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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龙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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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莜然只瞧了她们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省的又被有心之人捕风捉影的,胡编乱造些什么疯言疯语就不好了。

    待梁王入座后,太监收起船板,拉起船锚,船缓缓向龙泉池深处驶去,宫人们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布菜。

    “母后,今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可真是泛舟的好日子。”大公主说道。

    各路亲王女眷公主们也开启了阿谀奉承模式,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明明冷风吹的寒意满满,冷的刺骨,哪里算是好日子。

    郑莜然坐在门口,冷风仿佛从四面八方扑向她一般,冷的已是无心用餐,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相互揉搓,试图让自己变得暖和些。

    王奕凌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她的手冰冷的很,郑莜然的手在他温暖的手掌中慢慢重获新生,渐渐温热起来。可是今天没想到会在船上宴请,郑莜然为了风度穿的有些单薄,浑身上下都冷的难受。

    屋漏偏逢连夜雨,郑莜然本以为船开到了湖中心自己仍旧没有晕船的迹象,还想着逃过了一劫,满心的得瑟,却不想打脸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措不及防。

    没过多久郑莜然就觉着自己的胃里似乎翻江倒海一般,越来越难受,晕吐感越来越强烈,她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变得煞白,额头上、身上大汗淋漓,眼前看东西都模糊不清,就像要濒死的感觉,下意识联想到了死亡。

    王奕凌并未发觉郑莜然的不适,正在专心的听着前面的人说着的没营养的恭维马屁话。

    郑莜然实在强撑不住,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她使劲拉了拉王奕凌的手,王奕凌转过头来却瞧见失了血色、额头的汗珠都打湿了她的额发,她用无助害怕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莜儿你怎么了?”王奕凌一把将郑莜然搂入怀中,让她倚靠着自己。

    王奕凌并不大的声音却让离得近的一些人听见,纷纷转过头看戏。

    “哟,广陵王妃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这大好的日子真是扫兴。”

    郑莜然此时已完全没能力去理会谁在挖讽自己,她无助的躺在王奕凌的怀中,听着他心跳的节奏声,稍感安心。

    “奕凌,你的王妃这是怎么了?”皇后关切的问道。

    还没等王奕凌回话,郑莜然已经熬不住了,反胃的立马捂着嘴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船舱外跑去,还好她的座位就在门口,没走几步就跑到了船边,也不顾什么形象了,趴在围栏上将胃里吐的干干净净,胃酸灼烧的咽喉酸疼不已,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完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

    王奕铭瞧见了郑莜然脸色如此难看,心疼的紧,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瞧瞧,却被皇后身边的侍从拦住,皇后一个眼神示意,侍从们会意将王奕铭带走,从另一侧坐着小船先行离开,王奕铭这些日子被囚禁,饿的是饥肠辘辘,皇后每日送去的饭食王奕铭动也不动原封不动的送回,他知道今日他无力去帮郑莜然,要是自己反抗,怕是郑莜然会更加不好过,只能顺从的离开。

    “莜儿你没事吧。”王奕凌跟上前蹲坐在她身侧,递给她一块手巾,郑莜然接过看着洁白的手巾上绣着他的名字,攥在手里不舍得用。

    郑莜然摇了摇头,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总算好受些了,原本刺骨的冷风现在吹在汗流浃背燥热不已的郑莜然身上,格外的舒服。

    “广陵王妃这不会是有喜了吧。”

    “看这情形像呢,我那时候有身孕也是这样,孕吐的厉害。”

    船舱里面传来了各种的猜疑声。

    “莜儿,你等下我去和皇后请辞带你坐小船回去好不好。”

    郑莜然点了点头,再这么坐下去,怕是一会要横躺着直接可以摆在王府前厅里供人吊唁了。

    王奕凌起身走进船舱去请辞。

    萧茹月满脸怒意的绕过屏风从另一边走出船舱,向船尾瘫软无力的郑莜然走来。

    “凭什么你可以有孩子!而我的孩子还这么小就要因为你而死,我没有孩子你也不配有!王奕铭对你心心念念,你究竟有哪里好!”萧茹月愤怒的对着郑莜然大声嘶吼。

    郑莜然软的和一滩烂泥一样坐在地上,无力去反驳她,任凭她骂吧。可谁知萧茹月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打的她重心不稳侧脑直接撞在了围栏上。

    王奕凌听见萧茹月的声音自知不妙,急忙跑出来查看,却看见萧茹月不依不饶的拉扯着郑莜然,将她的头不断撞击着身边的围栏,郑莜然用尽力气双手挥舞挣扎反抗,可身上却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像柔弱的婴儿般随意让人殴打。

    “萧茹月!”王奕凌怒吼着一把拉开仍在殴打着郑莜然的萧茹月,蹲下身抱着她护在郑莜然的身前。

    萧茹月不依不饶的仍然上前试图殴打此时毫无缚鸡之力的郑莜然,却被王奕凌挡住,每一拳都落在了王奕凌的背脊上。

    郑莜然本能的想要推开王奕凌,不忍瞧着他为了自己平白无故忍受这些,可是手上没了力气。

    船舱里的人纷纷露出个脑袋美滋滋的看着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茹月!本宫是不是太过宠着你了!让你这般无法无天!”皇后被搀扶着走出船舱,瞧见这混乱的一幕怒不可竭。

    萧茹月这才被皇后的宫人制止拉离。

    “姑母!都是这个贱人害的我,您要为茹月做主。”萧茹月故作矫作之姿,向皇后撒娇。

    “母后,莜儿这些时日一直留在府内,从未出过门,何来谋害梁王妃一说,还请母后做主。”王奕凌转过身扶着郑莜然向皇后要个说法。

    “来人,安排返回把梁王妃带到尚阳宫去,关起来跪着面壁思过!”皇后眼见自己无法在大庭广众内护着萧茹月,也无理由去护,只得给王奕凌一个交代。

    “一会给广陵王妃请个太医瞧瞧。”

    郑莜然被萧茹月撞的额头上血不断顺着她脸颊滴落,原本就已昏昏沉沉,更是被萧茹月折腾的,头疼欲裂。

    郑莜然胃里新一轮的不适又席卷而来,她的手紧紧按压着胃,试图缓解些不适。

    “这里风大,快些进来稍坐,马上就靠岸了。”皇后关切的说道。

    王奕凌搀扶着郑莜然,用自己淡蓝色的衣袖擦了擦她额头上被汗稀释了的血液。

    王奕凌正扶着郑莜然准备走进去,萧茹月不知发着什么疯,乘着宫人们不注意冲上前将郑莜然用力猛地向侧边一推,王奕凌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还没来得及紧紧抓住她,郑莜然就因为惯性,腹部狠狠的撞在围栏上。

    胃里的胃酸、胆汁立刻涌上,郑莜然痛苦的捂着小腹,又是一轮清空,痛得五官扭曲变形,眼泪顷刻之间从眼眸中涌出。

    “茹月!”皇后这次是真的发怒了,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优雅的姿态。“来人,梁王妃押走关入地牢!”

    “莜儿,莜儿。”王奕凌搂住她瘫软的身体,扶她坐在地上倚靠着自己,不断的唤她,可是全身上下的疼痛太过猛烈,她痛苦的紧捂着肚子,觉着王奕凌看着越来越模糊,唤她的声音也渐远渐渐空灵。

    “快去请太医。”此时船刚刚停靠岸边,皇后并不想今日的船宴会弄成这样。

    “王奕凌。”郑莜然躺在他怀里轻唤着他。

    “嗯,我在。”王奕凌低下头仔细聆听。

    “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明知你对我的好都是逢场作戏,可是我就是不听话的动了心,可是…我却不能再陪你,我求你照顾我家人好不好?”郑莜然觉着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多,赶紧把心里的话吐露了出来,怕自己死了王奕凌就再也不会明白她的内心深处的想法。

    王奕凌没想到郑莜然会和自己说这些他从没设想过的话,心隐隐的作痛。

    “不许胡说!会没事的,你的家人你自己照顾,不可以偷懒!”王奕凌不自觉的眼中微微湿润,看着她流血虚弱的模样,终究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王奕凌抱起郑莜然,不顾皇后的阻拦,强行带郑莜然下了船。

    “你去让御医跟着去广陵王府,有事及时回禀。”皇后安排自己的贴身宫女。

    “是。”

    “小姐这是怎么了?”白露一直守在岸边,见船停了岸却迟迟不见郑莜然下船,焦急的探头探脑,没过一会就瞧见王奕凌抱着奄奄一息的郑莜然走下了船,快速的朝着凤仪门走去。

    白露瞧着郑莜然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淌着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着,急的带着哭腔不断的唤着郑莜然。

    王奕凌用最快的速度带她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宫门。

    “你醒醒,不许睡!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疑你,不该怨你气性大,你起来继续和我怄气好不好!”郑莜然躺在他的腿上,任凭他如何摇晃都毫无反应,就像失了血色的假人一般陷入沉睡。

    “快点!”王奕凌朝着驾车的小厮怒吼着。

    马车用最快的速度狂奔穿越西市,惊的原本购物的人们四散而开,两旁不断传来谩骂之声。

    可是马车丝毫没有停歇之意,加速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