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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峦不认为沈一白是想收他这个“从未见过比你更聪明的小孩”为徒,所以才假装要借宝珠,并与他下那几盘棋。他是臭屁了些,但还不至于臭屁到这种程度。
既然沈一白对宝珠志在必得,为什么又暂时不提呢?
唯一的答案只能是“不急”。
不急的意思,就是他正在等,等待某个时机;所以谢峦问:“师傅,你在等什么?”
沈一白高深莫测地笑了,反问谢峦道:“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唯一的?有没可能在另一个地方,会有另一种文明存在?”
也不管谢峦能不能消化,他接下去叭啦叭啦地说了一大堆异时空的名词、异时空的事。他憋得太久,而谢峦是个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听,听完之后再适时发问的人。
不过这一次,他没等谢峦发问,发泄了一通以后,就不知跑去了哪里。
或许是因为觉得居然在小辈面前话唠,囧了?
虽然曾经从完颜晋那里得知了萨满圣地里有神秘的仙人坐骑和神奇暗器,但一个疯子的话,能有几分可信?所以沈一白的话,谢峦确实消化了很久都消化不了,只好去寻母亲倾述。
母亲愕住了,好半天才告诉他:“你师傅没有疯,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这才知道,母亲身上有个巨大的秘密,而他那位看似普通又冷血的父亲身上,何尝没有巨大秘密?
原来他谢峦,就是位秘密之子!
他需要继续消化。于是缓步回到自己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比人们正常印象中的院要大许多。因为还连着后花园。
暗含“阵”意的花园,包围了他的独属院子。完颜晋就住在里头。因为是“阵”,少有人进得来,完颜晋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无法自行走出去。
不过对完颜晋来说,这个空间足够大,因此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出过岔子。
自从拜了沈一白做第二位师傅,谢峦便很少去看望完颜晋。因为沈一白带给他的所有一切知识实在太过丰厚太过震憾,他没有精力、没有时间去看他。
然而这一天。谢峦觉得必须去看一看完颜晋。他想从他的疯话里,探寻某个世界更多的秘密,他对萨满圣地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好奇!
出乎意料的是,久久不见的完颜晋见到他,先是瞪着眼瞪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大吼一声扑上来就打!
自认识以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是偶尔正常尔疯,谢峦并不意外完颜晋疯狂地扑向他,他意外的是。完颜晋一边挥拳向他一边口中含含糊糊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沈一白的名字!
“沈一白你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快把阿黛还给我快还给我阿黛阿黛是我的阿黛……阿黛……”
月夜之中,完颜晋像狼人一般变成了疯子……不,变成了疯狼!他的直觉非常灵敏,他从谢峦的身上品尝到了沈一白的滋味。
仇人的滋味!
完颜晋向谢峦急攻而至。谢峦不得已疾退至院子之外的花园。他想退入“阵”。
但完颜晋不让谢峦退,他像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般,以巨力拔出了花园里养的一棵桦树。直接向谢峦掼了过去。
劲风扑面,这一掼足有几百斤的力道。所幸谢峦身形矮小灵活,连滚带爬地从连枝带叶的桦树底下钻过。口中连连叫道:“是我,是我啊!师傅是我,我是谢峦啊,你怎么了!”
完颜晋瞪直了向着前方,停了一停,忽然又是一声大吼:“沈一白你个贱人骗子别以为使妖法变小了我就不认得你!”
手中桦树再动。
开始时完颜晋因为不称手还有些凝滞,但到底不是弱手、疯是疯了,武功只强不减,他本来就是用独臂铜人那种奇形兵器的人,很快就适应了桦树这种更为奇形的“兵器”。舞将开来虎虎生风,
谢峦渐觉吃力。
他平时所学多是如何用兵、如何运筹帷幄等宏观的手段,最多是懂得一切绝境求生的手段。高深一些的武功,有些习自于完颜晋,有些习自于沈一白。完颜晋疯疯颠颠的教了多少不好说,沈一白很系统地教他却是时日太短。因此再战一阵,谢峦已不仅是吃力,而且是有性命之忧了!
狼狈地躲过又一次攻击,谢峦向院内一张,直怨自己蠢。身子一矮,向院落中的长廊回退。
完颜晋半点没有迟疑地追打过去,谢峦仗着小身法,在桦树底下忽而钻入、忽而钻出,而随着他的闪躲,小院里轰隆轰隆,各种事物七倒八歪,一片狼籍。
突然间,完颜晋觉得手上的桦树一涩,再抡也抡不动。他直来直去的人,没有意识到是被栏杆夹住了,只晓得向前使劲,“呯!”“呯!”一下,两下,三下……
他不断地使劲,不断地抓着桦树的树干冲撞栏杆,十数下之后,栏杆发出“咯咯”的响,竟有从中断裂的征兆。
谢峦惊魂未定,呆在一边喘气,只一会儿,便见得栏杆危急,再这么下去,只怕整个院子都会被完颜晋搞塌了,他急中生智,指住完颜晋身后大喊一声:“呔!兀那沈一白,还不快快纳命来!”
下一刻,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几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因为完颜晋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影子。沈一白如同鬼魅一般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完颜晋。
完颜晋怒吼连连,抛下桦树,转而扑向沈一白。
沈一白摇摇头,施展轻身功夫飞上了屋顶,完颜晋紧跟其后,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瞬息间去得远了。
谢峦跟在他们身后,可又哪里跟得上?不一会儿,两人便踪影全无。
他们之间存在什么样的秘密?少年谢峦孤伶伶地站在夜空里,忽然觉得人生有趣。
这是谢峦最后一次见到完颜晋。
沈一白回来以后,对谢峦说了一句话:“他死了,死以前终是记起了自己是谁;终归也算不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