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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雪走后,我们最好的朋友也走了。走得很安详,不带走一点怨念。
灵溪在大四上的时候,离开了她心爱的园子和讨厌的科系。
休学,只是暂时的解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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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雪走后,灵溪终日郁郁寡欢。两位最好的朋友,都带着遗憾离开自己。
自从小白雪走了,灵溪又回到了心理辅导中心。
不需要上课和赶作业的日子,看似轻松有趣,实际上也是波涛暗涌的。每天待在宿舍,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铺、书桌、橱柜,心灵也变得空虚了。
原来学校有安排一个新生入住灵溪的宿舍,但了解了咏儿的故事和灵溪的精神状态,新生们也拒绝住进505号房。
“我们需要更理想的生活空间,所以希望学校可以为我们安排。”
“我们还是新生,希望学校可以更关注我们对生活空间、生活环境的要求。”
“如果要我住进去,我宁可在学校外面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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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和定义这群新生。说她们无情,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灵溪和咏儿,自然对她俩没有感情,也说不上无情。说她们自私,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的生活环境的权利,所以也谈不上自私。
思来想去,也只有“冷漠”一词可以形容她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希望能安然地度过大学生活,所以选择漠视身边的同学。
于是,大三期间,从来没有人住进来,灵溪顺理成章地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听起来挺好的,但我知道,那个时候的灵溪最需要的不是私人空间,而是陪伴。
大三的第二学期,灵溪休学了。按理说,休学的学生都会回家,不在学校逗留。如果必须回家,那就等于向父母揭露真相。行不通,不能冒这个险。
灵溪需要一个可以在学校逗留的理由,一个简单且正当的理由。
于是,她找心理辅导中心的老师写了信,顺利地留在学校。
“以后的事,以后再来焦虑吧!先申请到留校资格,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理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
以为延迟了焦虑,实际上焦虑、抑郁的情绪是无形的,它们会在我们不留意的时刻、最脆弱的瞬间,占据我们的身体,支配和左右我们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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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号房的一抹红色。
红色上有一个形状诡异的物件。
是什么?枫叶。
不对,是我们熟悉的“枫片”。
预毕业晚会前夕,灵溪用“枫片”伤害了自己。
“为什么?”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的疼痛。手和腿流血了,我也就分不清梦境与人间了。”
“梦,真的那么吸引人吗?”
“你不知道吗?那里有我想见的人。”
那件事发生后的几个月,我在买日常用品的时候偶遇了灵溪的心理辅导老师。老师在灵溪出事后,曾第一时间到医院了解情况。
灵溪醒来后,问了老师一句:“我现在置身于梦境之中对吗?”
老师沉默不语。
“为什么想不开呢?不是说了,有问题可以找我吗?”
灵溪却说:“知道我为什么我会选择用枫片吗?”
“为什么呢?”
“枫片是瑾瑜送的,我希望可以通过它在梦里找到瑾瑜。我从来没有在梦里见到她。”
后来,她真的在梦里看到我了。
一个可以同时出现在现实和梦境中的我,反而让她感到迷惑和不解。
她后来想明白了,现实和梦境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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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月前,我从精神病院离开,带着她的手机离开。
不知道她如何藏着手机,带进去的,我也没有过问,也过问不了。
“你要帮我保管好,这里不可以听手机,你来帮我接听吧。”
惊讶、诧异。
“你怎么带进来的?”
“我......”
她回答不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这里不可以听电话,护士阿姨很凶,会抢走的。你帮我收着,帮我注意咏儿的信息。”
咏儿?
我继续沉默。走进病房前,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终究还是低估了我的承受能力。
她继续说,“咏儿有的时候会发消息给我,你要帮我留意,可以的话,也帮我回复她,让她别担心我。”
轻轻地点了头。
她笑了。像极了当年在“野草书店”的灵溪。
把手机给我后,她好像突然变得清醒多了。
“瑾瑜,我这几天一直梦见Snowy。我梦见我们和它在花园分别的那一幕..........在梦里,我看见它在泥土里不断地挣扎,它还没死,它努力想坚持活下去,但是当它真的探出头来了,它的生命也来到了尾声。它太累了,决定睡个午觉,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不会分辨梦和现实。有的时候,我觉得是梦的事情,几天后,我发现它好像真的曾经在现实空间演练一遍。我以为是现实的,几天后,我却再一次在梦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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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踏入灵溪的病房。
我用灵溪的手机和灵溪交流。
我们都没有等到咏儿的消息。
在灵溪入院后的五个月时间内,咏儿的心电图不再有起伏了。心电图最终化成一条直线,为生命画上最感伤,也是最优雅的休止符。
生命的乐章结束了。
我们还是没有找到韩涵。
这个案件并不受警方处理,因为在众人眼里,这只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轻女子自杀案。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世界继续运作,地球继续绕太阳运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