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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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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把那块骨佩的样子画出来给我看看?”洛雨看着正在往自己的碗里添新买的猫粮和冻干的凶渡,问到。

    在洛雨埋头吃猫粮的间隙,凶渡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毛笔画就的图案,递到洛雨眼前。

    眼前的这张图案,是一条鱼型骨佩,上面刻着洛雨看不懂的文字。洛雨隐隐约约觉得是曾相识。

    “也是啊,可能是因为我在梦中见过。”洛雨暗忖。

    “这两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洛雨问。

    蹲在角落看电视的女鬼孙玉,凑了过来,她抢着答道:“这是甲骨文,刻的是‘莫失’两个字!”

    “你居然会读甲骨文?”轮到洛雨和凶渡惊讶了。

    “略知一二,我爷爷奶奶就是专门研究甲骨文的历史学家。小时候,跟着看,慢慢学了一点。”孙玉点着头说到。

    “哇塞!想不到你还这么有才,真是可惜了.......啧啧......”洛雨不由感慨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爷爷好像也收藏了一块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骨佩,只是上面刻的......好像......好像是‘莫忘”两个字!”

    “噢?!你爷爷也有一块?!”凶渡语气瞬间激动起来,竟未察觉自己手中的那张图案已经被攥成了一团。

    “你姓孙......

    你的.......曾祖父......是不是叫孙家明?!”

    “你怎么知道?!”孙玉忍不住叫了出来。

    “数十年前,你曾祖父是不是在湘江不幸落水身亡?”

    “正是!尸身一直没有寻找到,我曾祖母为此哭瞎了双眼.......”

    洛雨看了看凶渡,小心翼翼地问到:“你所说的几十年前被大青鱼吞掉的至亲好友就是这位.......”

    “不错,正是孙玉的曾祖父孙家明!”凶渡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

    “想不到,我与故人之后,竟是以这种方式相认......”想到孙玉的经历和此时的身份,凶渡不禁黯然。

    “你说的话,我不明白,什么.....我曾祖父竟然是被一条鱼给吃了?!!........”孙玉惊诧地喊了出来。

    “哦.....这件事,实在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我说你们......这真是缘分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嘿嘿”

    洛雨摇着尾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试图以调侃的语气来活跃一下气氛,结果发现自己说的很不合时宜,只能戛然而止。

    这下好了,这一鬼一妖,半世纪的隔代情分,居然最后是在我家相认了。

    缘分果然是个好东西!洛雨感叹。

    “你和孙玉的曾祖父是怎么认识的?居然还成为了莫逆之交?这可真不容易啊。难不成他也和我一样,遭遇了换身?”洛雨蹲在沙发上,认真地问凶渡。

    凶渡有些慈爱地看着孙玉,眼睛里充满了回忆的色彩。

    “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几经波折,终于打听到这块“莫忘”骨佩落到了一个上海历史学家孙家明手中。

    我不欲强取豪夺,于是亲自登门拜访,说明自己收购的意图。孙家明回绝得十分果断,无论我开出多高的价钱,他都坚决不卖。

    他说,这枚骨佩是他在日本留学期间发现的,一看到上面的甲骨文,他就知道这是中国的文物。他不惜一切代价,耗尽资财,变卖了自己随身的所有值钱物品,甚至借遍了所有同学,才凑齐了这枚骨佩的转让金。他只想将它带回自己的祖国。

    我很感佩他的一片爱国赤子之心,于是更加不愿强人所难。

    我便耐心等待时机。

    我时常拜访探望于他,他也从当初的横眉冷对,到后来与我促膝交谈,共讨历史......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竟成为了意气相投的知交。

    我告知他,这骨佩本是一双,除却眼前这枚,还有一枚下落不明。他大为好奇,追问骨佩的由来,我便只好将骨佩的渊源,与他透露了一二。

    这若是换了常人,骨佩的来历便觉甚是荒诞,因着他是一位历史学家,熟读正史野史,奇谈古籍,对这类怪力乱神、奇闻异事倒也见怪不惊,表现出十分的关注与兴趣。

    他决定帮我一起寻找另一块骨佩,完成我那个由来已久的心愿.......

    他多方打听,四处寻找,在历经数年的奔波努力下,终于被他获知了另一块骨佩的消息。于是,他留下一封书信与我,不日便动身,独自去了南岳衡山。

    不久,他辗转托人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打听到了另一枚骨佩的具体下落,但因困身于衡阳,让我速去解救。

    时值上个世纪1944年衡阳保卫战爆发,当时日军封锁了所有的陆路交通。无奈,我只能雇船经水路赶往衡山脚下,待接到孙家明时,他已被流弹所中,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经我出手救治,他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乘船沿江返回时,又遭遇日军飞机轰炸,船身受损,孙家明因尚未痊愈,行动不便,不幸落入水中........

    慌乱中,我急呼船工搭救。而正在这时,水中突然窜出一条体型两倍于所乘木船的青鱼,众人皆惊,不敢入水。

    只见它一口吞住孙家明,拖拽着他快速潜入水下而去........

    我纵有飞天遁地之法,却唯独在水中不能尽施手段,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于眼前......

    他入水前只来得及对我呼出一句‘照顾吾妻’........便不见踪影.......

    我因不甘心,在江岸沿途寻觅大青鱼踪迹多日,未果。

    待我赶回上海,找寻孙家明的妻子,得知她已身怀六甲,被老家父母接去照顾。待多方打听寻到其妻老家,又被告知,她获悉丈夫落水失踪的消息后,惊厥之下早诞麟儿。不久,她便抱着孩子不知所踪。

    时值战乱,百姓颠沛流离,消息行踪不定。我自此便失去了与孙家的所有联系,包括这枚骨佩的下落.........

    我不知骨佩当时是否随着孙家明一起被带去了衡山,还是留在上海,被其妻保管。

    总之,骨佩下落再次成谜。”

    听到这里,孙玉接道:“因曾祖父不幸于湘江落水失踪,曾祖母便带着爷爷来到衡山,沿江一路找寻。

    她发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见曾祖父,她绝不再回上海。

    自此,曾祖母便带着我爷爷在湖南住了下来。

    可是,直到曾祖母去世,也没能等到曾祖父的任何讯息.......

    曾祖母哭瞎了双眼,最终带着未尽的遗憾离世......”

    孙玉一脸伤感地说道。

    “唉.......”洛雨不由长叹一声,“你曾祖父母真是伉俪情深,忠贞不渝.......

    当今世上,实在是不多见了。”

    “我多年来,一直不放弃寻找这条青鱼精。我断定,它在此成精,也必栖身于这条河流,是以,一直在沿途寻觅它的踪迹。终于,在它修炼进阶之时,给予它致命重击,也算为孙家明报了仇,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凶渡说罢,难掩愧憾之色。

    “孙玉,依你所说,那枚‘勿忘”骨佩现在是在你爷爷手中?”洛雨问。

    “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不知道奶奶是否已将骨佩传给我爸爸了。我也是许多年未曾见到过那枚骨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