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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皆非等闲之辈,加之早有准备,通往下一层的机关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就被寻找了出来。那是一条仅可容纳两人并行的石洞,狭窄悠长,却充斥着难以计数的岔路口。往往每隔几步距离便会出现一个甚至数个形状相似的岔口。有时出现在左右两侧的石壁,有时则会出现在头顶,有时又在脚下。像极了一个百转千回的巨型蚁穴,毫无规律可循。
众人几经尝试,似乎都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来回兜圈子,始终没有发现进一步深入的办法。而这时洞外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打斗,从声音判断,那是一场多人之间的乱斗。当然洞内的人却却全都选择了充耳不闻,绝不愿意去趟那只会沾来一身污泥的浑水。
“退开。”苦苦搜寻无果,身高体壮在石洞中始终束手束脚弓腰屈身的翼东牢终于失去了耐心,回头止住了跟在身后的妖僧娑什,他曲起一条粗壮的手臂,铁锤一般硕大的拳头猛然轰向了就近的石壁。庞大的灵力被他恰到好处地控制在了拳头上,以一点爆发,一线贯穿。竟然在石壁上硬生生轰开了一条全新的出路。
但众人却并未因此感到欣喜,因为,那被轰碎的石壁之后,竟又是一条与众人所处之处如出一辙的充满了岔路口的狭长石洞!
“轰……轰……轰……”
众人正自无奈之时,更奇怪的事情接踵而来。大约经过了一段短暂但明显时间间隔,那条新的石洞之中,竟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了钝物撞击石壁的声音,就像回音一般嗡嗡荡荡显得并不真实。那会是什么东西?众人各有臆测,当然无从推断。
“不对!”尽管一点点的回音似乎并不能说明任何事情,但翼东牢却在第一时间警觉了起来,因为在场众人似乎全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在他硕大的拳头打穿石壁的瞬间,竟然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这意味着什么,暂时还不明朗,但石洞中久久不息的回音却像是危险的讯号一般,不断敲打着他心里的警钟。
“轰……轰!轰!”
又间隔了片刻,石洞中传来的回音忽然壮大起来,由钝物撞击石壁的声音,演变成了山石崩塌的巨响。随后更是进一步加剧,成了犹如电闪雷鸣一般的隆隆炸响!
“龙……龙渊!我们在龙渊之中!尔等速速护住心脉,否则肉身难保!”总是满脸诡秘笑意的妖僧娑什忽然表情巨变,仁至义尽地提醒一句后,便再不顾旁人。他右臂一扬,迅疾地撩起身上的血色袈裟盖住了脑袋,旋即盘膝坐下。但见一道血光腾起,化作一个血色的卍字佛印,稳稳镇在了他的头顶。
众人见状皆都不敢大意,第一时间祭出了最强的防御法宝。
此一时杨玄嚣除了乌陨战甲之外再无他物,梁宝妆更是拿不出任何能够有防御作用的法宝。眼瞎情况虽不明朗,但从一众高手的表现来看,将要袭来的危机绝对不容小觑。杨玄嚣只是宁神戒备,但梁宝妆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将玄武真罡催动到最大限度,拉开了一张蓝色屏障,将自己和杨玄嚣护在了其中。
“吼!”就在这时,翼东牢忽然发出了一声情绪复杂的咆哮,大手一挥便亲自磨灭了身前刚刚凝结而成的护体结界,身形一闪迅疾无比地冲到了梁宝妆和杨玄嚣身前。
翼东牢面朝他们,猛然张开双臂。与此同时,一对巨大的雪白羽翼在他背后张开,随即迅速朝前合围。如同保护雏鸟一般,将杨玄嚣和梁宝妆一起护在了羽翼之下!
下一刻,一阵比天雷之声雄壮万倍的巨响,冲入了这狭窄的石洞。那强于任何意识形态的巨大声响,带来了匪夷所思的剧烈声波!不同于其他实质性的攻击,只要足够强大,声波可以穿透任何媒介继续传播。只要足够强大,那剧烈的波动更是可以从事物内部最细微的成分入手,震碎一切实体!
翼东牢意在守护二人,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灵力加持到了那一对羽翼周围。以他雷劫境界的修为,这样的防护已经可以阻挡来自同境界炼器士的任何攻击。可尽管如此,声波仍然没能被完全阻隔,还是让杨玄嚣和梁宝妆感觉如炸雷在耳,脑中嗡鸣,片刻之后更是五脏不畅,气血翻涌。
所幸,那恐怖的巨响很快就穿透了周围的石壁,往四周扩散,渐渐消弱,并最终消失无踪。虽说已经风平浪静,但杨玄嚣的听力仍然是在隔了一阵子后才渐渐恢复过来,相比他的体魄,梁宝妆显然弱小了许多,此时此刻似乎还沉浸在一种意识不清的呆滞状态下。
杨玄嚣一手抓住梁宝妆的手腕,从她逐渐缓和的脉象中可以判断她并无大碍。此时那舍身守护的巨汉反而更加令他担忧:“你没事吧?让我帮你!”
翼东牢此时正屈膝跪着,大量原本雪白的羽毛散落在四周,片片染血。他那雄壮的身躯竟透着一股子绝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衰弱,血液如汗水一般从毛孔渗出,一滴滴挂在他状如磐石的肌肉之上,显然是被声波从内部震伤了那些最细小筋肉组织。他没有回应杨玄嚣,只是用那一双即便身体衰弱也一样透着威严的眼珠深沉地凝视着梁宝妆。那眼神也一样复杂,有惊疑、有敬畏、有哀愁、更有忠诚。
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翼东牢沉缓地喘息了许久,终于将那一口积压在凶的淤血逼出,狠狠啐到了地上。此时他才缓缓收回羽翼,仍旧保持着跪地的姿态,静静等候。
杨玄嚣不再试图与他说话,只是转眼观察四周。老儒生杜景康和道人施栖真尽管及时祭出了各自的法宝,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嘴角或多或少都有鲜血溢出。与这二人截然相反,妖僧娑什和那少年高僧悟藏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创伤。妖僧娑什能够安然无恙,当然是因为他本就修为高深,加之最早感知危险,准备充分。而悟藏小和尚能够平安无事,则全凭着一尊刻满经文的黄金大钟!巨响袭来时,那金钟正罩在他的头顶,钟声嗡鸣,声波两两相抵,尽然阴差阳错地保护了他。
杨玄嚣暗暗盘算着,自己心中多少有了继续前行的底气。
转眼时,梁宝妆也已恢复了过来,几乎是第一时间抬起还微微颤抖的双手,去查探翼东牢身体的伤势。并传音,轻声道:“你既然肯舍身护我,想问什么尽可说来,但在此之前,就让我的师兄帮你。就如先前所言,任何旧账都等到明日再算,可好?”
“嗯。”翼东牢缓缓点了点头,尽量调整好语气,这才传音,低声问道:“你与玄武妖王是何关系?你身上拥有无法造假的玄武真罡!但你并不是妖族!”
梁宝妆闻言,开始详细的讲述玄武托孤的往事。
而在此同时,杨玄嚣也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两种疗伤药物,先将一枚丹药碾碎在手中,再用一些药液调和,随后用数百条红丝均匀抽·送进入翼东牢的各处窍穴筋脉,他所受之伤可谓遍及全身每一个细微之处,这样的的疗法显然最为直接而有效。亏得他身为妖族,体魄强健远胜人类,在丹白羽亲手炼制的伤药和杨玄嚣特殊的疗法下。那些被声波震裂的细小伤口被从身体内部阵痛止血,肯快便恢复了过来!虽然还不能说痊愈,但至少活动不会受到影响。
就在这片刻之间,佛、道、儒三教之人都已经离开,就连看似翼东牢盟友的妖僧娑什也不见了踪影。
翼东牢对此视而不见,只诚恳无比地朝梁宝妆俯首叩拜道:“玄武遗孤犹在,实乃我族大幸!您既然受玄武先王临终托孤,那便等同于幼王亚父!翼东牢从此但凭差遣,赴汤蹈火再说不辞!”
“翼大哥救我性命在前,差遣一说休要再提!若不嫌弃,只管喊我一声宝妆便是。”梁宝妆急忙伸手,想要扶他起来。却像是推在一座小山之上,纹丝不动。无奈之下才低声道:“翼大哥莫要固执!宝妆挚友被困在此,性命堪忧,此时此地绝不容耽搁。还请速速起身!”
“遵命!”翼东牢眉头一皱,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本就因为高大而难以伸展的身子,此刻多出一对羽翼,显得越发拘束起来。
而杨玄嚣反而还很不识趣地硬从他身边挤了过去,郑重道:“由我走前面!”
“退开!就凭你挡不住九龙回音杀!”翼东牢沉沉说了一声,语气之中虽仍有敌意,但这么说绝对是出于善意。
“如果你指的是刚刚那种巨大的回音,我想我有把握保护你们!”杨玄嚣直视翼东牢,并不退让。
翼东牢正要开口,却被梁宝妆从身后叫住:“翼大哥放心,我师兄承诺的事情,从没有兑现不了的。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龙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翼东牢皱起眉头,沉声解释道:“一千六百多年前秦国曾今未废一兵一卒便全歼了赵国最最精锐的四十万悍刀甲士与!当时秦王帐下的一名奇人在赵兵行军必经的一条峡谷内设置了九龙回音壁,待赵兵尽数入谷后,只以一名猛将在谷口喊杀!声音在谷内循环往复,愈演愈烈,直至最后四十万赵国甲士无一例外地被声波震杀,谷内伏尸百里!此役之后,但有秦兵所在之山地峡谷,皆称‘龙渊’,他**兵行至,无不绕道!”
梁宝妆皱了皱眉,喃喃道:“九龙回音壁在此,所以帝陵之外那条黑色的深渊现在就是龙渊!而每天日落时的喊杀声就会将进入其中的练气士全部杀死!”
“不错!就像清理掉墙壁上的污迹,一个不留!”翼东牢点了点头,沉声道:“要知道,刚刚的震动只不过是我打出的拳劲与石壁撞击声的回音,远远比不上那名猛将的喊杀之声!所以,您最好劝一劝您的师兄!”
杨玄嚣闻言,嘴角微微上提,底气十足道:“放心吧!我等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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