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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点半,两人已走到长长的苏堤的尽头。南山路上叶知秋的车队——五辆黑色一式的62已提前到了这头在路边等着。林欢出西湖前已跟李洛事先约好,说客人一早已到了杭州,午饭后就回上海,问他一会儿在哪里聚。
李洛听对方电话里隐约有风声,问道:“你们在外面?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和老曾过去找你们,就近安排比较方便。”
林欢道:“我们刚出了西湖,在我住的酒店对面,中间隔着湖。具体什么路我也不清楚。”
李洛问道:“你们有车吗?”
“有的。”
“过了映波桥就是南山路,交叉处是一个丁字路口。”他说到这里林缓接口说是的,现在就在这丁字路口旁。李洛继续道:“往右沿着湖边开是西山路,开到中段就看到西湖国宾馆,我们半小时内到。你先安排一下,我们到了再跟你联系,直接进去找你们。”
林欢说声明白了便挂了电话,与车队最前一辆车的司机说明了地点,对方听了之后点点头道:“明白了,先生。我知道国宾馆在哪。”
国宾馆的大门是座庭园式尖顶门楼,进大门后一路幽静的园林式建筑布局让人心旷神怡。林欢后悔起来:当初怎么不住到这里……这小丫头到底还算不算杭州人?
林欢本想包下个国宴厅,叶知秋说不必,临湖包厢的景色不错,况且包下一个这么大的厅纯属浪费钱。林欢照办,饭后时间还预定了一个会议厅,准备用来商谈代理事宜;叶知秋也说不必,今天就认识一下他的合作伙伴,没必要把气氛弄得阴沉沉的。林欢想,反正一切按你的办,事情早已说定,今天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把最重要的事四四六六说清楚。于是也照他意思。国宾馆的接待人员空欢喜一场,看到这群人的排场以为是哪个国家元首到来,没想到最后只要了一个包厢。
八点半曾李两人到了国宾馆大门,在电话中询问林欢具体位置后便寻路而入。林欢替两方简单介绍过后,四人开始闲聊,各拿着高高的玻璃杯啜着龙井,边赏着湖光山色。曾陶然和李洛两人暗中打量这位林欢的义父:见他天庭饱满,两鬓微微染霜,虎口狮鼻,一身随意穿着也难掩他雍容之气。
叶知秋直奔主题之一,“等产品正式问世,受到军方和安全部门的瞩目在所难免,这方面我替你们全盘搞定。我这个代理会帮你们竭力创造宽松环境。明天我还要去一趟北京,就是顺便要和中央政府商谈这件事。出来一趟不容易,把事情全部办完免得以后我再跑一趟。”
三人应喏。林欢又提个要求,“我个人反对涉及军工产品,只进行民用品开发,而且主张把首要目标市场瞄准日本。”他把上次和老丈人的交流之后大想法转述给三人听。
曾李两人听得不断点头。叶知秋听完笑道:“这个老林身处江湖之远还忧国忧民。这一点我只能尽力控制产品门类和渠道。最尖端的技术产品不管在哪个国家,首先都会投放到军事领域里,这是人的天性。不过,”他说到这语气突一转,“你们的产品不存在核心技术被破解被仿制的担忧,这一点应该能控制得比较好,有也是小范围的扩散,及时发现及时进行制裁。”
林欢接着把新的产品清单交给他。叶知秋接下来道:“每年有多少产能提供给我?”
林欢最怕他开口提的就是这个。原先承诺曾陶然他们两人的月产量是一吨以上,现在自己的产量明显大幅度增加,要说少了,以叶知秋的精明也瞒不过他。谁让自己在短短半小时不到就做了那一大片的金属薄膜?叶知秋只要粗略计算一下就能算出自己月产量至少有三吨。现在再度合作当初始料未及,怪不得自己一开始不小心。
林欢只好道:“产能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准且估算出来。现在在扩产阶段,设备陆续安装当中,而且杭州这片也要设个半成品加工厂。具体的量我们会尽快报给您。”
叶知秋心思缜密,马上想明白是他含糊其辞是怎么回事。又大致粗略计算一下,然后笑道:“就这样定了,代理金原则上一吨一千万美金,产品总体特性不能低于在美国时给我看的那一块。”他和林欢同时对上一眼。林欢马上心领神会点头,他说的除了那块薄膜外还会有哪块?那次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表演,可能是历史上最成功的产品展示会。
叶知秋继续道:“代理金我以月产量3吨计算先付你半年。我把我的代表留在这里,你们觉得什么时候适合全部敲定的时候随时找他。”他唤进了外头一位年纪稍轻的东方中年人,后者将联系方式留给三人,然后略一欠身继续走到门外,又像尊石雕凝立不动。叶知秋又笑道:“我十几年没用过名片了,抱歉。”
大致的经过就是这样。各人在随同叶知秋而来的律师面前把大名一签,手印一盖,君子协定就算完成。接下来马上通过网络银行转帐:代理金的预付款分成三份,汇到曾李林每人的外汇账户——每人6000万美金。林欢等三人都心中默默乘上8.07,对得出的结果相当满意;尤其是曾陶然,已禁不住眉笑眼开。
十点多开始上菜,也不晓得吃的到底算哪一顿。就这么放开怀抱地吃,以眼前的西湖美景和心里的好心情佐餐,谁来给这顿饭买单更不在话下。宾主皆尽兴。
林欢到这时才想起在酒店留的纸条,说过要回去陪她们吃早饭,连忙打电话回酒店。她们正在着急,各拿着分机合力把他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林欢连让三招。三招过后她们的火气也没了,听见他没事便放了他,让他记得完事后马上回去报到,再三嘱咐他要小心点。
酒足饭饱过后还不到中午,叶知秋站起准备离去,三人也起身相送。他最后对三人道:“接下来看你们表现,我还有不少事,一切就按今天的框架协议来走。”
他觉得如此已经很能表示诚意,还有其它更多更大的合同,也很少烦劳自己亲自出面来谈,今天已经给足林欢面子。
叶知秋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去,这三人又回到原处,重新感受体会这美妙时刻。曾李两人对林欢义父来去如风,办事利落的手腕惊叹佩服许久,李洛说果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曾陶然附和说讲得果然贴切。林欢强作笑颜,顾左右言它,考起他们俩西湖十景是哪十景,见果然把他们考住,然后自顾给他们讲解起来。
解释完不久后李洛对他道:“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完全可以自己放手单独做,就算毁约再赔偿我们双倍的违约金,都比一起合作更有利可图。为什么你要继续和我们合伙?”
曾陶然拍着林欢肩膀,对李洛笑道:“是不是?我当初就讲过,我这位兄弟人很不错。”
林欢摆手笑道:“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一个产品让我找了两回代理已经问心有愧;我也存有私心:以后出名应付官方、媒体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由你们出面;我只负责监督生产这一块,还有数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能讲:产品的成本只有天知地知和他知,那才是将来的主要财源。粗水长流,计较代理金把所有的活揽到自己身上才不智。首席架构设计师就是应该专干这个的。
这番话说得两人对他更加高山仰止,这条件根本不会再增加他们的成本负担,而且也隐晦表明他将来在职务头衔和管理方面都不想加以干涉;况且今天收到的预付一半的代理金已是原先自己付出去的一倍,另外还有两倍指日可待。这么巨额又划算干脆的买卖都是两人这辈子头一遭碰到。
和他们分开后林欢回到酒店。房间是空的,门后粘了张便条纸,是小丫头的字迹。上头写说她们到楼下吃饭,如果他回来没其它事的话别再乱跑。
林欢倒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望着阳台外的西湖:狭长直穿湖面的苏堤像根浮在杯中水面的一根头发丝。又想到住这么一间总统套房结果也没派上用场纯属浪费。手里的眼烧到尽头,又重新点一根。突然想想不对,拨了林晨电话,响了六七声都没接,不由得大急又重拨两次。这时门开了,她们俩从门缝露头往里看他,各自满脸带笑。
林晨把自己手机按了挂断,“瞧你紧张的,我们在门外就知道你回来了,电话催个不停。”
林欢愕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让叶知秋手下的人给抓走了……紧张是人之常情。”
“总统套房外头有个管家房你忘了?”夏霁霏走到他身边,从沙发挤出一个位置坐下,“真正的紧张时刻从现在才算开始,我这里还有BOSS没清。今天下午组队还是明天?”和林晨相处时间长了,即使他没玩过网游,也能了解大概。
林晨叹道:“我老爸老妈就像NPC一样容易对付,用对话完成的任务的。很期待接下来这一仗呢。”
林欢把烟掐灭,坐了起来把小丫头抱着,低头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我是队长,要是我挂了会掉经验,下次冲关更难。详细计划一下,明天再出发吧?”
林晨问道:“处理完了?”林欢点点头,收预付款的事打算和她私下谈,以免小丫头听到又大惊小怪不迭。
夏霁霏抓着他手道:“把你戒指先拿下一个,听说上次你显摆的时候差点露馅。”林欢依言取下,林晨忙过来拿了去,收到自己手袋里。林欢道:“说来惭愧,我还不了解你父母的情况,小丫头给我们讲讲。有什么计划你也顺便指示下来。”一说到这又想到拖到现在,也还没带两人回过苏州姑妈家。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事情?他嘴里可不敢说出,连这种事情他要也敢嫌烦就是活腻了。
夏霁霏没好气地道:“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万万不能全盘托出的,只有瞒……”林晨点头道:“我那也是瞒。”林欢附和,“我也准备瞒。不过,一瞒就不能带你们两人都去见我姑妈了,那怎么办?”
夏霁霏很有大将之风地道:“事情一件件处理,要相信人定胜天。喂!你老实点别把头往我这里钻,我又没法给你‘哺乳’。”林欢正琢磨她胸口衣服如何解开比较合适,抬头道:“这玩意有好几种吃法,我听说其它东西最多的吃法就有一蛇六吃,一鱼八吃。”
“砰砰……”大乱已过,林晨把脚从林欢身上抬起,拍去手上灰尘,蔑视地道:“要说肉麻话你在找地方私下说,当着我的面我还是会妒忌。下次注意。”
夏霁霏扶着林欢的双臂,把他从地上重新拖到沙发上坐好。后者惊恐地看着对他施以毒手的女暴君。
“嗯,我的意见是直接水到渠成,今天开始着手办结婚证。我来自普通家庭,不过我父母给我择偶的标准却高得离谱……”她看看林欢一脸晦气的样子,叹气道:“你恐怕是不成了……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类。我不想打持久战,所以我说的瞒是连结婚都瞒,索性瞒彻底。以后的事慢慢再磨。当然喽,如果能一次完成任务那最好,但结婚证终究还是要办,而且我父母又不跟着我们去办,所以先斩后奏的大罪也能消弥于无形。”她说得灵感大发,到最后已经在催促着出发办证。
“啊……这样不太好吧。”两人同时惊愕道。
夏霁霏奇怪地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林欢道:“感觉处处都是空门,结果却说不出哪一处是空门。”
夏霁霏颔首,“说的没错,你呢?”她看向林晨,后者无奈道:“这么一来你们是背水一战了。难道不能好好说么?”
林欢马上附和道:“是啊,你父母又还没见过我,你就说我不成……我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了。你问问林晨吧,那叶知秋是什么角色?今早我还和他把酒临风,轻松几下就让他满意而归了。”小丫头给他一个久违的暴栗叫他停下自吹自擂,他不爽看着她,“怎么了!不服气?”
夏霁霏神态自若地道:“别扯那么远,我把你的问题摆出来。一,你学历没我高,现在大学都还没毕业吧,是不是五六月份还要回去照毕业照?我的学历……算了,说出来怕打击你。二,你对着陌生人就一幅木头形象,印象分肯定不及格。三,最致命的地方是:你还小我一岁。我爸妈觉得大我三五岁的对象才理想,甚至更大都没问题;比我小却万万不行。‘女人老得比男人快,到时候因年龄大外貌产生差距会被男人始乱终弃……’这是我妈的原话。”
“四,我们交往他们还完全蒙在鼓里,现在忽然去提亲,完全失败的成功率十分接近100%。五,顺便回答你的问题,他们都是浙大的教授,是那种与外界接触很少,思想非常老旧的一代人;概括讲就是抱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信念在生活的老学究。你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不能投其所好,此去必死无疑。其它的还有……”
林欢和林晨两人听着小丫头继续数落,到后来连林晨也对林欢渐露鄙视之色。林欢双手抱头面色苍白地道:“我一会跟你去民政局街道办派出所办你的手续,再跟我回苏州办我的,最后等合同签发。”说到这换看着林晨,“能不能把我们的产品送去国家专利局申请一两样小专利?”
林晨点头表示可以,又问道:“做什么用?”
林欢道:“拿着国家专利证书去当聘礼,证明我有谋生能力。装作一个有志创业青年,应该比招摇过市的青年企业家更有含金量。”
夏霁霏拍拍他头道:“真是举一反三,这招可行。把证办了之后你就以这身份跟我回家。记住!把那些华而不实的派头都取消了,我父母很反感这些。”她想想,然后接着,“比如掏口袋的时候不小心掏出几张公车票;换台普通点的手机,这手表也收起来。预防万一。”
林欢听到这抗议道:“我这华而不实的手机可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华而不实的派头是林晨传染给我们的!”林晨作势又要打。夏霁霏拉开他们两个,“做戏嘛,别那么敏感。只是尊重一下老人家的价值观念,以后又不是真的要去住寒窑。”
她又说了几点要求,林欢干脆拿支笔来一一记下。看来下午还得出去换身行头,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装备已经彻底堕落:、……等等,都是林晨给他装备的,肯定不会是多便宜的东西。看起来虽不像暴发户,却更不像有志青年……。林欢最后挠头道:“既然我给你说得一无是处,我也想劝你:这婚还是别结算了,总感觉你很亏啊。”
夏霁霏出手如电拧住他耳朵,忽然叹道:“谁让我鬼迷心窍跟了你这‘头’大色狼,还不小心当了一个孩子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