。
楚烆,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看着崔滢面上的惊恐,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楚烆松开她,掀开被子躺到她身旁将她揽入怀中。
这夜,崔滢梦中全是楚烆,她梦到自己无论怎么跑都会被楚烆抓到,他看着她的那双眸子,永远都是那么镇定,不见波澜,运筹帷幄。
而她就像是被他困在牢笼中的云雀一般,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楚烆的手落在她后背中,唤着她的名字,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她眉心慢慢舒展,他才轻声说道:“早知道孤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还要往孤怀中钻。”
“滢滢你啊。”
他贴着她的耳边落下这句话,带着无尽的叹息,眸中情绪未明。
翌日,等崔滢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马车中了,原定昨日就要启程去官州的,但是崔滢昨日晕倒,所以直到今日才出发的。
官州大坝的事情虽刻不容缓,但楚烆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应东扮作他先一步去了官州打探,还有魏其才已经在官州主持大局了。
楚烆迟迟不去,就是想看看这人祸是从何而起。
他要和崔滢扮作寻常夫妻暗中查探,而早去的应东理所应得的成了他,在明面查探。
有些时候,身份才是枷锁,查起来更难。
马车一路朝着官州而去,崔滢躺在马车上,楚烆手中拿着折子在看,见她睁眼,楚烆目光看向她,崔滢坐起身问道:“我们这是,出云州了?”
楚烆放下折子坐到她身边嗯了声。
“滢滢,在官州要称呼孤为夫君,我们只是去官州寻亲的一对寻常夫妇。”
他唇角弯了下,而后摸了下她的头,启唇落下两个字:“夫人。”
崔滢张了下嘴,心脏像是被撞击了下,可她看的清楚,他的眼中分明没有一丝爱欲,却能将这两个字喊得如此旖旎暧昧。
“殿下是要隐瞒身份调查吗?”
“我知道了,夫君。”
她垂眸答了一声,楚烆应下。
云州距离官州只有两日距离,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到云州时,城门紧闭,门口聚集了不少流民,崔滢掀开车帘看着坐在官州门口的流民。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麻木,妇人的身边还靠着早已没了声息的孩子,她神情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崔滢放下车帘,大水无情,若是天灾,倒也不会令人如此难受。
可这是人祸,明明不是涨潮的时候,刚修好的大坝却顷刻倒塌,他们承受了无妄之灾。
“公子,城门进不去了。”
外头的成充说了一句,已经有不少灾民看到他们的马车聚集过来了,楚烆沉声吩咐了句:“将车上的干粮扔远点。”
吸引那些灾民过去,他们再借机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