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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巴士站期间,雨越下越小。等巴士时,灵溪将雨伞收好。这个时间点搭巴士的人比较少,路上的车辆却很多。
巴士站只有我们两个人。
小滴小滴的雨水轻轻地打在巴士站的棚子,轻松、灵动的雨水声滋润了这座满脸尘埃的城市,冲刷灵溪内心已经凝固的血块。
马来西亚的雨,和马来西亚的天气一样,都拥有“飘忽不定”的遗传基因。降水量、时间长度、跨越地区、种类等等,几乎都在不断变化。
昨天下了一整个下午的雨,晚上又下了绵绵细雨,雨水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清爽的感觉,反倒增添几分闷热的气息。今天下午却下了持续不到一个小时的雨,雨后却给这座城市和城市中的人带去焕然一新的滋味。马来西亚的天气,像极了轰轰烈烈的爱情。
巴士站多了两个人。
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缓慢地走到巴士站。老奶奶细小伶仃的双腿,似乎已经无法支撑她正常走动,需要老爷爷搀扶她才可以慢慢地一步步走到巴士站来。老奶奶找到位子,坐下来休息片刻。老爷爷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为老奶奶抹去额头的水珠。
“这里去阿仔(可能是指儿子,也可能是某个名字有‘仔’字的人)那里要经过多少站?”老奶奶问道。
老爷爷看了告示牌后,说:“两站而已。”老爷爷接着说:“太久没有去找阿仔了,都忘了有多少站。”
老奶奶看向还在告示牌前琢磨的老爷爷,说:“都让你记下来,人老了真的记不住事情的。”
不一会儿,巴士终于到了。这不是老爷爷老奶奶等的巴士。我和灵溪先上了巴士。
巴士站又只剩两个人了。
从糖水店到中央艺术坊,巴士将我们从城市的空间分离出去,以一个“他者”的身份观照这座熟悉的城市。穿梭在这座新旧杂糅的城市,一会儿是高楼大厦,一会儿是充满浓郁的“古早味”店铺,“新”与“旧”的结合构建出这座城市独特的文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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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艺术坊, Central Market(英文名),Pasar Seni(马来名,pasar=集市、seni=艺术)。
下车的时候,我和灵溪再度“介入”这座城市。分离与介入,城市人的日常。
上一次来中央艺术坊,应该是刚入学的时候。之后,受太多因素影响,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说到底,也是我习惯了用陌生化的思维、角度来看待周遭的事物。
中央艺术坊还是当初那个艺术坊,唯一改变的,大概是有其中几面墙油过了漆。依旧是各式各样的小卖铺,依旧有三条商品文化街——“马来街”、“华人街”和“印度街”,展现马来西亚三大民族的文化特色。但,我总觉得,如果可以在这三条文化街的基础上开拓另一条“少数民族街”,就可以更完整地展现马来西亚各民族的文化特色。
我和灵溪随意逛逛,在艺术坊里溜达很疗愈。我买了用藤编织而成的小盒子,灵溪则买了一些银器(首饰)。再往里走,就是素描人物画家的空间。艺术家笔下栩栩如生的人物,成功引起我们的尝试欲望。我们经过其中一家店铺,里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巫裔(马来人)老爷爷,也摆放了多幅精巧细致且栩栩如生的人物画。
老爷爷的形象勾起了我们对今天在巴士站见到的那位老爷爷的回忆,不禁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我想画一幅画,作为纪念。喜欢拍照的灵溪,也想学学我,用其他方式记录珍贵的瞬间。
(马来语)
“Pak cik, lukis satu gambar berapa harga?”(爷爷,画一幅画多少钱呢?)
“Tiga puluh ringgit.”(三十块钱。)
“Ok, kami dua nak lukis.”(好的,我们两个人想画一幅画。)
“Kamu duduk sini.”(你们两个人就坐在这里吧。)
老爷爷让我们坐下来后,就拿出材料,开始作画。老爷爷作画期间,不时抬起头观察我们的五官。这种被人“凝视”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自在。
三十分钟后,我们俩的素描就大功告成了。付钱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灵溪必须赶在七点半以前回到家。
离别的时候,灵溪将这幅画交予我,说:“这幅画你先收着吧,反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的校园就会多我这个新生。”
我接过那幅画,对她说:“不要把那些糟糕的事情放在心上,多想想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人事物吧!我们几个月后见。”
“一言为定。”
那幅画就一直放在我书桌上,几年来都没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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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什么地方画得最好?”
“我无法判断哪个部分画得更细致、更灵动,但是,我打从心底觉得这幅画画得很好,因为有我们。”
独一无二,只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