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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瓶儿也是面露惊疑,等了片刻,见杨玄嚣始终不愿出声,她的神色也开始渐渐凝重起来,仔细想了想,并不打算隐瞒心中的秘密:“仙界引入主脑的时候,特地留下了一座威力绝伦的杀阵,以便在战争胜利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隐患。如今杀阵还在,开启的方法宫主也交给了我。但是……没人说过,主脑之后,还有十一个更加强大的使徒……宫主的计划前后筹谋上百年,期间仔细推演也不下数十次……怎么会料差了这一步?如果你的朋友所说都是事实,那岂不是一招棋错输满盘?”
“你也说了,人类的先祖们只是将主脑镇压,却没有杀死,显然是有所顾忌的。所以我想,我的朋友没有说错什么。”杨玄嚣闭上眼,前后细细梳理着姚瓶儿的话,自从陈焚心渡劫失败后,西海的一切纷乱终于水落石出。沉默了片刻,他的脸上愁色忽然一扫而空,好似看开了一切,话锋陡转,既是发问却也像是自问,道:“一步错步步错的人,又何止是陈焚心一个?或许和整个西海相比,眼下我更该关心自己的处境,对吧?”
姚瓶儿又是一怔,随即也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一些释然:“是啊,你们去见赵千谦的那天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叔行通身上的潜伏的寄生体,因为他其实就是一头更高一级的完全体。事后,你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其实若不是你掏出了一样叫他无比动心的东西,恐怕他早就用寄生体夺取了你的性命。”
“说说你们的事情吧,趁我现在还有命听一听,毕竟赵千谦,或者说是那头完全体,它不会无缘无故的引我到这个地方。”杨玄嚣摊开手掌,好似在和那只装着叔行通尸体的储物戒指说话。
“那是在泰星岛上,我使他误服了赵千谦的媚·药……后来我与他对赌……就输了自己……”姚瓶儿很简练的概括了那一次相遇,说的云淡风轻,但双眼却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媚·药?你们有了肌肤之亲,我这样猜测应该偏颇不大吧?”杨玄嚣想了想,摊开手,将那枚储物指环递了过去。
“你大概是想问,我的身上有没有被寄生体入侵对吧?”姚瓶儿接过那储物指环,小心收在了怀中,转眼向杨玄嚣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毕竟大多数疾病在男女交·欢时传播地最直接,也最迅速。”杨玄嚣点了点头,缓缓转身,伸手,想要打开包厢的门。
“你说的没错,那就是寄生体传播最直接,最迅速,也最隐秘的途经!那头完全体杀死赵千谦,并且继续发展他的生意,目的已经再明确不过。如果说他时常去岛外隐秘地售卖媚·药是为了四处散播邪恶的种子,那么这座极乐宫,就是他精心打理的‘花圃’了!”姚瓶儿一边说着一边闪身来到门口,一探手便按住了门缝,没让门打开:“这扇门一旦开启,外面的人将与你不死不休!他们体内的寄生体会被完全激活,用来换取你的性命。”
“有这个必要?”杨玄嚣的眉心蹙起一些皱纹,这是在往常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毕竟你隐藏的身份与最近的声望,都让它深深忌惮着。何况,你还与程花翎和盛秋觉这两个并未受它控制的人有过来往。”姚瓶儿点了点头,仔细瞧了瞧杨玄嚣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惧意。
“它好像知道的很多,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对你隐瞒。”杨玄嚣收回手掌,放弃了开门的打算。
姚瓶儿点了点头,坦言道:“叔行通离开你后,就被抓到了阡陌阁,那头完全体要求他做内应,套出你手头那件东西的炼制方法。他拒绝了。”
“他拒绝了……所以他没能活下来。”杨玄嚣牙关一紧,牙齿摩擦出了不小的声响。
“为了你,他甘愿一死……”姚瓶儿面色一沉,低声补充了一句:“在仆民区的时候,他跟我说过,士为知己者死……”
“但我却把他逼向了死亡……”杨玄嚣深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沉沉呼了出来:“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牵扯进去的?”
“因为杀死傅施恩时你说的话,那头完全体知道了我与你们的关系。当天,它找到了我,并且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姚瓶儿说道此处,下意识地顿住,见杨玄嚣的情绪依旧稳定,这才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我答应了它。答应配合它杀死你……”
杨玄嚣没有说话,姚瓶儿承认与否,意义都不大。
沉默了片刻,姚瓶儿似乎觉得应该说得更详细一些:“它猜测你收买了它身边的一个侍女,所以,让我在你和它会面之前演了一出戏。如果你不来,你和他明天的会面还能如期进行!可你来了,那就等于站在了它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上。”
杨玄嚣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凉水一般,将胸中本就强行抑制的怒火又给浇息了不少。开口说话时,他的脸上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一阵怪异的平静后,他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不查赵千谦,我的朋友不会被人追杀;如果我没有要求叔行通离开,他就不会死;如果我没有利用娇莲,她或许还可以多活些日子……眼下再怎么看,我也是死有余辜的啊……”
“我原本并不会答应它。七女使的宿命本就是完成任务,然后死去。叔行通宁愿赴死都要保护的朋友,我本也该尽力维护……可是我有了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姚瓶儿说着,缓缓低下了头,抬起一只手,轻柔地佛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个理由足够让我赴死!”杨玄嚣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释然,那双凤目缓缓凝视向姚瓶儿的小腹,其中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柔情,缓缓流转,久久不散。
“那头完全体说,它有办法让我体内的寄生体远离我的孩子……让他健健康康的出生。这或许只有一丝极小的机会,但我总得要试一试。”姚瓶儿苦涩地叹息了一声,尽管杨玄嚣没有追问,但她觉得,有必要解释给他,毕竟这一丝希望须得用他的命去换。
杨玄嚣点了点头,转身去到床边,扯起床单围在了身上,顺势就褪去了赤龙甲。嘴角勾起了一丝和煦得仿佛温暖阳光的微笑,他并不想谈论生死,只想给姚瓶儿更多一点的信心:“嫂子,你放心好了……侄儿他一定会健康出生的。”
姚瓶儿闻言竟自愣住,许久,才重重咬住了下唇,让疼痛刺激头脑,避免在这个时候留下泪水。平息了片刻,她才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我必须斩断你的双手双脚……才能带你离开极乐宫……”
“这不是问题,你只需要比想象中更用力一些就行。”杨玄嚣抬起双臂,与肩齐平,脸上依旧保持着发自内心的和煦笑容。就好像将要被斩断的不是自己的双手,而是无关紧要的草木枝干。
姚瓶儿闻言轻轻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她不愿意在看杨玄嚣的表情。那笑容越是发自内心,她越是身心动摇。好在最初的目的,让她的决心格外坚定。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见,她身后的黑影自动化作一柄长刀。作为一件天级婴器,影魅魔甲已经有了非常高的灵智,足可为主人代劳这件事情。
刀起,刀落。正斩在了杨玄嚣的右肩,皮肉筋络被齐整切开后,却传来了清脆如金铁对撞的声音,黑刀撞上他的骨头的瞬间,刀势戛然而止!
那一刀的力道不小,足可媲美寻常金丹高手的攻击,照常理,这样的力量足可将哪怕数千个练气士堆叠在一起的肉身齐齐斩断,毕竟在巫族消失万年之后,人类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他们倚仗的根本,已经变得羸弱不堪。
所以,这一刀更多的是在追求速度,试图将疼痛减到最低。可即便杨玄嚣曾出言提醒,但不论是姚瓶儿还是影魅魔甲的器婴,甚至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要斩落他的一条手臂,究竟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姚瓶儿蓦地睁眼,歉疚与悔恨充斥着那双殷虹的眼眸。
她抬手捂住嘴巴,尖叫声被堵在了喉咙口,成了断断续续的颤抖着的哀鸣。一丝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她的嘴唇早在刚才就已经被咬破,现在只怕是伤得更深了几分。眼睁睁看着那个肩头已近皮开肉绽,需要用左手支撑才能继续平抬着右臂的男人,姚瓶儿心乱如麻,眼神之中隐隐有了动摇的情绪。低声哽咽着,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的决心是对的吗?叔行通会怪我……他一定会怪我……”
“天下父母之心岂可用对错定论?就如陈焚心,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宁愿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将西海搅得天翻地覆。她错了吗?这根本无需定论!而现在的你要做的事情,比起她正确、正义了何止千万倍?毕竟你还可以给我这个本就该死的人一次承担责任的机会,让我能够死得心安一些。”鲜血止不住地流淌,但杨玄嚣却保持着笑容,对于疼痛的承受力让他可以泰然应对眼下的情形,但恐怕还得拥有一颗更加强大的心脏,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继续去安慰别人。
“谢……谢谢你……想不到这个时候,我还需要你来安慰开导……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的决心不该动摇。否则之前的一切都将白费。”姚瓶儿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收拾这心中的纷乱,一边举起手臂,这次是她亲自握住那那柄黑刀。
杨玄嚣闭上眼,安静等待着自己心甘情愿去承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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