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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这个两头忽悠的里安大夫,终于是带着年幼的赵雍来到了太子申所在的黄城。
因赵雍今年只有四岁,所以其母和先生肥义一同跟随入魏,以便照顾赵雍的起居和学业。
为了让联盟顺利进行,太子申也早早就让张幕前去将赵刻及三万赵军降卒接到了黄城。
一张由惠施起草,最终经魏惠王加盖了国印的盟书,亦在赵军降卒抵达之时送到了太子申的手中。
阳光火辣辣的,晒的黄土地上吹起的风都是扑面而来的燥热感。
两国盟书的签订可谓是没有任何的波澜,太子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赵雍,赵国则因为守住了几座城邑而感到欣喜。
联盟之后的第十日,在魏惠王的牵头下,赵侯语附和的双重压力下,韩侯召集群臣进行了紧急的商议,但最终的结果还是答应了魏惠王提出的会盟请求。
赵魏两个三晋内的强国都已经结盟,弱小的韩国地缘和魏国差不多,若不答应结盟,北面是魏赵联盟的威胁,东面是齐国,连带着还有弱卫和宋等小国。
强楚雄踞南方,和韩国也是时有战事,早些年魏国的做派虽然霸道,可韩国利用魏惠王雄霸中原的野心也成功击退过楚国数次。
眼下的局面韩国实在没有理由拒绝魏赵两国的善意,尽管韩相申不害跟韩侯交谈中,多次提及这很可能是魏国眼见大势已去,自保的一个手段。
可即便看明白了这些又如何?韩国无论是国力还是所处地界,都使得韩国君主处事小心严谨。
同样的,在盟书签订的当日,魏赵韩三国一同传檄天下,各自派出精兵一万,前往秦国会葬。
此消息由中原发出,几乎是同时抵达齐、楚、燕、秦四国。
面对三晋的强势联盟,包围赵国边城的燕军被迫撤离。
卫、宋等小国因为魏国接连两次败给齐军,故而生出亲齐的想法。
可三晋联盟的形成,又让这些弱小的诸侯国不得不再三思量。
谁也没有想到,由秦国牵头,赵国附和的伐魏大戏,竟然在一夜之间成了三晋联盟。
……
齐国临淄。
孙膑和田忌因为两次大败不可一世的庞涓,致使二人的威名如日中升。
不但名声传遍列国,便是在齐国朝堂上,田忌也是多年来首次成为齐公最倚重的臣子,威势已经超过了昔日宠臣,当今的相国邹忌。
雅致的编钟声听的人流连忘返,大殿正中的舞女挥动长长的舞衣。躬身,再起,配上七人脸颊的一颦一笑,那模样就宛若一朵开的正艳的花。
浓浓的酒香缓缓荡开。
“臣听闻,三晋近日动作频频,想来君上是为了此事召臣而来。”共饮之后,田忌拱手回应道。
齐公点头笑着,那两鬓苍白的胡须,笑起来倒像是一位仁慈的长者:“这个魏王竟是一改往日习性,占领了赵国边城却主动退出,只求能够结盟,换得一时安宁。”
“雄踞中原百年的魏国,被其折腾到这般境地才想着谋求安宁。”田忌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态,冷哼一声道:“君上当初就该听从臣的意见,联合赵秦乃至韩国分魏,而后再逼迫赵、韩应允吾图谋宋卫之事。”
“田将军想法固然是好,可军师不是也说了吗!”
齐公扯下一丝肉缓缓的放入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魏国一旦被分食,韩国的处境将会和卫宋等小国一般无二,韩侯得申不害辅佐,又如何看不出这其中凶险?燕国自不必说,刚刚从赵国撤兵回去。更何况,秦赵齐都得了好处,楚王可会答应否?”
“臣倒是没有想这般多……但仔细想想,也的确如同君上所言!”田忌忽然多愁善感了起来,“卫宋中山等小国尚且被天下诸侯看的死死的,若非如此,以吾齐国大军的强悍,便是独自面对魏国和泗上小国又有何惧。”
田忌这话说的很是在理,仅仅从如今魏国和泗上小国的国力而言,齐国确实有这种实力。
可眼前的齐公和孙膑都清楚,这也只是客观的看法,若想将之变成现实并不是那般容易。
尤其是在场的都身居高位,经历的越多越是明白,有些事情看上去唾手可得,可真要做起来,可能比登天还要难。
没有人接田忌的话茬,孙膑和齐威王只是相视着笑了笑。
在这之后,孙膑低头想着事情,田忌和齐公几番对饮后,欣赏起了歌舞。
好一会,齐公才将目光从舞女身上移开,左右互看着问道:“三晋一同传檄天下,各自发兵一万前去秦国会葬。田将军和孙军师且说说看,寡人是否也派出一万精兵,去秦国一同会葬呢?”
“吾齐国和秦国一东一西,两不相连。说起来,有战事发生的机会不多。秦国由公孙鞅变法,实行法治以来国力日渐强盛,三晋惧怕秦国东出,故而结成了联盟,此番又搞出万人会葬一事。其究竟是何用心,君上心中定然很是清楚。”
也许是近年来受宠习惯了,再加上当今齐公也确实算是一副好脾气,田忌说起话来也是没有遮拦:“三晋定是欲借此机会消弱秦国,君上大可不必和一帮乌合之众共谋。”
夸张的话语,说的齐公微笑着点头,随后却将目光看向了孙膑,“军师以为呢?”
“君上。”看起来文邹邹的孙膑虽深受摧残,可也是身残志坚的典型了。
拱手行过礼,早已经在先前齐公欣赏歌舞时就将一切想好了的孙膑,不紧不慢的道:“若只是从齐国和三晋的局势去讲,君上不派兵会葬倒也是可行。”
“然,臣以为齐国地处东方,少有和秦军交战的机会。仅凭列国之间的各种传闻去评判秦国的强盛与否,实在过于荒谬。”
齐公静静的看,思忖着点头:“可一如军师所有,既然寡人和秦国交兵的机会甚少,又何须去费心费力的了解那西戎秦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倘若君上某天真想联合列国分魏,是否清楚,此事之后会不会让秦国成为当世最强?秦国变法图强,志在东出,倘若是秦国在河西连连得胜,君上是否觉得有必要帮助魏国?
亦或者,秦国是否如列国传闻那般,已然比魏国强了呢?今魏国在河西两战两胜,此番又想借助这丧事消弱秦国。当今之魏国,可有重回昔日霸主之位的可能?”
“这……”接连的问题,让齐公一时语塞。
孙膑接着道:“既然只是一万兵士,君上何不也应了三晋的意?一来可以趁此机会知晓秦国虚实。二来,齐国出兵,肯定会借道三晋,君上也可趁机会打探一旦三晋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