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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医院外,湛起北带着湛可可下车。
小丫头一下车便往里面飞奔,“爸爸,爸爸~”
她开心的叫,稚嫩清脆的声音就像清晨唱歌的黄鹂鸟,引的四周不算多的人都看了过来。
白色小T恤,浅蓝背带裤,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脚脖子上露出白色的袜子来。
她头上扎着丸子头,脑后别着一个蝴蝶结。
她快乐的在阳光下奔跑,那蝴蝶结似也跟着飞。
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人儿,她出现在医院里,便好似欢快的鸟儿在树林里飞,医院里这始终裹着的低气压似也跟着消失了。
湛起北看着湛可可,他眼底的沉肃不见,周身的威严也消失。
他脸上出现了笑,这笑让他和蔼慈祥,似个好说话的老爷爷。
快乐的孩子,她能给你带来你想象不到的温暖。
湛起北和湛可可,刘叔来到二十一楼。
保镖依旧在,不过已经换了一批。
保镖也需要休息。
“爸爸!”
“可可来啦!”
“爸爸!”
“……”
小丫头飞快往病房跑,走廊上的安静就这么轻松被她打破。
保镖看向小丫头,脸上的冰雪融化了。
病房里,韩琳和湛文申还在。
他们的情绪从刚开始的沉痛,自责,愧疚,到现在的平稳,他们就看着床上的人,守着湛廉时,千言万语都被她们压在了心里,留在了眼里。
而湛廉时,自方铭离开后便没再睁开眼睛,直至现在。
可是,那快乐的声音传来,湛廉时眼眸睁开了。
韩琳和湛文申一顿,转身。
“爸爸!”
随着这快乐的一声,只听房门咔哒,小小的人儿跑进来。
但是,在跑了几步后,小丫头停下了。
她看着站在床前的湛文申和韩琳,很惊讶的睁大眼,然后极快反应,叫,“爷爷,奶奶~”
她声音软软的,要多乖就有多乖。
韩琳和湛文申心里瞬间柔软。
韩琳弯身,脸上神色从没有过的柔和,“来,来奶奶这。”
湛可可立刻跑过来,扑到韩琳怀里。
韩琳手臂圈拢,把这小小的人儿圈在怀里。
“奶奶,你和爷爷什么时候来的呀?可可都不知道呢。”
小丫头看着韩琳,眼里满满的好奇。
她是一点都不知道韩琳和湛文申来了。
“奶奶和爷爷是今早来的,你还在睡觉,不知道。”
韩琳看着这白嫩的小脸,声音不觉放软。
“啊~原来是早上呀,那奶奶和爷爷吃早餐了吗?”
不等韩琳说,湛可可便说:“可可和太爷爷也还没吃早餐呢,可可和太爷爷说,我们来医院里和爸爸一起吃。”
说着,小丫头抬头看湛廉时。
这一看,她一下跳了起来,“爸爸,可可来看你啦!”
小丫头从韩琳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床前,小手抓住床栏,垫脚去看那看着她的人。
韩琳和湛文申听见湛可可这一声,都是一愣,但很快,他们看床上的人。
之前一直闭着眼的人,此时睁开了。
他眼里没有任何脆弱,没有任何痛苦,他就和以前她们所见一模一样。
看着这双眼睛,韩琳和湛文申那压下的情绪此时汹涌出来。
“爸爸,你昨晚睡的好吗?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想可可?”
“可可昨晚和太爷爷出去吃了晚餐后就回酒店睡觉觉了。”
“本来可可要在医院里陪着爸爸的,但太爷爷说爸爸不舒服,需要休息,可可在爸爸这里会打扰到爸爸,而可可在这里也没有床,睡不好,爸爸也会担心可可。”
“可可不想让爸爸担心,就回酒店了,然后今天一早来看爸爸。”
“爸爸,你吃早餐了吗?”
“可可和太爷爷还没有吃,我们一起吃,可以吗?”
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长串,似个小话唠。
偏偏她这看似平常简单的话,落进韩琳和湛文申耳里,却如一个个锤子砸在她们心上。
孩子天生信赖自己的父母,爱自己的父母。
她们的爱,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可曾经,这样的东西,被她们阻隔在外,不曾握住。
湛廉时抬手,湛可可立刻抱住这只大手,咯咯的笑。
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她开心。
“爸爸还不能吃饭。”
“啊?还不能吃吗?”
小丫头不笑了,眼睛睁大,满是惊讶。
她以为湛廉时可以吃饭了。
“嗯。”
湛可可嘟了小嘴,“可可想和爸爸一起吃饭饭。”
她很失落,这失落让这张小脸一下多云转阴。
不过,很快的,小丫头扬起小脸,很坚定的说:“爸爸现在不舒服,不能吃饭饭,可可就跟太爷爷一起,等爸爸好了,可可再和爸爸一起吃饭饭。”
小丫头说着话,眼神也变得坚定。
湛廉时看着这大眼里的信赖,期待,张唇,“爸爸会很快好。”
“嗯!”
病房外,湛起北杵着手杖进来。
韩琳和湛文申看见,叫,“爸。”
听见这一声,湛可可看过去,立刻叫,“太爷爷~”
湛起北看见韩琳和湛文申面色是不好的,但听见这脆嫩嫩的一声,他面色瞬间和暖。
湛可可跑过去,拉住湛起北的手,“太爷爷,爸爸还不能吃饭饭,可可和太爷爷吃。”
说着,想到什么,看韩琳和湛文申,“爷爷奶奶不知道有没有吃早餐,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
韩琳和湛文申是愧疚的,这愧疚就像带刺的藤,缠着他们,不断收紧。
而看见湛起北的那一刻,这藤蔓上的刺便刺进他们血肉,清楚的告诉他们,他们曾经的无情。
两人听见湛可可的话,看湛可可,却只觉疼痛。
这孩子的出现,告诉他们,他们曾经错的有多离谱。
湛起北没看两人,他牵着湛可可来到湛廉时床前,看着这双深海般的眼睛,他的心,泛起了疼。
“好些了吗?”
湛起北出声,这声音和对湛可可说话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慈爱,温和。
“好多了。”
湛起北点头,“那就好。”
湛廉时看湛可可,“跟太爷爷去吃早餐,爸爸没事。”
他嗓音低沉,和以前一样磁性,让人安稳。
而昨天他嗓音里的沙哑,不见了。
他就像一个正常人。
湛可可特别乖的点头,“好!可可去吃早餐,吃了早餐后再来看爸爸。”
“嗯。”
湛起北也不再多说,他对湛可可说:“我们去吃早餐。”
“好!”
两人离开病房。
不过,离开前,湛可可看韩琳和湛文申,“爷爷奶奶吃早餐了吗?”
听见小丫头这一声,湛起北终于看向两人,“他们吃了。”
“吃了呀?”
“可可还以为爷爷奶奶没吃呢。”
湛文申看湛可可,眼神温和,“爷爷奶奶吃了,可可和太爷爷去吃。”
湛可可点头,对湛文申和韩琳挥手,“爷爷奶奶再见~”
“再见。”
湛可可和湛起北离开,湛文申韩琳看着。
当病房门关上,两人脸上的温和,疼爱也消失。
那愧疚,自责,再次涌上来。
两人转头,看湛廉时。
湛廉时眼眸闭上了,他那深海的眸子也被掩下。
这样的湛廉时,和湛文申韩琳刚刚来见到时几乎一样。
但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不想见到他们。
湛文申唇动,好一会终于出声,“这次的事,你放心,我们不会去找林帘,也不会告诉她你受伤的事。”
“这件事,我们会一直瞒着。”
想说的不是这些,也不该是这些,偏偏,只有这些能说出来。
韩琳听着湛文申的话,她眼里没有任何不悦,更没有任何愤怒,里面有的是认可。
因为,她明白了一件事。
儿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她是他的母亲,却也不能因为这一点,甚至以爱之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的身上。
她只要做到一点,儿子好,一切便都好。
只要记住这一点,那就好。
韩琳说:“妈不会去找林帘,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怪她。”
“我们,对不起林帘,妈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林帘的事。”
“你,放心。”
有些话,重如千斤,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说出来。
就像‘对不起’这三个字,简简单单,但有多少人能说出来,又有多少人能真心实意的说出来?
韩琳说出来了,对于她这样一个傲气的人,她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可说出来这一刻,韩琳只觉心里一瞬轻松,便好似压着的那块巨石不见,她身体里有了力量。
“廉时,妈以前……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没有真正的去想过你,妈因此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受到很多伤害。”
“也让你……”
韩琳喉头哽咽,话也跟着被扼住。
但是,她吞下这股阻碍,看着床上的人。
此时,湛廉时睁开眼眸了,他没有看韩琳,但他眸里的深,清楚的告诉韩琳,他在听。
韩琳看着这双深的没有一点感情,一点温度的眼睛,说:“都是妈的错,你和林帘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妈造成的。”
“妈,对不起你。”
韩琳低头,捂住嘴,眼泪滚落而出。
湛文申想说点什么,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那双眼睛,覆满愧疚。
湛廉时躺在床上,眼眸没再闭上,可他眸里的深,似不再那般没有生气了。
湛文舒,秦斐阅,柳钰敏一起来医院,几人刚到医院便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湛起北和湛可可。
“爸。”
几人叫,赶忙过去。
湛可可看见几人,乖乖叫人。
几人都应了,看湛起北,湛文舒说:“爸,你们去哪?”
“吃早餐。”
听见这话,几人惊讶了,湛文舒说:“你们还没吃早餐吗?”
“嗯,廉时醒了,你们去看他吧。”
湛起北不想多说,毕竟湛可可在这。
柳钰敏明白,说:“那我们便进去了。”
“嗯。”
湛起北带着湛可可离开,小丫头对几人挥手,说再见。
很快,车子驶离医院。
柳钰敏看着车子不见,收回视线,说:“走吧。”
湛文舒点头,几人上楼。
付乘在电梯不远处打电话,当他挂断电话,电梯便叮的一声,打开。
他看过去。
湛文舒,秦斐阅,柳钰敏走出来。
看见几人,付乘拿下手机,走过去,“湛院长。”
付乘出声,然后对秦斐阅和柳钰敏点头。
他和秦斐阅,柳钰敏没什么接触,接触最多的就是湛文舒。
湛文舒说:“廉时怎么样?我们离开后,没事吧?”
这是湛文舒最担心的。
“没事,今早方医生来给湛总检查过了,湛总情况良好。”
湛文舒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很快,她想到什么,看四周,没看见韩琳和湛文申的身影,她心中一动,说:“二哥二嫂现在在廉时病房?”
“是的。”
湛文舒点头。
在廉时病房,那就好,这样的时候,父母不在子女身边,还谁在子女身边?
二哥二嫂早就该这样了。
柳钰敏看着付乘,“方铭现在在哪?”
方铭是柳钰清的亲儿子,而柳钰清是柳钰敏的大姐,方铭叫柳钰敏一声姨母。
付乘看柳钰敏,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方医生在医生办公室。”
湛文舒说:“具体哪个位置?我们找他有点事要问。”
病房那,她们就先不去了,让湛文申和韩琳好好陪陪湛廉时。
付乘说:“我带几位过去。”
海悦酒店。
托尼挂了电话,放松的靠着椅背,看电脑里的资料,脸上是笑。
绽放,绽放。
让人在意识不清时,唤醒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然后肆意绽放。
人心,其实很脆弱。
这些脆弱的东西,恰恰是一个人的弱点。
有的人不会隐藏自己的弱点,所以他总是受伤,有的人很会隐藏自己的弱点,看着无坚不摧。
但其实,不论隐藏了,还是显露,都会受伤。
只不过,有的人受伤会叫,有的人不会。
就像湛廉时,就像林帘。
托尼嘴角扬了起来,林帘心底深处的东西,他知道。
林帘,也知道。
中午,太阳大了,之前的炎热跟着围拢,知了叫个不停。
几辆车在烈日下行驶,然后停在D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李叔下车,来到林帘身旁,“林小姐,我们先把行李放了,用了午餐后再让律师过来。”
是的,他们到D市了。
而现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整。
林帘看着酒店,她一双清澈的眸子在阳光下微眯,“李叔,麻烦你现在让律师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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