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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林欢和姑父一家人从苏州坐火车到北京旅游也差不多用了17个小时。全家人都坐的是硬座,路上欢歌笑语,对未知前途的新鲜感伴随一路。现在的情况与那时类似,同样是17小时的硬座……昨晚看地图比例尺测量过大概的距离,以为三四个小时就到。遗憾的是昔日的两位家长没换成目前继位的两位新家长,有点偷偷摸摸的成份;不仅如此,还有消极怠工跑出来和一个女子风花雪月的罪恶感。
想至此他想拨个电话回家告解说他有罪。现在上海的时间是深夜两点,只能等明天。白依然的同行只是巧合——话说回来,日本和北极两个地方哪一个更有吸引力?这问题根本不必思考。北极圈手机应该也有信号吧?
糟了,手机充电器忘了带!“莫诺瑞根”不应该没有公用电话的……惊疑不定过后,想过去问白依然带充电器没。一群披着人皮的狼群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在手把手教她玩着某种纸牌游戏。据说输了要刮脸蛋,太无耻了!
他的晚餐只有自带的计划内食品,白依然不但被邀请到三个方向的隔壁桌去进餐,所到之处还有一堆计划外的零食。虽然他也被邀请过去凑热闹,不过那些人对他的热情值明显不到对她的一半——也就是没热情——于是他又灰溜溜回到座位。俗话说的好,千山万水总关情,怪不得小丫头那么痛恨色狼。也许这群家伙长期在人烟稀少的地区游荡,猛然出现一位美女,就像一群饿死鬼看到一桌美食,手忙脚乱中不晓得如何下手。
虽然他是菜鸟,也懂得无女不成行的道理。列车不断向北行驶,车窗外的天色彻底陷入漆黑。车厢里的灯光穿出窗外,像若干把手电筒的灯柱扫射着夜幕下的银白世界,雪地更加莹白,泛出幽幽的蓝光。像是一大盆桩好的雪白年糕,平缓自然地起伏。无限懊悔无聊,坐飞机只要一个半小时,这里的火车应该也能去补卧铺,看他们一群人玩得挺欢,这拂人面子的煞风景主意只好等回程再实施。
和她交谈得最火热的那位中国留学生也姓林,两人都是上海人,遇到老乡自然套起了上海话。他对白依然的身世背景可说一无所知,她开头普通话自我介绍的部分短得只有一句:我姓白,上海人,和朋友来旅游。这些他早就知道。除了开头介绍,后面的交谈内容林欢没听懂半句。
时间只过去不到五个小时,他闲得发慌,最后只好往人堆的方向凑去,斗地主真是风靡世界……他又悄悄折回原位。和初次见面的人(女性除外)很难迅速打成一片,这点可能要归结于他自闭压抑的童年。
俗话又说的好,倦鸟恋旧林。此林非彼林,嘿嘿!12点钟她终于告别那位林老乡返回座位,林欢让她坐进靠窗位置,以免再度被人劫持。
“你怎么都不来帮我的啊?你看我的脸!”
她左脸侧过凑到他眼前,果然红红一片。林欢抓狂道:“那群小子居然来真的!”
“哈!”她抽出张纸巾在脸上轻轻抹了几下摊给林欢看,红的。“用口红涂上去的,他们哪会舍得?”
……一旦出外游玩就变得豪放不羁真是人类的通性。凌晨1点全员进入休息状态,明早八九点到站据说还有一段长征。白依然原本头靠窗户,也许玻璃太凉太硬,换了几下姿势还是感到别扭,也不和他商量就整个人歪倒在他身上,头枕着他肩膀。两人相距总共七八层不同厚薄衣服的距离,但也打破了上回的10厘米记录。
林欢给她折腾得无法成眠:两人身上穿着羽绒服,她靠在一处睡过一会儿便重新换个地方靠——重新找个蓬松没被压扁的部位,他猜测她在家里睡觉对枕头绝对挑剔,也许床上有三五个替换的枕头。一个昏昏沉沉一觉正酣,一个歪歪斜斜夜不成寐。如果是和两位老婆同行,如今已是柔柔的满室春意……思想脱缰了,越来越精神。
身边的她现在全身被包得严严实实,不过主心骨部分多有料他是一清二楚的;那片雪白……唉,就跟窗外的景色无异,还有两朵嫣红和一抹神秘,整个北极圈仅此一家。刚才的思想只是脱缰,而现在的思想已经穿越时空。从迷航几个世纪后的以往回到现实,顺便感叹一下故国河山的壮丽。一个多礼拜的出家生活清淡得无滋无味,期间虽然有两位女施主频频想让他破除清规,也只能更突显这段日子的难熬。
歪着脖子看手表一眼,竟然六点多了……独处对他从来不构成困难,寂寞中的充实是灵魂生长的必要空间。缺乏交往的生活是一种缺陷,但缺乏独处的生活就是灾难。自从有点钱后经过短短时间到现在有钱得很没天理——虽然还是穷,不过衡量占有财富的程度还是要看花出去多少而不是积存多少——他从没无聊到主动去声色娱乐场所扩展见闻,也没天天呼朋引伴东征西讨。钟爱这种生活内容的人,其生活表面上过得貌似十分热闹,实际内心极其空虚。
世上正有很多这样的人,如果让他们独处,简直像在遭受一种酷刑;就算只能待在家里,也要打开电视看那些粗制滥造的节目。总之,他们想方设法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避免自己看见自己——他们贫乏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己也不喜欢自己,觉得任何无聊的消遣都比独处有趣得多,长此以往恶性循环不止。神游的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荒诞不经的。绝不能忍受孤独的人,绝对是灵魂空虚的人。
不用再看表也知道快到终点站,因为所有人已陆续醒来,他这一夜又彻底战胜了心魔,幸甚!身边的睡美人终于睁开惺忪双眼,“唔,好像快到了?”
林欢连续伸了几个懒腰,脖子发出数声喀啦响声,假装也刚醒,“车上有热水,要不要去洗脸?”
白依然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飘逸出尘的,相比之下现在“蓬头垢面”的模样让他感到很新鲜。她洗脸加梳头前后只花了五分钟不到,车上众狼友们在她来去一路频繁向她道早安。林欢看她用的是的瓶瓶罐罐,趁机向她推荐NE产品。
白依然拿出当中一瓶面霜道:“我知道这个牌子,这瓶在法国晚霜大赛得过冠军。好像是埋在北非撒哈拉沙漠下,7天后取出唯一没被彻底蒸发的。我的网店原来也有卖这牌子的保养品。”
“实不相瞒,我也在做这个。”
她睁大眼睛,“不会吧!你?我也有好多朋友在做,你现在的级别不低了吧?什么时候蓝钻?”
“嗯嗯,上个月刚考核到达领袖,五月份可以参加公司的夏威夷之旅。”
她怔怔盯了他一会儿,“哎,难怪,你本来就有钱。”
“错,我是先做这个才有钱,后来发生其它事情才莫名其妙被套进这个公司。”隐瞒了再之前捡到过1000万,这样说基本属实。
“套?有那么好的套我也巴不得。”她边嘟囔边试用林欢的推荐。
火车终于到站,所有人开始全副武装,一个个跟大狗熊一样,不仔细看脸根本分不清男女。白依然全身酒红,林欢那一身全黑。这两套御寒小极品据说表层用上了纳米涂层,防水防油污,透气保暖。随手摸了一下,衣服表面均匀分布一层细密的小微粒(其实是微粒透明氧化锌),这种工艺对他来说简单到不必费脑子就能改造得更加完美。这趟不是上太空,没有必要。
下车出站,没想像中冷,气温只有零下40度左右。三名新团员主动要帮白依然背行李,她坚决辞谢。四周都是白皑皑一片,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有不少人在简单的小火车站广场前拼团,更多人沿着一条宽宽的路三五成群向前方步行。他们随着松散的人流走了半小时左右到达巴士站,巴士站周围停了不少当地人的交通工具,也有不少人选择这些越野车到北极小木屋。
单以面积而言,是瑞典最大的市,市区内风景很复杂,森林、沼地、苔原、冻原和高山,样样齐全。紧邻城外有座海拔2100米左右的高山,叫布尔什么开瑟峰,(这里的地名讲究太多,他实在记不住)是瑞典第一高峰。如果山腰向外突出一扇铁炉堡的巨大入口,上空还有狮鹫往返进出的话,这里真的很像魔兽世界里的莫诺瑞根。
在首都的消费还算合理,但此处却大大超出他想象,从这里到拉普兰一人要500克朗!不过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觉得合理了。林欢见其他三人也赞成,便包了一台车出发——坐巴士时间要多一倍不止,而且票价也便宜不了一倍。
在路上五人和司机达成协议,由他充当导游,车费就免了,两天五人共收1万克朗,包括提供其它交通工具和装备。林欢暗中在口袋里摸了几张皱巴巴500面值的欧元,六张一共识3000欧元。只剩这些,应该够用。这个价格蛮合理。
冰河这个名词他也只从初中年代的圣斗士星矢漫画里看过,而且在里头还是个怎么都死不了的人名,不是一条河。真正的冰河应该是什么样子他无从想像。其实冰河是地质年代里的名词。严格来说这些河流应该叫川流,河面上有大大小小一律厚厚的浮冰,景色就像电视里经常放的那个芝华士12年威士忌的广告,三个骚包男人像坐在自家院子里进行冰钓,那么冷的天里还喝加冰威士忌。(但那个广告的外景在阿拉斯加,两地相差十万八千里)
车到这里停了下来,改乘充气的救生艇。过了两条川流……终于开始好玩了!学开雪地摩托和狗拉雪橇,万岁!一群人和更大群的狗疯成一团。雪地摩托加好油和检查防冻剂后就可以上路,这种只有两排履带的新鲜交通工具的驾驶原理和开坦克一样,利用两边履带的转速差来达到转弯效果。
类似的还有国内内陆农村的手扶拖拉机,那么重的铁疙瘩不可能单靠手臂的力量在行驶中转弯;两个把手各有个油门控制阀来控制两边轮子的不同转速,同样达到转弯目的。雪地摩托的原理虽然一样,不过设计先进得多,还是利用直观的车把手来转向。具体机械原理是如何构造实现,就没必要全弄清楚了。
不过让大伙更感兴趣的还是坐雪橇,导游老板和林欢各开一架雪地摩托载着所有行李,老板的侄子负责驾驶雪橇,十几条雪橇犬汪汪乱叫呼着白气在后头狂追。白依然即使身前有狗身边有狼,也不和林欢一起。这可是007里出现过的时髦玩意啊!林欢欲哭无泪,没人愿意来开雪地摩托,老板的侄子又得负责雪橇,只好他来牺牲小我拉着行李看风景。
的拉普兰有个小村庄优卡斯亚维,当地语言里的意思是举行聚会的场所。一行七人九犬在下午2点疯到了这里并准备在此过夜。这里的住宿有两种选择,一是体会原始的小木屋生活,二是入住由冰雪造成的旅馆,收费从克朗一晚不等。这些冰旅馆的外表华丽,不是爱斯基摩人搭建外形像倒扣的锅那样的小屋,外表还有象征性十足的浮雕,里头水晶吊灯、豪华大床一应俱全(不晓得有没有热水,万一洗澡把酒店融穿了怎么办?)
这五人还是决定体验原始风情,去住小木屋。木屋里有火盆、简易的家具和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就算男女同住一屋,也不可能脱个精光干起那苟且之事。即使只露出关键部位,裸露的皮肤还是会结出薄冰,然后被冻住……有了这个认识前提,便不存在任何争议。五个人很自然分成两间——林欢和白依然一间,那三位下岗的色狼一间。
这小村完全融入了自然,如果还要再来个魔兽世界里的场景来比喻,这里就像冬泉谷了。树木的绿色部分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就算不被覆盖,以林欢对草木本植物的粗浅知识,他也分辨不出这些是什么树——他只能辨别出榕树和松树、玫瑰和青草的不同。白依然牵着一条完全不像哈士吉的雪橇狗到木屋门口,“它叫小白,嘿嘿,它看起来是不是很憨厚又不失气质?”她拍着狗后背上的雪粒,然后两手抓着它的耳朵,给小白做起鬼脸。
“今天夜晚大林大白小白就住在一间?”
“借过来玩一会儿而已,人家要回笼子和兄弟住一起。回去我也要养一只!”
现在天色又不暗了。一路以来忽暗忽明,大家早懒得去回忆强记地理知识,随便它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地上的冰雪会反射所有的亮光,漫天的星斗还有……极光出现了!一溜儿绿色半透明的巨大窗帘在空中100公里以上出现,仔细观察,窗帘毛茸茸的边缘还有缓缓的波浪起伏。
所有人倾巢而出哇啦哇啦开始起哄,驻足仰头观看,低头又忙着拍照摄影;这里的狗对这种现象早已见多不怪,满脸悠闲吐着舌头看着这些异类瞎忙。林欢的数码相机是从不知道哪来的便宜货,拍极光要长曝光快门和三脚架,于是只能和牵着小白的大白去看别人拍极光。人就是这么贪心,有好好的现成的不看,居然去留意别人拍的转贴品。
这道极光出现在这个星球北端150公里左右上空,下方的地面有1000多个渺小的生命以顶礼膜拜的心情仰视着它。在地磁极和太阳风的交互作用下,它晃悠了2个小时后心满意足地消失。再过50年,等这个星球的每隔一段时间磁极南北对调的时刻到来,由于磁场混乱,整个星球的每个区域它都可以去晃悠。
林欢正在劈材准备夜里在屋里生火取暖。他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把十段原木分成20块木块,排列在地上看起来就像小日本的牙齿参差不齐。白依然在一边看得干瞪眼,他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神话第一次破灭。这块区域地下的含铁量太丰富了,把它们抽上来做成几万把飞剑然后叮铃哐啷一阵滥砍滥伐,整个北极的寒带林用不了一夜就能让他砍完。他心下自我辩解也没用,反正动手能力很差。
晚餐他们真的吃的是麋鹿肉,就是前不久还在树林间隐没闪现的那种胖胖的动物。肉的味道说不清楚,无法形容,反正就是难吃。幸好有现钓上来的鱼做成的浓浓白白的鱼汤,加上他们的计划内食品,两人还是吃了全饱。
夜晚他们在小木屋周围的树林里散步——不断绕着周长不同的圈子散步。最后还是要进屋睡觉。男女同睡一间,其实就是在一个用木头搭建的小小封闭空间睡觉,而且是在两边架子上铺好厚厚的睡袋里睡,但那感觉还是像初尝禁果一样紧张。
由于那件事在现实上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所以林欢根本不紧张,紧张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