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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想,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他一定会生气,会直接愤怒。
但现在,他没有这些情绪,反倒平静的很。
托尼知道,不是他成长了,也不是他转性了,而是他进入了这个人的世界,他终于得以窥探到他的真实面目。
他是这样的让人,连愤怒,都无法。
因为,太过沉重。
沉重的你,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说,那一晚,秦汉把她带走,赵起伟让她流产。”
一瞬,周遭的所有消失。
这里又静又空。
湛廉时看着托尼,他眸子深深印着他,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包括托尼的影子。
这里似一个荒无人烟,没有光明的世界。
托尼看着这双眼睛,这里面的深黑变化了。
变得让人心紧,刺痛。
“她说,这次是秦汉,下一个,便是赵起伟。”
湛廉时眸动,里面的所有变化在这一刻消失。
他恢复到刚刚,一开始不论面对什么都镇定自若,泰然处之的模样,而那双睁着的眸子也闭上。
他所有的情绪被掩盖,不露半点。
托尼看着这闭上的双眼,笑回来,“这样的林帘,让人很意外。”
“我……”“出去。”
低哑的嗓音落进耳里,托尼声音止住。
他看着这张脸,此时这强大的面色似在崩塌。
托尼眼神变化了。
他出声,“湛廉时。”
“……”“湛廉时。”
“……”“湛……”那闭眼的人突然一声咳嗽,血喷出。
托尼脸色剧变,“叫医生!”
—林帘到了酒店,她没有出去,她就在酒店里等着。
而她房门外,站着保镖。
李叔给付乘打了电话,又给律师打电话,终于吩咐妥当,他走过来,看站在房门外的韩在行。
他让人订的都是单独的套房,林帘和韩在行不一起。
但韩在行并没有进自己的套房,他看着林帘进套房后,便在这外面守着,不再离开。
李叔看韩在行,两天没休息的人了,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韩少爷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
说着,他顿了几秒,接着说:“您这样,身体熬不住的。”
韩在行凝着套房门,他眼里的红血丝多了。
“麻烦您了。”
李叔一顿,说:“不麻烦,您快去休息吧。”
李叔没想到韩在行会答应,他以为韩在行会像之前一样守在林帘身边。
韩在行眼睛动了下,低头,那拿着手机的五指微动,然后握住,转身离开。
李叔看着,心里稍稍放心。
韩在行要继续这么下去,他真的担心韩在行倒下。
套房里,林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
她神情安静,眼神清平,是一个再静不过的人。
可是,这样偌大的一个城市,却没有入她的眼。
她的眼里,是另一番天地。
律师在二十分钟后到达酒店,他一到酒店便联系了李叔,很快,律师上来。
“你好,我是陈律师。”
李叔握住陈律师伸来的手,“林小姐在里面。”
“好的。”
李叔来到门外,敲门,“林小姐,律师到了。”
陈律师站在李叔身旁,看着这关着的门。
咔哒,门打开。
林帘出现在陈律师眼里。
陈律师说:“林小姐,我是负责此次案件的律师,陈东宁。”
林帘看着一身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人,“请进。”
陈律师颔首,进来。
李叔把门关上。
这里面不需要他。
林帘坐到沙发上,陈律师来到她面前,“林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林帘看着陈律师,“请坐。”
陈律师坐下。
林帘说:“麻烦你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告诉我,详尽的,包括秦汉的罪刑。”
“好的。”
陈律师打开公文包,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八月十九日上午,您在凤泉镇……”陈律师把事情发生开始到现在,整理的所有资料,情况,仔细说给林帘听。
林帘垂眼听着,没有打断他。
“在当天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左右,您的保镖在明山山庄找到您,要把您救出来,但这个时候,秦汉等人拦住了你们。”
“当时您已经被对方下药,有极大的危险,您的保镖出于对您的保护,要带您去医院。”
“但遭到了秦汉等人的强烈阻拦,您危在旦夕。”
“保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出于自卫,保护,要从秦汉等人的阻拦中把您送去医院。”
“双方因此发生冲突,但没想到对方手持刀棍,非常毒辣,伤了您的保镖,致使……??”“伤了哪?”
突然的,那没有一点动静的人出声了。
陈律师看林帘,那垂着的眼帘抬起,里面的平静不再。
这坐在沙发上的人,和刚刚截然不同。
“肚腹。”
“……”套房里安静了。
林帘看着律师,她的心跳在刚刚那一刻停止,她的呼吸,周身的感官,全部凝在律师身上,变得那么稀薄。
她想动,想说话,却发现她要做的每一个动作,即便是很微小的,这一刻都无比困难。
“他现在,怎么样?”
几乎耗尽一切,问出这一句。
而林帘看着陈律师的目光,不敢移动一点。
陈律师看着这极红的一双眼,里面的颤动。
他说:“已经脱离危险,您放心。”
气息有短暂的凝滞,然后打散。
林帘脸上浮起笑,这笑让她一瞬温暖。
她低头,睫毛快速眨动,如蝶翼挥翅。
“好。”
这样就好。
林帘抬头,“请继续。”
这一刻,她眼里已然恢复平静,刚刚的所有变化全部不见。
除了,她眼里还未散去的红,那一层晶莹。
“这次的事件非常恶劣,对您和您的保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所以此次事件,我会根据法律最高标准来。”
“将请法官判处秦汉死刑。”
陈律师说完,把资料放到林帘面前,“您看看,如果觉得没有问题,麻烦您签下字,后续我会按照这些标准来。”
林帘拿过笔,没有任何犹豫的在文件上签字。
秦汉,这是你应该的。
林帘把文件给陈律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陈律师接过文件,看着林帘,“林小姐请说。”
“我跟秦汉无冤无仇,他突然让人带走我,伤害我,给我下药,还提前准备了刀棍,要置我和我的保镖于死地。”
“是否他身后有主谋?
这主谋能否找出来,让这主谋受到该有的惩罚。”
陈律师一顿,说:“如果秦汉身后有主谋,那么,他的主谋,也会为此次事件负相应的责任。”
“好。”
“我四年前,怀孕四个月,在我工作时,突然被秦汉带到金色夜晚,在那一晚,我被赵起伟折磨至孩子流产。”
“当时因为我痛失孩子,也因为个人感情,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没有想过报警。”
“但现在,秦汉对我的伤害,让我觉得,我不能再沉默了。”
“我要让他和他身后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尤其是赵起伟。”
陈律师神色凝重了,“您是说,曾经秦汉就伤害过您?
特别是赵起伟?”
“是的,当时我便不认识他们,更和他们没有任何联系,瓜葛,但确实我被秦汉带到金色夜晚,让赵起伟伤害我。”
“那一晚,秦汉带走您,赵起伟伤害您的证据有吗?”
“没有。”
“那麻烦了。”
林帘说:“没事,这件事我不着急。”
“这次的事足够让秦汉受到惩罚,赵起伟那里,慢慢调查。”
“而且,我有赵起伟承认那一晚对我做的事的录音,虽然没有整件事的完整脉络,但等事情调查清楚后,会有用。”
陈律师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这次的事,我会让人调查,看秦汉身后是否有人指使,看是否与赵起伟有关。”
“如果与赵起伟有关,那便顺藤摸瓜,查四年前的事,如果没有关系,四年前的事我们照样查。”
“最后,拿到足够的证据,报警,让赵起伟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帘脸上浮起笑,这笑很温柔,“是的。”
“好的,林小姐还有其它问题吗?
或者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帘看着他,“四年前的事,我不着急,所以赵起伟那里,不要让他察觉。”
“我不是一定要现在就治他的罪。”
“明白。”
陈律师离开酒店,林帘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她看着外面的阳光,高楼,这一刻,她脸上的笑蔓延至她眼底,里面一片温暖。
明天,是美好的。
韩在行去了浴室,等他再出来时,他已经一身干净整洁。
除了他眼里的血丝,没有一点消退。
手机在不断的响着,不是铃声,而是震动。
韩在行走过去,拿起手机。
“怎么样?
林帘现在好些了吗?”
林帘出事,韩在行直接关了机,凯莉联系不上他,被吓到了。
如果不是她有保镖的电话,从保镖嘴里得知林帘发生的事,她怕是早便报警了。
但是,这两天,她和韩在行通话的次数少之又少,因为韩在行要么关机,要么就是不接她的电话。
她知道的消息几乎都是从保镖那里得知。
当然,这两天韩在行也有吩咐她做事。
他让她查秦汉。
恶人,不是只做一件坏事的,就像一句话,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现在,秦汉的时候到了。
他做的坏事,都要在这件事上齐聚,然后,万劫不复。
“她没事。”
凯莉松懈,“那就好。”
从保镖嘴里得知林帘的情况,怎么都不如从韩在行嘴里得知林帘的情况来的让人放心。
“秦汉的资料已经送过来了,这一次,他逃不掉。”
“赵起伟也没有办法。”
“不过,秦汉那边,他的家人应该会去找赵宏铭。”
“毕竟秦家一直依附着赵家,秦家又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是绝不会让秦汉死的。”
“而赵宏铭和老爷子是旧时朋友,两家又是世交,如果赵宏铭亲自去找老爷子,秦汉怕是会留一条命。”
韩在行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外面被阳光洒下的城市,眼里是冰冷,“不会。”
凯莉愣了,“不会?
你确定?”
“这怎么都是……”“资料传过来。”
电话挂断。
韩在行看着远方,眼里冰冷浓厚。
秦汉,没有一个人会放过他。
凯莉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眉头皱了起来。
湛赵两家老一辈的关系不错的,这赵宏铭如果真的去找湛起北,亲自替秦汉求情,就说让秦汉判无期,不死,老爷子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但很快的,凯莉这个想法被否决了。
不会。
秦汉这次伤的是湛廉时,他差点让湛廉时死了。
湛起北不会咽下这口气,湛家也不会。
而湛廉时,韩在行,更不会答应。
因为,秦汉伤的是林帘。
凯莉吐出一口气,这一次,秦汉真的逃不了了。
但是……凯莉看窗外的天,湛廉时为救林帘,差点丢命。
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D市,市医院。
付乘在走廊尽头,拿着手机听电话。
“林小姐清楚的说明了那天秦汉对她做的事,和我们掌握的证据完全吻合,秦汉的罪可以肯定了。”
“现在警方通知了秦汉的家人,秦家那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人。”
“而赵起伟请的律师,现在在积极的整理材料为后面的开庭做准备,努力让秦汉不被判死刑。”
“嗯。”
付乘挂了电话,另拨了一个号。
“付助。”
“秦汉家人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秦汉做的事,你们看紧秦又百,赵宏铭,秦汉家人应该会去找赵宏铭。”
“是。”
电话挂断,付乘看时间,这时,走廊上传来疾快的脚步声,听着心慌。
他拿下手机,看过去,便看见方铭疾步往病房去。
付乘当即上前,“出什么事了?”
方铭看着前方,面色不好,“待会说。”
两人去了病房,很快湛廉时送到急救室。
托尼和付乘在外面等着。
付乘说:“不是说平稳了吗?
为什么突然这样?”
“……”托尼没说话,他低着头,脸上不再有轻松,愉快,有的是严肃。
付乘很少见托尼这模样,现在看见托尼这样的神色,他没再问。
他看着急救室门,等待着。
一个小时后,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