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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司机这么一说,我和瞎子终于明白,为何新藏线那么难走了。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买了一条烟,送给这个老司机,让他把我们要去新藏线的消息放出去,只要有人愿意去,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当天下午,老司机就带来了好消息,他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个光头过来应聘,说这人叫秃子,以前专跑新藏线,人也老实,我们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我还有些不放心,让瞎子盘问了他一些新藏线的事情,他回答得头头是道,确实是走过新藏线的人,我们才放了心。
问到待遇,他很干脆,直接说要3万,而且要先预付2万,他女儿得了病,现在躺在医院里等钱开刀,他这次就是豁出命来,给她女儿赚医药费。
我之前了解过行情,这个价钱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算是个靠谱的价钱,看来人还行。
瞎子瞧着秃子说话太硬,在那敲打他,说钱不是问题,关键人可靠,还有嘴巴要严实,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说的就别说!
秃子根本不买他的账,直接冷笑说,这年头跑新藏线的,不是盗猎的,就是贩毒的,或者就是神经病一般的所谓冒险家。
他是司机,只会做司机应该做的事情,拿钱做事,天经地义,其他事情和他一概无关。“我看瞎子说得有点过,忙过去打圆场,说我们都是正经人家,都是艺术家,这次是想去新藏线拍摄一些好照片,寻找一些灵感……这个,这个……创作……
他打断我的话,问:“拉萨去狮泉河有南线、小北线和大北线三种,你们要去哪条线?”
我问他:“一般人都会走哪条线?”
他说:“去旅游的话,都是走南线,南线风景好,神山、圣湖,都在南线,那里是藏北阿里无人区。”
我点点头:“那就走南线。”
他说:“走南线全城一般要8天,在那边不停,直接过。要是你们需要在那边停留的话,时间要另算,看你们的具体安排吧。”
我递给他一支烟,说:“我们都没去过藏北,到了那儿,估计也要四处逛逛,不会那么急着走。这次就要辛苦师傅了。”
那人没有接我的烟,也没有接我的话茬,直接转身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要用的话,就赶紧付钱,不用就算。”
瞎子被他气得跳着脚直骂,说这他娘的司机为啥都那么牛逼?这人到底是来当司机的,还是当大爷的?!
我倒是挺服气这个人的硬汉作风,不过也有点担心他会不好相处。
找老司机问了问,老司机给我们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人虽然性格上又臭又绝,但是开车技术确实好,胆大心细,人还稳重,更关键的是,新藏线他跑过十几年,这条路就他自己能走,别人压根想都别想。
我们这次算是赶上了,这人已经好多年没跑过新藏线了,觉得跑哪地方就像是去鬼门关,早晚会出事,这次要不是急着给他女儿筹医疗费,打死他也不会去的。
我们就让老司机把秃子又找回来,当场先支付了二万定金,然后客客气气请他辛苦一趟,带我们去新藏线转一圈。
这人的脸色好多了,说要走的话,我们马上就要走。现在已经是10月底了,等到了11月,大雪封山,到处都是冰雪,车子随时可能熄火,那时候,人光冻就冻死了,根本没法进去。
他说了一些行车的注意事项,又写了一个装备单子给我们,让我们赶紧置办,置办好了就能走。
装备首先是车,需要结实可靠的四驱车,多带一些易坏的零件,至少要一套避震,两条备胎,以及双份汽油。
新藏公路极差,我们这一路上,经过的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群,尤其是藏北无人区,阿里地区,每隔几百公里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个人,更别说加油站了,所以车上要多储备汽油,不然汽油耗尽,我们就只有在藏北高原变成人干了。
尤其是从狮泉河到叶城三天的路程,没有一家正规补胎的地方,万一车胎被扎破了,恐怕只能呆在那里等路过的车救援,只能听天由命了。
其次就是衣服。
这一路,我们要穿越几千公里的冰冻层、冰大阪、冰河、大雪山,海拔高,还冷,所以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些驱寒的衣服,保暖内衣、羽绒服等,都要带上。
要是我们打算在野外露宿,还需要带睡袋、帐篷,煤油灯等。
还有就是一些食物药品。
这次沿途会经过一些海拔非常高的大山,像6700多米的界山大坂,4500多米的阿里,生物学家把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称为“生命禁区”,很普通的感冒,在这种生命禁区都会很快引发高原脑水肿和肺水肿,导致人直接死亡。
所以我们要带一些抗高原反应、日常用的药品,比如治疗止泻的、消炎的、治感冒的、头疼药,以及治疗高原反应的氧气瓶。
最后就是食物了,秃子建议多带一些高糖食物,在高原上最实用。
硬汉说的这些装备,花钱很容易就搞定了。
按照秃子的建议,我们没有选择牧马人、切诺基,而是选用了最合适新藏线的普拉多,装备等都用了双份,甚至是三份,食物和药品多带了一些,有备无患。
整理完这些,足足花了大半天时间,我们赶早不赶迟,当天下午就近找了家大馆子饱餐一顿,又去超市搬了箱矿泉水,弄了些卤菜、烧鸡、烧鸡撂车上,便直朝那叶城奔去。
按照规划,第一站我们要赶到日喀则,大约有路程,差不多要花费4、5个小时。
车子跟随着车流,很快驶出了拉萨,看着马路上明晃晃的路标,想着即将开始在全世界最危险的一条马路上开始新的冒险,我突然有些兴奋。也许,我已经慢慢适应这种充满了未知和刺激的生活了。
我仔细看了看外面的环境。
西藏和我们去过的大兴安岭、西双版纳相比,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不像大兴安岭那么雄浑苍茫,也不像西双版纳到处都是旺盛的翠色,这里到处都是粗劣的山石,干燥的沙石地,在一个个光秃秃的小山上,到处飘荡着风马旗,以及一个个堆得整整齐齐的玛尼堆。
又走了一会儿,开始有了牧民放牧,我也看到了牦牛,穿着藏族民族服饰的姑娘,一个个藏族孩子坐在草地上,高远红的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天渐渐黑了,我们开始在黑夜中穿梭。
我和瞎子坐在后座,开始怕秃子疲劳驾驶,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说话,他还是冷冷的,偶尔回复一句,也就一两个字。
瞎子则根本不管他,自己在那大口大口灌着冰啤酒,啃着鸡爪子,还哼着歌儿。
我喝了点啤酒,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转而看着窗外的夜景,外面是漆黑的夜,干干净净的天空,月亮像眼睛一样注视着我们。
那蓝得忧郁的天空,远处野地里闪烁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青草气息以及淡淡的焦糊味,周围很安静,大马路上很久才经过一辆车,呼啸的风声和虫子的嘶鸣夹杂在一起,像有人在夜里窃窃私语。
看着,看着,我觉得一切都温暖极了,也温柔急了,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就这么靠着后座,慢慢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小声叫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秃子已经停下了车,他给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去副驾驶坐。
我以为他是怕疲劳驾驶,想跟我说说话解闷,就坐过去了。
开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困意大减,我坐直身子,打算跟他摆一摆龙门阵,这跑长途的老司机故事最多,我也想听他讲讲新藏线上的故事。
没想到,他却跟我解释,副驾驶这个座位最招鬼,前面就到了无人区,地方不干净,这个座位上最好有个阳气状的人压住它。要是没人,座位上也得堆点东西,放个包啥的,不然路上的枉死鬼就会坐上面,跟着你走,走不了多远,就会出车祸。
这新藏线上,有时候会发现一些车子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拐进了车祸,甚至翻进了悬崖,就是被鬼搭车,迷住了眼。
我只当他是在说笑话,况且跑夜车的老司机都有些迷信,神神叨叨的,也算是他们的跑车文化,当时就答应了,在那坐了一会儿,困劲又涌了上来,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觉得有人用手指头捅我的腰,我迷瞪瞪直起身子,就看见秃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小说说:“嘿!快起来,别睡啦!”
我挣扎着坐起身:“啊,到了吗?!”
他苦笑着:“到什么?还早着呢,出事了!”
“出事了?”我一愣,看看周围,周围还是那样,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这没事啊?没见有车祸啊!”
他说:“现在是没出车祸,待会儿就不知道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倒了点水在毛巾上,擦了把脸,正色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秃子指了指前面,压低声音说:“前面那辆车……有点不干净!”
不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意思就是说前面那辆车有鬼了。
在这样幽深寂静的大马路上,秃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