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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严缓给出这几日的伤亡统计,太子申在夜初时,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里仔细的想了想。
近几日,秦军凶狠的攻城方式,已经让守城魏军损失近七千人。
“虽说秦军损失的人更多,可这般消耗下去……”
“三天,最快也要三天!”
太子申自言自语,想的有些沉重。显然这四天并不好过。
秦人也许还不清楚阴晋城中究竟是谁在指挥,或者说,即便他们知道了,也肯定不会明白太子申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位了。
可龙贾的大军在河东,数万人一旦疾行,行踪是很难隐蔽的,秦军的细作只要不是临时花钱雇来的怕死鬼,就绝对没有看不见这一说。
太子申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魏惠王内心的愤怒,也相信龙贾不会拖延分毫。
可即便如此,这三天的时间依旧不好过。
三万守军已去七千,这算下来,可以说去掉了三成的兵力。
守城战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损耗了三成的兵力,这对其余兵士内心士气的影响肯定不会小。
太子申白日忙碌了一整日,其目的不过是学习一些兵法所载,据说吴起也曾跪拜亡者,为重伤的兵士吸去伤口内的脓血。
伤口化脓、溃烂,其散发而出的臭味一般人很难承受,太子申自认下不去嘴,毕竟胃部呕吐的反应很难去人为的控制。
所以为伤兵擦洗,便成了他尽心意的方式。
这时代,人分三六九等。堂堂太子,都是被她人服侍,哪里又做过服侍人的活?
而他自降身份的这些作为,也确实得到了良好的反应。至少到目前为止,军心没有乱。
“太子,末将让人煮了些汤,喝了暖暖身子,还是睡会吧。”严缓将手中食盘放在了太子申的面前:“您从昨夜到现在,加起来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也许睡个好觉,养足了精神就想到办法了呢。”
……
深夜,忙碌了许久的太子申已经睡去。
出于对张幕的不放心,守城的重任放在了严缓的身上。
尽管也有些疲惫,可严缓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停止腰板,带着兵卫一遍遍的巡查。
“叮……”
一直箭矢划破夜空,撞在了他的肩甲上。
该是距离较远,箭矢因力不足,所以没有穿透肩甲,反而被弹落在地。
突然的一幕,惊得一众兵卫纷纷举起盾牌,将严缓护卫在中间,随后一起簇拥着躬身躲在城垛后。
正当此时,无数的箭矢破空声传来。
“秦军进攻了!”严缓顾不得多想,对身边兵卫呵斥道:“快,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一个兵卫举着盾牌,跑开。
“秦军攻城了……”被箭雨惊醒的兵将也开始忙碌着呼喊手下士兵。
两波箭雨之后,城外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紧接着,严缓站起身来,却根本看不到城外秦军的任何动作。
今夜实在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阴云密布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看不到秦军的位置,战鼓声又从远处一波波的压来,听的人心中甚是没底。
一队队兵士快速反应,起身爬在城墙边上,搭弓引矢,听从兵将的指挥放箭。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秦军甚至连喊杀声都没有。
不多时,严缓注意到攻城秦军已将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魏军兵士,举起碎石、断木就往下砸,却并不曾听到如先前那般的惨叫声。
……
秦军阵地,公孙鞅转身,目光在身后排列有序的兵卒身上一一扫过:“去吧,拿下阴晋。”
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陡然一转,他凝眉呵斥:“拿下它,尔等加官进爵,解甲归乡,光宗耀祖。”
司马错骑着战马,在公孙鞅的身后一言不发。
因为所有人的嘴里都被布帛封着,便是想说话,也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
“吾怎么感觉,今夜格外的压抑!”张幕匆匆来到严缓的身边。
“有吗?”
“没有吗?除了战鼓声,就什么动静都没了。搞不懂秦军这是要干嘛?”
严缓目视城外,安静的想了想,“也许,只是虚张声势。传令下去,吾等来个偃旗息鼓,让士兵都不要动。看看秦军究竟要做什么。”
“喏。”张幕开始有些迟疑,但一想严缓好歹也跟庞涓学了一些,便不再多想。
很快,城墙上所有的将士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躬身在城垛后,却是做好了随时放箭的准备。
……
“来人,来人……!”议事堂,太子申被城外的战鼓声惊醒。
“太子。”兵卫闻声走入,躬身拱手。
“可是秦军攻城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人叫醒本太子?”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太子申摇摇晃晃,却一连问了多个问题。
……
城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秦军兵将在城内守军没了动静后,开始悄悄的指挥着士兵行动。
若是在白天,绝对不难发现,这些秦军兵卒的脚底都绑着干枯的杂草,再加上他们刻意的将动作放缓,无论是行走还是攀爬云梯,所发出的丁点声响,根本无法让城墙上的守军听到。
穿过箭雨活下来的秦军兵卒,每一个人又都伸出一手,搭载前一人的身上,这使得他们即便在无法开口说话的情况下,也能清楚的知道周围人的位置。
几个呼吸过后,几乎每一架云梯上,都攀爬着三名秦军兵卒。
……
严缓安静的躲在城垛后,既不见秦军呼喊着攻城,也不见漫天的箭雨落下,不禁自语:“难不成,还真是虚张声势?故意疲惫吾军?”
正当此时,太子申带着一队兵卫匆匆走了过来:“现在什么情况?”
“末将……也不是很清楚!”严缓略微整理了下思绪。
正要再次开口说的时候,却隐约感觉自己身边的地面一震。
还不等严缓有所反应,只听‘噌’的一声,秦军兵卒拔剑就朝四周一阵劈砍。
“小心……”严缓一时躲避不及,肩部被剑划中,但好在有肩甲的保护,伤势不重。
跟随太子申上来的一众兵卫快速举起手中盾牌,将严缓跟太子申牢牢的护卫其中。
“狗娘养的,跟老子玩阴的?”一阵兵器碰撞的声响后,愤怒的严缓起身,拨开举盾保护自己的兵卫,一脚将那秦军兵卒从城墙上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