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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间,苏神医看清那人手中剑的剑格处刻着‘玄天’二字,心中骇异。
他早年行走江湖,听过这名字,还当因为窝藏天家之事,仇家已追上门了,苏府在劫难逃。
他也不是怕死,大丈夫立于世,死一回不算什么,可生而为人,又为人父,岂不思子孙后路?
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当然有些惊呆,就与那人厮打,结果被砍一剑。
那人见问不出什么,又恐事情有所耽搁,就负气而去。
幸好当时那人旨在逼问,无意杀人,是以下手留了些余地,不然此刻,苏神医的手早废了。
天绍青自然不知即使到了苏州,这一路上仍不安全,随时随地,都有人跟踪,且还甚难察觉。
出了城,她走进一片疏林,突然就感觉后面有个黑影,如鬼魅般缠着,只要她一回身张望,那人就没了。
是故她加快脚步急赶,以期摆脱,孰料不能遂愿,便在前方陡然停步,按剑环顾四周,看看动静,喝道:“谁?不要藏头露尾,我知道你在藏在这儿,出来!”
话声落下,在她目光落处,一棵树后传出了三声大笑,清朗飞跃已极,果然有一个人闪身走出,摇着雕翎羽扇,风度飞灿,大步流星般来到天绍青跟侧,稳健的步履,直有一股充盈的劲气在周身飘转。
他手提宝剑,就更见神气风发。
其实这人风华靡盖,正当年轻,神姿尽露,穿着华衣云袖,头上冠带飘飘,的确有些出挑。
他看了天绍青一眼,笑着道:“三姑娘果然机警过人,在下佩服!”竟将天绍青身份打听的一清二楚,话中连套近乎。
本来是面如沐露,似散在那碧湖上的灿灿流波,荡漾着,也晶莹剔透着,只是他启齿一笑,虽是明媚耀眼,却含些狡气,教天绍青警惕心四起。
莫名其妙走出个生人,她哪敢大意?见这架势,心里遂暗自权衡,还是打算敌不动,我不动,先探清楚他的来历再说,于是微微定住心神,冷问道:“你是谁?跟着我何干?”一言未毕,已做警惕状,以言语引走那人注意,却偷偷将剑拔出一尺来长,预备随时动手。
那人非是个傻瓜,早将一切看入眼里,却只微笑不顾,任由她长剑全全出鞘。
但闻一声剑吟,危险在侧,那人立时露出友好之态,促狭道:“在下赵铭希!”为取信天绍青,还特意将自个儿剑鞘转过半圈,指给天绍青看。
那剑鞘别致,上面刻有几个流畅大字,璀璨浑厚,加上纹身,天绍青仅觑了一眼,就吃愕不已。
见‘玄天’二字,她面色陡变,惊得一跳,脱口疾呼:“玄天门?”
她竟然知道对方?那赵铭希也无否认,朗声道:“不错!我正是玄天二主!”
江湖传闻,百余年前有个玄天门曾闹过不小的风波,据说历代门主皆以赵姓为多,可后来不知何故,突然离奇没落。
师父李玄卉讲起这件事,也是一笑带过,然她就对那个赵姓尤为好奇,思量着这赵家必定有甚隐秘,不然历代门主为何只选赵姓呢?
最近月明教又重出江湖,如今又来个玄天门,一时间,自教她不敢大意,横剑立身,瞄着赵铭希的一举一动,就看他有何企图。
赵铭希又非无眼的瞎子,早知她的心意,就笑了一笑,好言释疑道:“三姑娘怎么如此怕我呢?上次蜀国宫中我们早已见过面,在下也并无恶意!”
天绍青闻言,非但无有触动,反倒朝后退,分明是不好唬弄的样子。
他不禁攒眉,略有忧愁道:“可能你对我并无印象,不过没有关系,铭希之所以跟着姑娘,也是因为蜀国宫中一别,铭希久慕姑娘,有意结识,是以一路上派人沿途保护,可恨我的手下鲁莽,擅做主张……”说到后面,他甚至有些生气。
话还未落,天绍青已明白过来,大惊道:“是你们杀死了那掌柜?”脑中只记得他所作的坏事,竟转面仇视起来。
赵铭希兴许是自负过甚,虽则认为自己冒失,处置有些不对,但自承过失后,还觉得自己为人坦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天绍青没想到这趟苏州之行,行踪早被人掌握,想来此人能寻到自己,适才所言非虚,有可能真是那次蜀国皇宫内,他就开始留意自己,而自己竟然全不知情。
思虑至此,她就后心连冒冷汗,若对方歹毒,那她岂非时刻命在弦上?
此次江湖闯荡,她可走的太辛苦了。
百余年前,玄天令和七宝塔都是玄天门之物,是号令教众的镇教之宝,也就是各方势力是否听命,全赖这两样东西,可后来流失乱从。
适逢郭威得了天下约有年馀,赵铭希听说七宝塔落入大周国,本要拿回,却不想郭威又转送蜀主。
赵铭希和护教长老楚关山只得又赶去蜀国,没承想又被柳枫捷足先登。
他们与柳枫素不相识,自然还在纳闷中,不知道那是柳枫所为,更不知道柳枫手里也有个玄天令,他根本不知柳枫是谁,也无从得知,只当玄天令在都指挥使安思谦府邸重现,此讯不假。
故而当日闯皇宫之前,听说有人手持玄天令,他们便追问安思谦那人样貌,安思谦却说夜黑不明,自己太害怕,没有看清,事后柳枫飘然而去,才道出实情。殊不知是有顾虑,只因柳枫当时拿着玄天令作为要挟,换取边疆密函与七宝塔,安思谦若将此事和盘托出,那可犯了串通他国的死罪!
柳枫拿走边疆密函后,安思谦为了一己之私,也为隐瞒实情,随便找了个理由赖在小太监头上,替自己顶罪。
可七宝塔被柳枫夹带私藏之后,他呈给皇帝的是一座假的七宝塔,怕皇帝会降罪自己,便诱哄赵铭希与楚关山先后入皇宫盗窃假塔。
那楚关山仗着武艺高强,独自潜入皇宫,谁知去了一天一夜,不曾见其出宫,赵铭希觉得事情有变,揪出安思谦逼问。
安思谦这才想起器物房有机关,宫中没有消息传出有人私闯,肯定是楚长老误陷机关,掉进了密道里。
赵铭希自得设法解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便在安思谦安排下,假扮一名禁军侍卫潜入皇宫,才要去器物房查探,蜀主孟昶身旁的太监突然有话相传,宫宴歌舞即将开始,为了安全,让侍卫们速去殿外守护。
赵铭希那时心焦已极,恨不得杀死那挡路的皇帝,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这皇帝还如此**,将来势必亡国。起了轻视之心,可莫可奈何,只好守在大殿附近巡视,也因此目睹了天绍青一面。
他举眼细看天绍青,眉如飘飞的花朵般迷乱人眼,眸子清亮,似含了水烟,十分欣喜,一时心弦酥麻,以至后来茶饭难咽,有意与之缔结姻缘。
可他有教中要事奔忙,无暇分身,时而会失去天绍青踪迹。几经波折,终于探到这是裳剑楼天倚剑的小女儿,待回到玄天门,他便置备厚礼前往裳剑楼提亲,却遇裳剑楼屋门紧闭,扑了一空。
后又经弟子查探,方才知晓天倚剑夫妇到了苏神医府,赵铭希便暗自猜想,天绍青顾念父母,定会赶来苏州,所以他也就来了。
此番见天绍青对自己极是防范,他遂将只身去往裳剑楼提亲一事说了一遍。
天绍青却已对他生了坏感,只觉他越是心热,就越厌烦,轻鄙道:“哼!那你可有问过本姑娘到底愿不愿意?”
赵铭希何等精明之人,看看她的反应,就知她不情愿,可他有心抢这娇柔女子随自己心愿,便冷望她一眼,趁她不备间,突然出手如电,身子前斜些许,手臂顿时暴长,疾扣天绍青咽喉。
天绍青本也就提防着他,是以一闪而过,赵铭希便又抽出玄天剑,疾扫过去。
他本性阴狠,倨傲自大,且极其自负,不得手的东西,根本不会轻易罢休,哪怕是一拍两散。
他剑招属于上乘,一出手,便激起冷冷剑芒,然却没有杀气,只是顺着天绍青的上盘游走,教她不敢小觑自己,也有卖弄功夫之嫌,当然也不乏他不打算伤害她,旨在生擒。
玄天门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派,唐玄宗年间,在江湖,以至高武学发源者立足,据说这祖上有一位三剑客,终生研究剑法,写下三十多部武学典籍,其中尤以玄天剑法,玄天心经最为江湖人所推崇!
这赵铭希玄天剑法使得精妙,两招便迫的天绍青上下无路,被擒住了。
赵铭希得意一笑,箍紧她的手腕,放松了心态道:“三姑娘还是不要反抗,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一定好好对你!”
哪知天绍青暗里运气,回了句:“休想!”一把将他甩开,长剑又当胸斜刺。
逼得赵铭希连退三步,见她这般不识趣,面色一寒,不再客气道:“这可由不得你!”遂力道加大,一路抢攻,剑法也转为了强劲。
他未给天绍青半分喘息机会,剑尖一晃,四面寒光,如天幕一般罩住人的全身,不是急点,就是急袭急攻,掌若闪电,剑如飞锥,再也不是先前的柔缓。
猛听铛一声,天绍青手中剑被他打偏,倒退了两步。
赵铭希见她呼痛,遂心肠一软,却故意狞笑,装出恶狠狠地样子道:“我不想这么对你,只要你肯……”
天绍青哪里肯听这些,又气又恼,性子也有些倔,不服输的劲头一旦上来,拦也拦不住,定身一刻,又举剑横扑过去。
赵铭希原本以为她甚为好擒,不料她外表温善,实则刚强,不由恼道:“那就不要怪我!”也不留情,玄天剑再一递前,天绍青侧身避过。
他剑虽走空,却是虚招,实则引开天绍青的注意,在这当口,实掌打在天绍青心口,本欲将她打倒,然后看她还有何计可施,束手就擒不就在望了么?
哪知天绍青借力使力,没被他打实,反而借机飘身后退,跃上了一棵大树,眨眼逃了。
赵铭希顿知上当,这才明白她是刻意激怒自己,好诱自己出手,找机会脱溜,当下自是后悔不迭,可心惊之余,也不绝望,起身施展轻功,就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