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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门。”朱羽想了想说。
“好呀。”方悬一口答应，“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我想自己去。”朱羽微微蹙眉。
方悬笑容不变，声音仍旧温柔和气：“也好呀，什么时候去？我送你出门。”
“现在。”朱羽展眉，似是微微松了口气。
方悬嘴里的送出门就真的只是送出门，朱羽从魔宫上飞出来之后还有种不真实感。这偏执的疯子就这么放她走了？不怕她半途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吗？
也不知道这是放心还是不放心……
朱羽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离开了魔族，魔族的地界没有她要买的东西，她得去凡间一趟。
“君上，不用我去跟着赤羽前辈吗？”织旋蓝从树叶子里冒出头。
“你跟不了她。”方悬笑了笑，“就算是我都跟不了，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织旋蓝还是忧心忡忡：“要是赤羽前辈一去不回了怎么办？我还挺喜欢跟她聊天的，跟她聊天很舒服，不会被阴阳怪气地讽刺。”
“是啊。”方悬说。
织旋蓝瞄了方悬一眼。
难不成君上跟赤羽前辈聊天的时候也会很舒服？可是他明明天天都在挨赤羽前辈的骂啊，噫。
朱羽并没有走多远。
她飞出魔门之后，就摸到了一个凡人村庄。凡间还在受战火侵袭，但她到达的这个村庄似乎是因为太小了又太偏僻了所以没遭殃，里头的村民虽然也慌慌张张面黄肌瘦的，但都还有精神气。
“读书人？去找王童生啊！嗐，很近的。”头发花白的老村长拄着拐杖啊啊啊了老半天什么都没听清楚，反倒是他在一边做活的儿子热情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房子，“闺女，你去那儿找，他们家就住那！”
朱羽礼貌地道了谢，去敲王童生的家门了。
开门的是王童生的女儿，她听朱羽说是来买书的，一嗓子把自己的爹吼了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朱羽是没有的，她只能把从方悬那里顺过来的玉送了给人家。王童生嘿嘿笑着把玉交给了妻子，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似乎是把朱羽当成了冤大头。
冤大头就冤大头吧，至少需要的东西买到了。
朱羽要走的时候，又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返回来：“能不能……再给我一点笔墨纸砚？”
书卷都给了，再给点笔墨纸砚也没什么，王童生挥了挥手，他的妻子忙抱了一小些的纸出来，没有笔没有墨更没有砚。
……行吧，笔墨砚在魔门也能买。
朱羽对他们点头示意，这回是真的走了。
于是方悬百无聊赖地躺在朱羽的床上躺了三天后，朱羽回来了，并且还把一本《说文解字》摔在了他的面前，气势汹汹地说：“别发呆了，给我起床！”
方悬笑嘻嘻地爬了起来：“你不去把燕儿带过来吗？”
“不带。”朱羽一口拒绝，点了点《说文解字》，“她现在挺好的，别把她搅和进来，你也不要想着转移话题。”
“我哪有。”方悬不置可否地唔了声，兴致勃勃地翻开书卷——完全看不懂。
“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凡一之属皆从一。”朱羽眉梢挂着几分不耐烦，手指划过书卷，“这些你总懂吧？”
方悬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我会杀人，还能趁火打劫，但是这些东西我都是一窍不通的。”
朱羽轻笑一声：“不知道一，却知道趁火打劫和一窍不通呢。”
识字这件事还是得先放放，现在还要去买东西。
虽然方悬说可以让织旋蓝去买，反正一开始收拢她也是为了让她跑腿的，但是朱羽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自己去买最好。
其一是因为她觉得织旋蓝这个人不是很靠谱。
其二是因为她不喜欢待在魔宫里，她非得出去透气不可。
“毛笔，和砚台，和丹砂。”方悬数了一下店铺里的东西，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戴上了冰肌，又在朱羽的强烈要求下换了套衣服，所以老板没认出这是谁。
乱指别人的东西不礼貌，朱羽按下他的手：“不是丹砂，是墨条。”
方悬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是什么都好啦，你快买，买完我们就走了。”
“君上，你有钱吗？”朱羽诚恳地询问他。
方悬得意洋洋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灵石，又得意洋洋地在朱羽面前晃了几晃，最后还想得意洋洋地开口嘲讽的时候，朱羽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看宣纸了。
离开这家店的时候，朱羽听见一阵吵闹，她神识随意地扫了过去，看见一个女孩子被几个男人丢了出来。待看清那张脸后，朱羽身子顿时僵住，方悬不解地戳了戳她的手臂，也看向那个女孩子，眉毛一挑，登时满脸看热闹的表情，就差打个呼啸了。
沉，香，啊。
沉香没察觉到朱羽和方悬两个人，她正破口大骂着一些什么话，身体里的灵力流转得很快速，不多，但确确实实有。她比起两年前来五官长开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皮肤黑了许多，看起来大概也结实了许多吧。
“滚！”眼看那几个男人抬脚就要踹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朱羽立马瞬移到沉香面前，金丹威压一放，对那他们吼道，“区区炼气也敢欺负我的人？难道是我已经震慑不住你们了吗。”
方悬慢吞吞地挪上来。
金丹跟炼气几乎是天壤之别，那几个男人吓得屁滚尿流，瘫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用惊恐和盛怒的眼神看着沉香。
这死妮子，是从哪里找来的帮手？！
沉香迷迷瞪瞪地被人保护了下来，她在混乱之中抬头看见了朱羽和方悬。两个陌生人，她一个也不认识，怎么突然冲出去保护她了？难道是有什么更大的图谋吗？
想到这点，她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方悬看见了，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弯腰轻声说：“不要悄悄溜掉，是你姐姐。”
是姐姐啊。
沉香停住了脚，眼里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
是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