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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绍青穿过一条条曲径,想起柳枫,心里暗骂:小气,毫不讲理。一路埋怨,不知不觉走出了别苑。
到了外面,望望四周,她极为吃惊,茫茫然不知归路,直被周围的地势惊住,只因仰首之间,绝壁悬崖已将自己所处围了多半圈。
千仞峭壁,多半滑不溜手,很难想象在上攀爬的情形,斑驳陆离的光线中,树木葱茏,枝繁叶茂,隐约可见崖石里摇曳的古松。
乍见如此绝地,天绍青终于明白为何外面明明迷烟阵阵,而此处却安然无恙的道理,暗忖道:如何下到崖底的呢?
她无法设想柳枫带着昏迷的自己从高处攀爬,心想该有别的入口才对。这样想着,她的脚步也开始挪动,好奇心驱使,顺着唯一一处出口走去。
沿途走来,别苑渐被甩远,一路风光宜人,山花遍野,水声潺潺。
再往前走,便是岔路,一个是上山,一个是下山,上山那条岔路通往绝壁崖顶,因而天绍青选了下山那条,几经曲折,被一片密布的丛林挡住去路。
“难道另有玄机?”她一面深想,一面小心地穿林而行,走不多时,见前方尚有空旷草地,不由想起昏迷之际,似乎就晕在那里,这才恍然悟出,柳枫定是沿着此处将自己带进别苑。
迎面吹来阵阵凉风,猛然间她起步的一霎,一阵眩晕袭上心头,不知眼花还是怎的,四周的树木竟然摇动起来,使得她愈发迷糊。
天绍青直感自己被围在当中,连忙甩掉纷乱的思绪,企图恢复清醒,并警惕地挪动步伐,瞧着动静,却发现此乃诡异的五行阵,一时惊惶,只怪自己不小心,误闯阵中。
忽听嗖声连响,冷箭齐飞,都朝她招呼,那杨树叶也不住地震荡,打出哗哗的疾响,瞬间,已似利刃般朝她飞袭。
天绍青脸色大变,连忙身躯齐平,腾地而起,双足朝后蹬了半尺,保持平衡,堪堪避过一支急箭,噌的从她身下掠过。
还未待她喘息,似刃的杨树叶随之扑将下来,霎时就要遮满她的头顶,她知情况不妙,赶忙掠出,几个起落,才不致被树叶遮盖,迷了心智,指不定到时视线不清,会中何招呢?
这树林里定有机关埋伏,也不知是谁设计,难不成与那柳枫有关?
她根本来不及深思,刚一落地,地里就冒出了尖尖的利刃,这才出了一身的冷汗,看来此乃连环机关套/弄,触发一个,可教全部启动伤人。
急的她赶紧收脚,将身子凌空,斜斜旋了数圈,一时找不到落足点,杨树不能踩,只能不断翻转身子,时而以剑尖撑地,勉强向着几丈远间距的林外掠去。
情急中,一招不慎,她稍稍慢了半寸,一支箭顿时穿入气户穴,教她吃痛下大叫,重心不稳,向地上跌落。
当时她想防备已是不及,故而脚踩上了尖刃,待收脚时,已疼的眼泪直流,撕心裂肺的叫唤,几乎拼尽所有力气,才飞身跃出丛林,摔倒在那片空旷的草地上,即是林外,跌在原先柳枫救她的地方。
她脱离陷阱,也未顾及其他,殊不知那一声呼痛响彻黑夜,而此时又正逢更阑,四下静悄悄的,柳枫耳力惊人,且别苑也相距不远,才行出就听到天绍青惨叫,他面色急变,也已猜到必有人中了机关,而他左右找不见天绍青,料想是她出事,赶紧朝声响处急赶。
那天绍青拼力躲过箭矢围困,虽跳出了丛林,可再也拾不起身子,手捂着中箭的伤口,忽然就觉得四周越来越暗,恰在这当口,远远的,火球跳跃,几个人在她注视下疾奔过来。
她一时不查,竟看成个模糊的亮点,丝毫不曾防备。
就听一声“在这里!”匆遽的脚步收紧,已有一双脚落在面前,天绍青努力睁眼来望,发觉竟是七星派一帮人。
她十二岁随师父李玄卉行走江湖,多少见过他们帮派衣着打扮,因而认得几分,其实白日看杂耍时,朱单就与师弟们在她旁边不远处,只是她不曾留意多少,且那时双方并无敌对,这会儿洞悉,已然来不及了。
有人见她躺在地上,料得她不能动弹,就放开了胆子,几双咸猪手都一同来强拖硬拽。
天绍青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毒烟定是他们所放,想来不是要害柳枫,就是来害自己,便瞪了几眼,强撑着起身,可才勉立撑住自己,一把剑已适时地落在她的肩头。
天绍青要退,已是不能,惊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面前的人哈哈笑道:“干什么?抓你回去献给师兄。”说着,张牙舞爪,就来抓她。
天绍青有气无力地拍落那手,骂道:“下流!”
那人见她分明受伤,却还如此负隅顽强,使出欲擒故纵之计,佯作敌她不过,假意凶狠狠道:“哼!臭丫头,瞧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话声才落,一旁就蹿出个稚嫩弟子,朝那人吆喝道:“二师兄,还跟她罗嗦什么,趁她现在没力气,赶紧抓她回去,一会儿柳枫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这七星派二弟子正是武阳,这武阳年纪约有十七八岁,也是乌合之众,平日里就甚会作恶,仗着公子朱单之势狐假虎威,但逢朱单不在,他就当起老大哥。
实际上拜入山门,只要是弟子,都是长幼为序分尊卑,但朱单乃七星派教主朱思啸独生子,朱思啸就偏袒亲子,传授绝学,却只将一些外门功夫传给武阳等弟子,非是个良师。
然武阳这等小人,心里虽有忌恨不服,却碍于寄人篱下,无可奈何,是以朱单总以绝学相诱,让他作甚,他都一概无拒,俨然成了别人的傀儡。
他本身也笨,无甚志气,也无卓绝的思想,只有点小聪明,难有大智慧,就听之任之,但借助朱单之名,他也能混出一点威风,是以在小于他的师弟面前,也甚少有欺负他的,可若论尊重,那则远远不及。
听了师弟这番话,他果然也未生气,微微点头赞同,对左右两人使个眼色,那两人立刻会意,分立在天绍青身旁,拿起剑就往她的脖颈上架。
天绍青摊开两臂,以指尖扼住刃面,顺势朝外推,也沾的是她力道并无全失,又恢复了些许,两人以为她受制,疏于防范,便被推倒在地。
武阳对天绍青这种死抗,一阵摇头,想着这丫头中了箭,还在这里逞能,为尽快了账,两指霍然伸出,急点天绍青穴道。
到底是死命抗争,天绍青不过是以余力应付,这一招武阳亲自出手,就没能防住,被定在那里。
武阳轻松得手,不免猖狂地笑了,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背后没来由凉风席卷,使得武阳冷不丁刹住笑声,才要拧身看时,一柄剑划破空寂,刺中武阳身后一名弟子。
一帮人连忙回身,只见柳枫直挺挺现身,正冷瞪着他们,这些人就骇然叫了声:“柳枫?”吓得出声不得。
柳枫之名,焉有无人知晓之理?只身闯黄府,下手不留情,又在青城山力战肖戚与展浮缘,独闯七绝剑阵,还杀败道成仙君,这桩桩件件,都不是他们可以小觑的。
但他们倚仗人多,自想先下手为强,可柳枫早将几人心意看穿,在他们冲上去劈面交还的刹那,但见剑光从那已死的人身上飞回,只消斜刺里一顿劈斩,劲气溢流,飞来过往,眨眼,就教他们倒在地上。
瞬间剧变,剩下武阳一人,吓得他魂飞魄散,也惊呼道:“柳枫?”
柳枫未承认,也未否认,但这无疑已告诉了武阳,刚刚师弟提到柳枫,却没想来的如此之快,几乎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师弟们便悉数命丧。
武阳双手发抖,手中剑摇来晃去,都指不准柳枫。
柳枫横眉怒目走上来,武阳见状,脚也立不稳了,连忙惶恐道:“别杀我!大侠,我以后不敢了!”膝关节一松,竟跪倒了。
柳枫冷哼一声,也没管他,双手只管扶住虚弱的天绍青,解开她被制的要穴。
武阳顿如得了大赦般,拔腿便逃,生怕柳枫反悔,行动异常迅速,真可谓是抱头鼠窜。
柳枫一手搭在天绍青后颈,又将她的胳臂放在自己肩头拉着,与她一同走出几步,来到一株老树下,让她斜倚着,想也没想,陡然抓住她胸膛的箭杆,劲力往出拔。
铁制的箭头,随着他刚猛的手劲,一下被拔了出来,完全是一气呵成,教人始料未及。
天绍青正意识不清,完全没有准备,险些痛晕。
柳枫这才两指并拢,封住她的两处大穴,止了不断溢出的血水。
天绍青眼帘半开半合,也没阻止他,谁知正要合上,却立时醒转过来,大呼道:“你干什么?”原是柳枫在扯她的衣服。
由于过急之故,柳枫也没注意男女有别,经她提醒,方才有所意识,再看天绍青已然满脸惊恐,当下忙一改往日的冷漠,缓下语气,解释道:“箭上有毒,若不及时去毒血,你一定没命!”
天绍青随即领会他的言外之意,难怪他要解开自己的衣服,可一想到他会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就脸色发红,无以面对,尤其仔细深思去毒的方法,可能会有肌肤之亲。
她本性是个规规矩矩的姑娘,从小到大,从未被男子这样看过身子,甚至连倾慕的对象都没有,哪能坦然接受这些。
虽说事急从权,但到底不曾经历人事,就算是她咬牙忍受,这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也难免放不开,根本看也不敢看柳枫,还在暗想,他莫非碰过女人不成,怎么就这样从容?
其实她哪里知道,柳枫做这些时,被她一提说,也早就羞愧不已,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只是勉强忍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