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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下了几层台阶,楼上的震动减弱,跑得气喘吁吁的孙恶婆终于得以停下来,小歇一会儿。
“呼呼呼,吓死老太婆了,咋回事,到底咋回事啊,什么外星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如今恶名横跨石燕半个市的孙恶婆,身上哪还有公交上为抢座,同人动武的威风劲儿?
现在就是告诉她对面超市不要钱,估计都腿软抢不动了。
“回家,我想回家。”
曾一脸凶相,出门便惹得闲人避退的孙恶婆,抹着眼角的浑浊眼泪,在黑暗中慢慢向前探索。
前面有微光。
狭窄的甬道漂浮着厚厚一层浮沉,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咳!”
“唧唧唧唧!”
什么声音!
听到奇怪的叫声,孙老太警觉起来,紧张到手指抠进了墙缝当中。
头顶再次震动,摇晃的强度不小,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天花板裂开一道拇指大小的缝隙,明亮的阳光洒进来……
监控器上,镜头朝甬道的尽头拉过去,那里背对着,站立着一道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影。
从凌乱干枯的过肩长发判断,应该是位女性。
人就那样背对着镜头跟孙老太的视线站立,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动作的幅度还挺大。
伴随一阵“唧唧唧唧”的惨叫声,一溜儿猩红的鲜血顺着神秘人的腿流了下去。
“啊……”
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孙老太吓坏了,差点没站稳,好在手指头抠在墙缝之中,这才没有狼狈地倒下去。
遇到危机情况,大脑一片空白。等前方人影缓缓回头,才意识到是不是该逃跑。
微弱的灯光下,勉强看清前面的人应该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太,孙老太放了一半的心。
“你、你也是人吧?不是什么外星人吧?”
“Y星人,你说有Y星人,他们在哪?”
由裴翠扮演的老太太慌张四顾,手上的东西没拿稳,掉在地上。
看到被扭断了脖子的老鼠,周围洇开大片血迹,孙老太吓得面无人色。
“没有外星人,我在问你,你也是人吧?”
“那不是废话吗?我看起来难道像鬼?”
即便已经乔装成老太太,裴翠依然不改本性,顺道还怼了两句。
生死关头,孙老太也就没放在心上。
即便心底不愿意,视线还是会时不时地落到那只死老鼠身上。
“你、你杀老鼠做什么?”
裴翠装作老态龙钟之状,俯身的功夫能抖个三回,戏有些过了,好在孙老太的注意力都被她重新捡起的死老鼠给转移了。
“当然是吃了。”说罢,裴翠还作势“咬”了一口。
其实也只是角度问题,并没有咬到。
当然,死老鼠不过是逼真的道具罢了。只要捏一捏圆滚滚的肚子,就会有血浆爆出来,流的裴翠满手都是。
可算是过了回戏瘾,裴翠在孙老太震惊回避的目光当中,还故意轻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血。
“呕!”
被恶心到的孙老太扶墙呕吐,断断续续地问她:“你、你为什么要吃老鼠,吃什么不好。老鼠……多不卫生啊,有传染病……”
叹息一声,裴翠一屁股坐到废墟上,抬头望向头顶裂开的缝隙,微弱的光线洒进她绝美又哀恸的眼睛里——当然,以上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其实别人看就是个倚墙的老太太在唉声叹气。
“你以为我愿意吃啊,还不是为了活命。抓到这只死老鼠之前,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肚子早就饿扁了,拔下块树皮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儿。”
被她这么一说,孙老太不自觉摸向自己肚子。
她好像也有点饿了……
只是,视线不经意间再次接触地上的那只死老鼠,顿时胃口全无。
“现在都这么困难啦……总不能让我个老太婆也去抓老鼠来吃吧。作孽哦!”
“哼,老太婆怎么啦?老太婆金贵?”拨弄手边的石块,裴翠开启嘲讽模式。
一觉醒来世道都变了,经过折腾,好不容易躲过危险,无法接受现实的孙老太心态彻底崩了。
学着裴翠,一屁股坐到地上,“对,我老太婆就是金贵,他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不让着我,没教养,缺德!”
裴翠习惯性地冷哼一声,心说现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和平环境,我们的年纪兴许还能受到年轻人尊重,可现在……世道不一样喽。”
她的语气很惆怅,望着头顶缝隙发呆。
“曾经啊,我也是个被人稍微碰一下,就要躺在地上讨说法,讹人一笔钱的主儿。屡试不爽,再试发财那种。有一次啊,我被一个年轻人的车刮了一下,其实还是我闯红灯造成的,愣是管人家要了小两万的医疗费。”说起这个,裴翠就恨得咬牙切齿。
躲在暗处的向宇心说应该没这段台词吧,应该是她临场发挥?
露出眼睛偷看她一眼,向宇明白了:怕是一姐的亲身经历。
挺惨的。
以裴翠的脾气,能忍下来,并乖乖赔偿对方两万块钱,中间应当挺曲折的。
“还有早晚高峰挤地铁,谁敢不给我让座?不让的话,我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斥责你不懂得尊老爱幼,骂哭你为止,可现在呢?”
说着,裴翠频频叹气,低头的功夫,偷眼观察孙老太的反应。
对方果然若有所思,一脸的怀念。
不过歪风邪气,你怀念个头!
裴翠用力攥了攥手指,好不容易压下出声讽刺的念头。
“现在是遭报应喽。年轻人活下来都困难,根本不可能还会让着老年人,尤其是现在食物紧缺的当下,年纪大的都遭不住现在的恶劣环境,病死、饿死居多。能活下来的都是万幸。不过,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说起这个,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呜呜呜,要死喽,老太婆我什么命哦!”
被裴翠一番话说得更加崩溃,孙老太呜呜大哭。
看她哭,裴翠明明需要感同身受地露出悲悯之色,想起之前被讹两万块的“不堪”往事,心底大感痛快,竟忍不住嘿嘿嘿地偷笑两声。
“是你在笑吗?”
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的孙老太疑惑地抬头,看向裴翠。
“没有,哪可能哦,惨都惨死了,哪有什么可笑的。”
心说好险的裴翠撸了一把被汗打湿的额发,惊觉脸上的老年妆竟有脱落的迹象。
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