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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细碎的日光透过纱窗,淡淡的洒进屋内。香炉的火光渐熄,金兽香炉上方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羲和在床上眯着眼微微探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昨日与黑衣人打了一架,回来又同翎凰商讨了许久才歇息,因此他今日醒得比往常晚了一些。等他洗漱完毕出门,泉客和重临已经围坐在餐桌前,兰一将最后一碗酸辣粉放到往常他常坐的位置。自从兰一随翎凰上天宫后,行水宫的厨娘已经好几日不曾碰厨具了。
环顾一周未见到熟悉的身影,羲和望向兰一询问道:“你家小姐呢,又懒床了?”说着放下碗筷要去翎凰房里叫人。
“殿下殿下......”兰一连忙拦住他,“小姐一早便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有事出去一趟。”羲和接过纸条一看,果然是翎凰的笔迹。只是大清早的能去做什么,难道卞城或者冥界出事了?
“大早上的,又去哪里浪了?”泉客一把抢过羲和手上的纸条,粗略看了一眼,又把它丢在一旁,一边嗦粉一边向重临吐槽:“你伯父伯母也不管管你王姐,瞧这夜夜笙歌、花天酒地的,成何体统?”
重临淡定道:“大惊小怪,素日里伯伯伯母可没少带着王姐花天酒地。但是我保证,王姐不是去花天酒地了,也不是一早走的,而是压根没有睡,约莫是又去处理冥界的事了。”
羲和闻言,皱眉道:“她时常如此吗?”
重临点点头,解释道:“王姐的三魂七魄有一半是由忘川精魄凝成,忘川水中沉淀的是亿万年来都散不尽的痛苦、哀伤、执念和绝望,是以卞城公主夜间沉睡时,梦中所见的是皆是人间诉不尽的凄凉苦楚。”
“啊,所以为了不做噩梦,小姐才老是通宵达旦的不睡觉。”兰一恍然大悟,随即又心疼道,“小姐好可怜哦,难道她一生都要如此吗?”
重临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谁让她是冥王的女儿呢?
羲和目光沉凝,低头看着碗里的面条,想到翎凰素日里或狡黠、或灵动的笑颜,那梨涡里仿佛盛满了整个夏季,有一树一树的花开。可是谁能想到,梨涡的主人在这四千年里,却夜不能安眠?
浅墨轩里,教上古史的司命神宗还未到,白痴、中二和吃货们聚在一起侃天侃地。
“哈?我觉得三危的历史也不难理解啊,不就是书塾里一个神经脆弱的老头,被一群学生轮流削,受不住逃走,最后学生互殴的故事吗?”中二泉客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三危列国》。
启灵点头表示赞同:“你要这么说也不错,火龙夫子在东裔泡妞不给钱,被老鸨招来的混沌族一顿好打,颜面尽失,从此彻底被学生鄙视。”
吃货重临附议:“火龙老师也是人品不好,养精蓄锐了几百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带着小弟要去收班上纨绔子弟的学费,结果人才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就被学生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还赔了许多灵石。班上的学生见状,也纷纷不交学费,才会导致后来没钱泡妞。”
坐在一旁的羲和嘴角抽搐,历史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啊,说火龙是夫子就算了,称东裔女君为老鸨是什么鬼?魔族不重文治,重临不通文史可以理解,泉客和启灵可是正经在神宗门下学习过的啊,你们两个真的不怕丢神界宗学的脸吗?忍不住抬头给了前方启灵的后脑勺一巴掌:“你们把历史当成了什么?启灵你在先常府的时候真的有好好念书吗?”
启灵一手撑着头,一手把抠出来的鼻屎揩在桌子底下,懒洋洋道:“谁管历史这种东西啊!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向前看,回首过去只会停滞不前。”
“你......”
“让开让开!!快让开!让我进去!”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高呼声打断了羲和的话语,浅墨轩的后门被人一脚踹开,黄衣女子风风火火地闯入,直向羲和冲来——正是一早便不见人影的卞城公主。
眼看那姑娘就要跑过自己的座位,好在羲和反应快,一个跨步,窜过去揽住了她的腰,把人给截了下来。
停下来的翎凰一把将羲和的手拽开,转身将几本小册子塞入他书桌里,又合上桌板,确定看不出来了,才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随手拿起羲和放在桌上的一本册书,淡定地翻看起来。
一番操作,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羲和盯着翎凰,指了指她的头上卧着的小刺猬和肩膀上停着的一只蓝鹦鹉,忍住快溢到唇角的笑意,“你这是什么造型?”
“死丫头还想跑?”未等翎凰回答,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她掰了过去,司律神君怒气冲冲的脸映入眼帘。
此刻的翎凰早已换上了一幅标椎的乖宝宝微笑,眨眨眼睛望向司律神君:“前辈您在说什么?翎凰听不懂。”
司律神君咬牙切齿道:“还装!老夫知道是你,顶着刺猬翻墙跑,除了卞城公主还能有谁!”
大清早的就听到百花园花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什么“十竹斋的印出来的画果然比罗轩好”、“这张好看,所谓病娇美男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说的就是这种......”
花影斑驳间,他远远看到两个人蹲在地上翻看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头上顶着一只刺猬,另外一个.......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司命那杀千刀的徒弟千树,那个头上顶着刺猬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卞城王家的死丫头。结合方才听到的谈话,这两个小混蛋定然又在交流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了。近些年天宫的风气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带坏不少,明显影响了新一代少神的成长,他明察暗访许久才打听到那些话本大都是出自这两丫头之手。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她们了,正好过去抓个现行,来个杀鸡儆猴。
哪知魔界的丫头警觉得很,还未等他走近,三两下就把东西收好,拉着千树轻车熟路地翻墙跑了,看样子在魔界没少翘家。
“哦~前辈说的是翻墙一事啊,早课时间快要到了,听闻天宫很是讲究尊师重道,翎凰不想于夫子面前失礼,这才翻墙赶来月见书院。行为虽有不妥,但应该至于惊动司律神君吧?”将罪证藏好后的翎凰底气十足地开始扯皮。
“你与千树那丫头在天宫公然传阅的那些书画,实在是,实在是不成体统!”司律神君指着翎凰的鼻子骂道。
“不就是一些仕女图山水画卷,哪不成体统了?”翎凰一脸无辜地从芥子袋里掏出几卷画卷,“就这些了,不信您可以自己搜一搜嘛。”
司律神君也不客气,翻看翎凰的芥子袋,又翻了翻她的书桌,果然没有看到乱七八糟的画本,正欲翻看隔壁的书桌,这才发现与魔界丫头同桌的正是夜神殿下,将伸向桌板的手收了回来。夜神殿下是他看着长大的,是整个天宫最为高洁的神,断然是不会包庇重翎凰那个丫头私藏这些画册的。
“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让老夫逮到,你这丫头给我乖乖把天宫令抄上个一百遍!”司律神君上下打量着翎凰,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小丫头真是半点不像她娘亲。“小时候你娘亲带你一定带得很辛苦,同样是做师父的,我的徒弟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她的徒弟却是那么难搞,真是苦了月影,这个样子一定是随了你那杀千刀的父王。”
翎凰听完忍不住偷偷朝空气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徒弟乖巧懂事?!!这些年来最畅销的话本就是你乖巧懂事的徒弟写的好吗!本公主现在这幅德行,你还真得多亏我父王中和了你那乖徒弟的放荡不羁。
当然司律神君并未听到翎凰内心的声音,甩了甩衣袖,转身大步走出浅墨轩。重翎凰见状扔下书本,趴在到窗台上张望几眼。“耶,安全!”眉开眼笑地从羲和的书桌底下抽出几本画册,启灵伸头一瞧,呵,都是美男图。
“噫,肥啾,不愧是孔雀公主,竟然看这种书。”启灵转过头,朝着翎凰挤眉弄眼道。
翎凰将画册收好,没好气地瞥了某人一眼,道:“少假正经了,你肯定也私藏了一两本!”
启灵立刻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面孔,否认:“我才没有看过这种书。”
“床架下,兵书后......”看着启灵躲闪的眼神,翎凰幽幽道,“啊啊啊,我懂的,约定俗成的藏书地点嘛!”
感觉四周望向他的眼神明显带有鄙视的意味,启灵不服气道:“现在是怎样,一起鄙视我吗?我才不信你们都没有看过,兄长,两千岁时,我是不是送了你一本......”
“咳咳咳.......”羲和连忙出声打断启灵的话,转移话题,“凰儿,你这鹦鹉和刺猬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翎凰将刺猬和蓝鹦鹉一起取下放在桌上,“我在君山看到的,它们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直于君山树林里徘徊,我便将它们变成了灵宠,带回来养着。”
双手抱起蓝鹦鹉,将它送到羲和眼前,笑道:“看,我们赵大宝漂亮吧?”
“赵大宝?”羲和嘴角抽了抽,想到重霖风他们给自己取的昵称,这几兄妹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刺猬呢?”
“钱德正。”
“.......”
许久了沉默后,泉客问:“冒昧地问一句,你们魔界三城为何叫卞城、宋帝城、楚江城,和冥界有什么关系吗?”总不能是剽窃冥界的城池名吧。
“那个啊,魔界先祖觉得命名实在是太伤脑筋了,正好魔、冥两界差不多,便借用一下冥界的城名了。”翎凰坦然道。
......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启灵不死心道:“那是之前的事了吧,自从魔界王族沿用了重姓后,取的名字一直很有大家族风范啊,像什么重傲、重敖;重翊、重栩;重临陆、重翎凰......”等等,这些字好像就是换了一个偏旁,这么一想的话,貌似真的有点随意啊!!!
羲和也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前魔尊一代从敖字,卞城王一代从羽字,怎么到了凰儿你这一辈,不按字辈取名了?只是取了谐音。”
“那是他们俗!”翎凰一脸鄙视,开始吐槽起父母辈,“霖风大哥的真身是黑蜂,王伯就很随意地取了重蜂这个名字,王叔有样学样,叫二哥重鹿。到我的时候,父王也跟着叔伯,欲唤我重凰,后来他为讨好娘亲,便各取翊字和铃字的一半,在重凰中间加了翎字。叔伯知道后,觉得同辈名字相差太多,容易暴露自己没文化的缺点,便也想改名字。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剽窃卞城王的创意,便舍弃了翎字,改用谐音字,顺便还改了暴露真身的最后一个字。至于小重临嘛.......”
翎凰摸摸弟弟的头,笑道:“王叔没想过自己第二个孩子还会是一只小鹿,又懒得取名字,干脆便叫重临了。”说完又握拳,脸上是莫名的自豪,“但本公主就不一样了,本公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绝对甩魔界王族那几个俗人几条街!”
......
喂喂喂,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赵大宝、钱德正这种貌似更俗吧!!!!泉客、启灵与羲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魔界王族真的不论到了第几代,每一个都是取名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