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文学 www.29wx.com,最快更新浮生无来梦昙彼岸 !
白雾散尽,我已经抵达了苁蓉山头,可未及细看,我就被什么力道推搡着,滑下了一个深渊。
不必想,一定是穷无涯了。
耳畔风呼呼吹过,四周的景色因为我的坠落速度而模糊不清。
很快,我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什上,虽然是俯身向下,但却因为速度过快而更本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
我调整好呼吸撑起身体,就看到我扑到的是什么了。
“小西贝!”
这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看到他平安无事,我几乎要开心得出声!
可是,他为什么紧闭双眼,眉头紧锁。我摸了摸他的手,也是凉透了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这该如何是好。
“他可能是在梦里呆太久了!被梦魇住的人,要受一点儿刺激才会醒的!”一个细小尖锐的声音传来,如蚊子哼哼。
我低头望向腰间的钱袋:“小鹿?你是说,要我刺激刺激他?”
“嗯嗯!”钱袋张开的缝隙里,那只眼珠眨了眨。
“好!”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抽出一只手,对着小西贝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没醒啊?咋办?”我问钱袋。
钱袋里发出嗡嗡声:“再打打看?重点儿?”
我心道好,啪啪又是更重的两巴掌。
小西贝仍旧没醒。
“再重!”鹿水菱道。
我赶紧道:“不行啊,不行啊,这别人没救醒,又被我抽晕过去了。”
鹿水菱嗡嗡道:“那就只有试另外一种办法了!”
我赶忙问:“什么办法?”
鹿水菱指挥道:“你!亲他!”
我睁大双眼:“什么?”
鹿水菱索性飞了出来,一只铜铃大的眼睛挂在小小的蛾子身上,十分不协调。
她扑着翅膀道:“亲他啊!原来在仓央,安歌哥哥不肯起床,清眸姐姐都是这样刺激他的,一刺激,他能够立马蹦起来,双眼放光,干什么都贼有劲儿,能够持续一整天呢!”
我低头,看着小西贝近在咫尺的唇:“这...”
“哎呀,你挺暴脾气一人,怎么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你....哎哎哎,对!就是这样!做得好!!”
那只蛾子在我头上飞来飞去,嗡嗡作响,而我的脸已经滚烫,唇瓣相接的地方却是气息冰凉。
一阵馥郁的梨香袭来,在我的四肢百骸肆意游走,我头顶的百汇穴被炸开,那种在附身琴弦后,被晏安歌弹奏时的感觉,又再次涌入体内。
我并不懂得如何亲吻,这样的事情,在话本中看过许多遍,可轮到自己,却是笨拙得如同小鸡啄米。
我轻浅地啄一下,又放开查看他有没有醒来,又啄一下,再看一眼,再啄一次,再看一眼,再啄...
突然,我的上唇被什么东西噙住,尔后又移动到下唇,在我微微挣开的唇缝中间,滑入一个温热的东西,满口都是清甜,我蓦地睁大双眼。
*
四目对上,我看到了一双深深浅浅枝叶横陈的眼睛,似有桃花在里头绽放,含着柔情,含着春水。
我猛吸一口气,赶紧撑起身子,鹿水菱变的蛾子不知什么时候钻回了钱袋,四周风声骤停,寂静得滴水可闻。
“清眸。”眼前人低低唤我,眼里似有水雾蒙上。
留在双唇上温热的触感还未褪去,我全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他一把将我捞住,揉进怀里,力道大的我不能喘息。
“你终于回来了!我找了你这么久这么久,上天入地的找,我就知道你不曾消失,你一定就在我身边!”
他珠玉般的声音落在耳边,微微发颤,还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划过,濡湿了我的脸颊与脖颈。
这个怀抱像是狂热的火,恨不得将我牢牢焊住,身体相接的地方,两颗心急速鼓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西贝,他一直是风度颇佳,游刃有余,万事嬉戏调笑,好像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风淡云轻、也该风淡云轻。
但此时,我不能叫他小西贝。或许我心里已经知晓答案,可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晏安歌和小西贝就是同一人。
“晏..晏...安歌哥哥。”
我学着百里清眸的口吻唤了一句,欲之魔自是也帮我调整过声音的,我嘴里发出来的,是一个清冷灵动的女声。
他把我推开一点点,望着我柔声道:“清眸,这么多年了,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还没有来得及说,你听我一一说给你听,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
他的眼里是渴望、是期待、甚至是乞求与偏执。他的手紧紧抓住我,勒得我双臂生疼,唯恐我说出一个“不”字,就会转瞬消失。
可是我,又怎么舍得对他说不。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可他,是我见第一眼就镌刻在心底的人。
“好,我不走。”我点点头,道:“但这里是无穷涯,我们先上去。”
“好。”他回答,遂一转掌,就变成了他上我下,他将我打横抱起,靴尖从容几个点靠,找到涯壁的支撑点,兔起鹘落,落在了苁蓉山山头。
算算时日,自从落入地府第一天起,小西贝就毅然决然地来到彼岸,帮我寻找魇中泪,之后我再去梦境中找他,梦回仓央,也似是天天看着他,同他在一起。
但那不是我,那也不是现实。梦中再好,也不过一个梦幻泡影;晏安歌再体贴,那也是对着百里清眸。
我喉头发紧,想要开口,他却先说了话。
他抓着我,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清眸,这么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以为,只要你还有一丝灵元在,你就会回来找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擅作主张,万事不同你商量,一个人去灭鬼火。”
我摇摇头:“我也有错,我自己用肋骨化弦,也没有同你商量。”
他又道:“那为什么这么久,你一直不肯回来,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的声音颤抖,甚至还有一丝祈求,祈求在我这里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我从未见他,如此小心翼翼。
可我亦不知,百里清眸为何不回来。我正在飞速地思考可能的答案,他见我不语,又道:“还有,你一定是在我出征之前看到了什么对不对?那晚...我,同我在一起的是...是梵音。”
“啊?”我一顿,随即想到他说的是什么,想到他嫌弃地推开梵音,以及梵音那张别扭的脸和紧身的衣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见他耳尖逐渐染上绯红,我拉住了他的手:“我们谁都没有错,只是那时候太为对方着想,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太小太天真,不懂得如何去爱,以及怎样的爱才是最大程度的两全。”
他突然抬起头,桃花春水般的眼看着我,明灭闪烁。
我想权宜之计还是先离开这里,于是道:“走吧!我们......,谁??!!!”
他的背后突然闪过一抹红色身影,我拉着他的手突然松开,本能地去推他,却瞬间从掌中化出一道冰棱,射中了他!
我蓦地瞪大双眼,却来不及思考,转了个方向,一把将冻僵的他抱住,挡住了那从他背后飞射而来的火光。
我紧闭双眼,心中默数两下,等待火光一击,背后却没有传来任何灼烧或疼痛的感觉。
我怯怯转头看背后,一团绿油油的火被包裹在一团冰棱中,定在了空中。是之前梦中所见的零星鬼火无疑了。
鬼火之后,那抹人形红翳了无踪迹。
再看看胸前护住的人,他可比鬼火的情况好不了多少,直接被冻成了易交殿中的人傀。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围着他着急地打转,鹿水菱的声音又从钱袋中响起:“吻他!吻他!”
“啊?我我我...”
怎么又是这招啊?
鹿水菱探出一只眼睛:“信我,我亲眼见证过他们解开冰卿封!”
??
原来这控制不住的冰冻术法还有名字?
哎哎,不管了,救人要紧。
我赶紧捧住小西贝的脸,在被冰封住的唇上吻了一下,他冻结的唇瓣刹那嫣红,如春回大地,迅速消融全身的冰阵。
见他恢复如初,我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刚刚似乎有散落的鬼火,我不小心打中了你。”
他莞尔:“无妨,你的灵力还在,我很高兴。”
我心道:“这是百里清眸在梦中的灵力么?可明明我在易交殿,也用这个方法冻住了人傀呀?”似乎一切,都从我在梦中附身百里清眸后,有所不同了。
“哎呀,你的眼角,你的眼角!!”细细的声音从耳廓后头传来,鹿水菱正停在那里。
“我的眼角怎么了?”我心想,便觉得左眼下真的有点儿痒,想去挠挠,却被一只手拂过。
小西贝的手停在我的眼下角:“这泪痣...”
我心道不好:“欲之魔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恐怕时间不多了!”,遂连忙拿下他的手,有意闪躲道:“唔,新长的痣,好几年了。我们先走吧!”
小西贝问:“去哪里?”
我本意是想告诉他,这是一个梦里,我在现实中还未有找到适合的灵躯,便先同他梦中相见,要他出梦,再好好寻我。
可是还没措好辞说出口,就听鹿水菱又叫:“哎呀呀呀,你的头发!头发!”
“什么?”我一把顺过发尾的头发,还是黑顺柔长,未见任何异样。
鹿水菱急道:“头顶头顶!开始黄啦!”
手上一空,掌心的手滑落,那只温凉的手抽走了,我转过头,小西贝已经双手抱臂,严肃地看着我。
“我我...”我低头,不敢看他。
他幽幽道:“你不是百里清眸。”
我叹了口气,感觉身体有东西在游走,身上的白裙消失,脸也不再有被吊着的感觉,泼墨长发消失,化成盘在头顶一个浅褐色的发髻。
我抬头看他:“抱歉。”
他的嘴张了又合,眉间惊讶稍松即逝:“你...”
我定定看他:“是我,江霜眠。”
他叹了口气,转瞬又笑了,是我惯常见的,轻佻风流的笑。他道:“我早该想到了。”
我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想救你出去,你被梦魇住了,一直这样不肯出来,魂魄不能归于躯体,你会变成活死人的。”
他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梦。”
我奇道:“你知道?那你还不出来?”
他眼里闪过片刻落寞:“不过贪图那其中的幻境罢了。”
我有点儿恼:“那你真是...害苦我了!我和小鹿在外头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他敛了神色,挑眉笑道:“关心是真的关心,但是方才那几个巴掌是怎么回事?还有...”
我想着那几个小鸡啄米似的吻,脸突然红得像熟透的烂番茄:“我我我,我是那个,为了...嗯...小鹿说要...那样....”
“哎哎哎,先不说这个!”心慌意乱、乱七八糟地想要解释,一想还不如迅速转移话题,故一咬牙,问出了那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那你...到底是不是晏安歌?”
他定了定,道:“我是,也不是。”
我不理解地眨眨眼。
他不再打趣我,而是正经解释道:“那次逐日之战过后,我从雎鸠掉下穷无涯,灵力受损,再加上我迟迟不愿意相信清眸以身化弦,融化在了那九只金乌变成的鬼火里,便再也没有办法上来。后来,我终于被十二宫主捞起,遂也决定重新振作,去寻找清眸可能落下的灵元。”
他望着我,接着道:“我闯去天界翻了司命的灵谱,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轮回记载,天上没有,地下没有,人间也没有。她的卷轴空空,只有一句命运批注,显现片刻,便消失了。”
我问:“什么批注?”
他道:“取次花丛懒回顾。”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去找了司命,他只说,我会在繁花最盛的地方找到她。可我再问司命‘繁花最盛’作何解释时,他说一句就是一句,作何解释,全凭己心。于是我便上天入地的找,三百年又三百年,所有繁花盛开的地方,我都不放过。可终究,还是无果。”
我惊讶道:“你找了她三百年又三百年?”
“准确的说,是九百年零二十三年。”
他靠着苁蓉山顶枯了的那颗老树,缓身坐下道:“前三百年,我找遍九重天上瑶池琼台三十六处红,后三百年,我在地府那片尸骨堆砌的曼陀罗花旁日日静候,又三百年,我找遍了人间一万零八处最荼蘼的花海,这是最后一百年了,一千年之久,灵的寿元再长,也该有个期限,如若我再也找不到,便该是灵元俱灭了。”
听着他讲这些落寞的话,我心头微疼:“可是,可是灵不都是寿元很长的么?姝凝一千岁尚且是初长成的年纪,你怎么会...”,顿了一顿,“灵元俱灭”四个字我说不出口。
他摇头:“鹤灵是出了名的长寿,人形灵可不一样,况且,我已经入过一次轮回了。”
“入过一次轮回?再投胎么?”我俯身蹲下,定定将他望着。
他点头道:“我花了大把的时间在找寻上,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照看仓央,而那次逐日之战中,我的手也因为错将清眸的灵骨当弦器使出,而再也不能抚琴为剑。作为一个镇守家族的灵,失去了他原本的攻击力,那么就等同于废物了。”
我难过地握着他的手臂:“别这样说自己。”
他笑笑,勉强扯起的弧度里尽是孤清:“父灵殁后,他将一切事宜托顾给了叔父,而我的灵躯,在地府内战中受损,再也撑不起我的灵元了,便只有投胎,再入轮回。”
我道:“所以你现在是投胎之后的样子,你不是灵了?”
他答:“不是灵了,是人身。”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覆又转动手掌,看着自己的手背:“这一具躯体,很像我,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而清眸,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她为什么不能有同样的运气?我恨我自己,不死不灭,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臂更紧:“别这样,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他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其实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是人是灵,都没那么重要了。如果这最后一百年,再也找不到,那我就放手,让一切重新来过。我和她,都解脱。”
他望向我,目光里暗压了些什么东西:“刚刚看着你,真的有那么一瞬,我几乎以为你就是她。你和她在某些地方真的很像,这也是为什么那年在百花弄门前,我会将你错当成她。”
“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我不会真是百里清眸的转世吧?可是她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么。”
他道:“可是我去查了卷轴,你的前几世,也都是人,所以并不是清眸的转世。”
“哦。”我讪讪地应了一声,我当然不希望自己是别人,但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暗暗的期许,听他这么一说,暗暗期许变成了些许失望。
“但我还会继续查下去的,只要这一世还没有结束,我的灵元还没有消亡,我就会一直找下去。”
言罢,像是什么积压在心底很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起身,向我摊开手:“走吧。”
我还有些愣神,一时忘记自己所来为何,故未经大脑道:“去哪儿?”
他将我拉起:“出梦。”
眼前突然黑风四卷,鼻尖传来咸腥的风,我知道,我又是在快速通过蛤蟆的腹中了。
但这次,手被他握住,内心没有惶恐,因为不再是我孤身一人。
未几,落定。已经是在魇之魔的殿堂内。
小人儿正翘着脚,悠悠闲闲地抽烟。
“哟,小黄毛儿呀,出来啦?还有你的朋友花儿。”她眯起眼看我们。
我挠挠头:“哈哈,又见面了。”
她吐了一个烟圈,享受地眯起眼笑:“好了好了,这下事情解决了,魇中泪也找到了,你的朋友花儿也出来了。大吉大利。”
我正要同她道谢,腰间钱袋突然扭捏。我下意识去扶,却听“嘭——”地一声,一阵白烟过后,鹿水菱显了形。
“呸呸呸!妈耶!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了臭死了!呕——”鹿水菱坐在地上狂抠喉咙。
“你是谁?”魇之魔瞳孔霎时怒睁,盯着地上的人道。
我赶紧圆场:“抱歉抱歉,她是我袋里的苍蝇,呸,飞蛾。”复又蹲身小声对鹿水菱道:“小鹿,不是说好不显行么,你怎么出来啦?”
她自以为很小声地道:“太臭啦!我要被臭晕啦!”
我以手支额,这可真是,我和她来魔域的约法两章,一不出许声,二不能现身,她一样也没做到。
魇之魔小巧玲珑的脚掌立在我们身前,俯身眯起眼看她:“你刚刚说什么?”
我连忙摆手打马虎眼:“没什么,没什么。”
鹿水菱一把扒开我,臭得翻了两个白眼,道:“我说你这,也太臭了吧,你不给你的宠物清理粪便的么?呕!这蛤蟆这是有多少年没洗过澡了?呕!”她连连干呕,我知道她绝非故意,而是实在被熏得慌。
魇之魔得殿堂确实味道奇特,但那不是蛤蟆粪便的味道,而是她殿中的灯,可毕竟是人家的灯,这样当众说出来,人家女魔头不要面子的啊。
果不其然,魇之魔脸色乌青。
而鹿水菱这个愣头青什么也不知道,没心没肺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怂了两下鼻头,追问道:“哎,魔头,我能问问你,你这些灯,是什么油点的么?”
魇之魔冷声道:“蛤蟆油,怎么了?”
鹿水菱一脸恍然大悟:“难怪了难怪了,难怪有点儿臭。”
魇之魔脸色由青转黑。
”不对。”鹿水菱又补道:“不是有点儿臭,是好臭啊,太臭了!”
魇之魔的脸彻底垮了。
“你!!!”她用烟枪点着鹿水菱,气愤至极。
鹿水菱道:“哎!你别发火呀!我说得是真的!选什么材质的熏香很重要的,直接影响你的心情,你可以找点儿清新芬芳的东西做灯油,可以神清目明,或许,你以后就不不那么暴躁了!”
她热心热肺、颇为诚恳地建议,突然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你...你不是好这口吧?”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哦哦哦,我知道了!我靠!魔头原来你...!!!”
我赶紧捂住鹿水菱的嘴。
魇之魔脑门上青筋跳了跳,一挥烟枪,无数蛤蟆的黏液风驰电掣超鹿水菱糊去。
千钧一发之际,鹿水菱脑袋一缩,彭—地一声,我手下一空,一缕白烟下飞出一只大头蝇子。
而我保持着捂她嘴的姿势僵硬在原地。
“呕——————————————————”
一声仰天长啸,我臭得差点儿当场厥了过去。七窍里全是屎味儿的蛤蟆油,这感觉怎么形容呢?这感觉她娘的我没办法形容!!!
我只觉得大脑有长达十秒的空白,仿若身在千年粪坑。
魇之魔迁怒于我道:走不走?!走不走!!再不走我真的把你给吃了!!!”
“走走走!这就走!”我回过神来,连忙将空中嗡嗡嗡的那只蝇子一把握住,连拖带拽给揪了出来。
走出殿堂,这才注意到,小西贝原想拉我,可奈何迟了一秒,衣袖上、肩头上、左脸上,也溅满了奇臭的液体。
看看我和小西贝,都被蛤蟆浓黑的粘液沾了满身满脸,狼狈极了。
鹿水菱“彭—”地一声变回原形,衣裳洁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给她提点儿建议,她怎么还生气了呢?”
我欲哭无泪,气急反笑,咬紧牙关道:“天神啊,祖宗哎,你可以提意见,但不要说的那么直白,行么??!”
小西贝一语点醒梦中人:“那蛤蟆,是她的夫君。”
“啊?!”鹿水菱同我瞠目结舌,然后恍然大悟,最后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