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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沈穆定亲

作者:一粒沙白月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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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到穆氏舶行的大门口了,穆翊帆阴沉的脸色才稍稍的恢复。他对一旁的叶大福说道:“稍后进去不要跟郑六七提瑞喜的名字,只说已查到跟他有私的人,现下已处理干净了。看他怎样反应。”叶大福会意领命,几人才来到大门前下马进去。

    穆翊帆见郑六七正在失神的盯着地面,听到他们进来,才抬起了头。两人目光相交,含义深长,仿佛都在追问。等几人坐定,叶大福先开了口:“郑六七,你那相好的如今已经处理干净。她把你们私通的种种都交代清楚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听叶大福说“已经处理干净”郑六七挣扎的要扑过来,嘴里怒吼着:“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老子敢作敢当!有什么冲着我来!穆翊帆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们这些杂种!”几个伙计牢牢的把他按在地上,他嘴里仍是骂个不停。

    叶大福嗤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既然这么专情,不如跟那贱人一起去做对鬼鸳鸯可好?”

    没想到郑六七闻听此言,仿佛如释重负,浑身戾气一下子消散殆尽。他不惧反笑,笑的好不纵意,末了还有些凄惶。穆翊帆静静的看着他。他笑罢了才说:“真要去做了鬼鸳鸯,还真是惬意!也许阴间再不讲贫富贵贱、也不看什么出身更不管名节礼法……”说着,他又苦笑起来:“怕只怕,即使到那里,你还是不肯……”话里透着苦涩,表情里有怜惜和绝望,最终这些情绪都慢慢的化成了更浓的一腔悲伤。他瞪着通红的眼睛,那眸中竟然有泪光闪烁,对穆翊帆开了口,语义难得的平静:“你把她埋在了哪里?”

    堂上众人看他这一番表现,皆在暗自诧异。穆翊帆也颇有些吃惊,正在思忖着该怎样回答,忽而外面有通门的小厮来报说是州衙的王参军带人来了。

    众人又是惊讶,此时已经亥时了,官府在此时来人,实是蹊跷。

    顾不得想太多,穆翊帆带着堂上众人急急的出了舶行大门。一看,王参军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官人带来了七八十个衙皂,均是提刀带棒,押着三两囚车正在门外。他忙上前见礼:

    “参军万安!草民不知大人夤夜来访,不曾远迎,万望恕罪。”

    王参军不耐烦的挥挥手:“罢了罢了。穆行主,王某此次来是听说你已缉拿了海上袭杀案的三名主犯。提刑相公甚为关切,下了公文给柳大人,要连夜把他们押至福州提刑司衙门审问。”

    穆翊帆听说更加吃惊,又抱拳问道:“不知提刑相公为何如此急迫?要连夜押送?”

    “某也不知。提刑相公自有决断,你要问时,找大人理论。”穆翊帆听王参军话里十分不客气,心知此事已不容置疑,就也不再问。他请诸位官差到行里稍作歇息,可王参军坚辞不肯,只说拿了犯人就走。

    穆翊帆于是想下令让叶大福将郑六七三个人带过来。王参军却拦住了,随即命他自己带的人闯进了舶行,不多时就把三人带出来。将他们全都兜头蒙上黑头巾、重新捆了,押上囚车。穆氏舶行众人只能看着,插不上手。

    王参军也不耽搁,向穆翊帆告辞就要出发。穆翊帆忽想起什么,赶紧命人将文书所录那三人的口供呈给了王参军。王参军拿过来塞入怀中,不再多言,领着人押着囚车慢慢的离开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袁掌柜走到穆翊帆的身边说:“夜半三经,官差突然造访,事情不简单。”穆翊帆皱着眉点了点头,说:“看来提刑公事非常看重此案。咱们先不急,等等再做道理。”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咱们也留了口供,他们被官差带走论罪惩处也是正理。忙了这些日子,终于可以给死去的那些弟兄一个交待了。”

    于是穆翊帆简单安抚了一下跟着的众人,约定三日后再行善后事宜,就叫他们各自散去歇息。

    翌日清早。

    行里诸人依次给行主告辞家去。

    穆翊帆单留下无岐和白晔说话:“白兄弟这几日还是暂住行里,有袁掌柜安排。闲暇时可以到刺桐城里游玩一下,三日后我会安排行里大聚,届时会将白兄弟隆重的介绍给大家。”

    白晔抱拳道:“白晔多谢行主,一切全凭行主安排。”

    穆翊帆满意的点点头,又对无岐说:“这些时日贤侄出生入死,你爹也跟着多费了心神。我跟他兄弟之间不说客气话,明日我到你府上亲去致谢,顺便跟你爹商量些要事。”

    无岐听到“要事”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脸一红,对穆翊帆施礼道:“穆叔叔折煞侄儿,侄儿为您舍命自是应该,我爹也只恨自己杂事缠身不能亲来相助,哪里还需要穆叔叔致谢。”穆翊帆心情愉悦,拉着无岐的手说:“穆叔叔只恨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贤侄’这称呼,我等不及换了。”无岐听说,更加腼腆,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穆翊帆告别白晔携着无岐一同上了马车,一路上说了不少心事。无岐才知道穆氏舶行看起来是海运霸主、不可一世,实际上暗藏危机。除了这次的案子,真正让穆叔叔心忧的还有继任者一事。穆翊帆忧虑的神色和语气是无岐从没有见到过的,即使是彬彬生死未卜时也没有见他这样,于是心下了然,对他拱手道:“穆叔叔莫要心忧,您龙马精神,正值壮年,此事不值得分神。退一万步说,穆叔叔真的千秋有日……只要无岐在,断不会让彬彬和依婷婶婶受一点委屈。”

    穆翊帆听无岐的话,明白这孩子脾性正直,只道自己担忧妻女,却没有想到别处。看来此事还要慢慢让他明白,就点头接受,岔开了话题。

    二人先后回了家,家人团聚一叙别情不提。一日后,大清早的,穆翊帆还没来得及到福德巷沈宅去致谢,沈英带着妻子、儿子和一众亲随先上门来了。

    穆翊帆和孟依婷忙迎到门外,将他们一众人等接进门。沈英身后跟着素红、无岐和二十几号人,抬着沉重的九大件礼品,浩浩荡荡的进得门来。孟依婷见到这个阵势,猜到了沈家的意图。心想,可算等到这一天了!忙让李阿嬷下去准备上好的清茶果品,自己跟穆翊帆一起将沈家人让到厅上。

    大家客气的落了座。穆翊帆先笑道:“昨日还跟无岐说,今日我要上门去探望伯父也多谢沈氏一族对我舶行鼎力相助。怎么一早的,竟是兄弟你先来了!”

    沈英也笑道:“阿穆休要再矫情,你我弟兄还用得着这些闲事?再说,正是该无岐孝敬你的,有什么客气?”

    素红和依婷一听不由都会心一笑。

    沈英又说:“前番因为郑六七的事情让穆氏舶行着实受了困扰,我也不便提及孩子们的事。如今尘埃落定,首罪伏法,正是该为孩子们着想了。”说完看看素红。

    素红会意,整整坐姿,清清嗓子含笑开口:“令嫒彬彬,天生丽质,善良聪敏,又从闺阁内严格教养,言容德工,贤淑端庄,正是百家求千家找的儿妇首选。今日,我夫妇二人来给犬子无岐提亲,万望你们伉俪莫嫌弃我家鄙陋,肯将令嫒下嫁……”

    依婷“噗嗤”一声笑出来:“素红姐姐这样说话,可是存心要折煞我俩了吗?”

    沈英接口道:“阿婷莫要见怪,我们家给嫡长子提亲,求的是泉州沈氏宗妇,当然要正式一些。”

    依婷不再玩笑,起身向素红和沈英万福:“妾身失言,望您贤夫妇见谅。”

    穆翊帆才说道:“阿英今日所提之事也正是我跟阿婷心内所想。无岐我们从小看大,人品端正、重情重义,诚为小女所托良人。两个孩子又心心相映,正该早早定下亲事,我们哪有不应之理?”

    沈英一听大喜,忙让亲随呈上定礼的礼单。两家又交换了信物。沈家当然是无岐拿来认父的那柄短刀;穆家是缀着南海七魅的那枚红珊瑚。沈英又把无岐叫过来,命他给穆翊帆和孟依婷见礼。

    无岐端正的跪好,给穆翊帆和孟依婷行叩首礼,口称:“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有礼。”穆翊帆跟孟依婷喜上眉梢。

    后园里的穆彬彬早已知道了沈家今日来提亲了,不由羞涩喜悦盈满心头,想到前厅去看看,但没有父母之命,不能贸然前去,正在花园里彷徨;忽然李阿嬷走来叫她,才急切切的往前院去。

    到了厅门外才停住脚步,心里咚咚咚的打起鼓,屏了一口气,她才迈步进去。抬眼看到上座的爹娘和沈叔叔夫妇,无岐也坐在侧首,两人对视了一眼,忙都不好意思的瞥过了眼神。彬彬上前去万福,穆翊帆看到爱女嘴角上扬,对她说:“今日你沈叔叔来给无岐向你提亲,我跟你娘已经应允,还不过来给你公爹和婆母见礼?”

    彬彬羞涩的答应,来到沈英夫妇跟前规规矩矩的叩首。沈英忙叫她起来,彬彬脸红的称呼:“公爹、婆母万安。”沈英素红受用无比。

    接下来依婷绣坊摆开宴席,依婷忙前忙后,指挥着家里的仆妇厨丁,倾尽所有上了珍馐佳肴。

    穆翊帆和沈英父子在一桌,依婷和彬彬陪着素红在另一桌,中间拿屏风隔开。彬彬忙着摆箸、布菜,殷勤的伺候着母亲和未来的婆婆。素红过意不去,叫她坐下来吃菜,依婷忙说不必。菜过三巡,彬彬才推说去膳房催促,出了厅门,临离去时不经意的看了无岐一眼。

    到院子里,她命紫竹去膳房,自己款款得到了后花园。今日难得阳光不烈,她在花园里漫步,看着那花花草草,竟然比原先鲜妍很多。

    她正在看着彩蝶扑花,身后忽然有双臂膀将她揽入了温暖的怀抱,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酒气响起:“怎么不去歇着?在园子里作甚?”

    她听到自己心脏愉悦中跳的欢快,一转身跟他面对着:“你怎么不去陪着爹娘,来这里做什么?”

    无岐借着几分酒意,捏她脸蛋:“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彬彬挪开他的手,脸红红的垂了头:“谁约你了……”

    无岐顺势双手落在她肩头:“别……我想你了。”

    彬彬狠瞪了他一眼,口不应心的埋怨:“大白天的,说什么浑话?”

    “怎么,你喜欢晚上说吗?”

    彬彬捶他一拳,嗔怪道:“醉言醉语的,你是喝了多少酒?”

    无岐斜眯着她,见她格外娇艳,本就有些微醺,这下醉意更深,却缓缓说:“我没喝醉,只是太久没见你,想得紧。你想不想我?”

    彬彬羞涩的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每天都想。”

    那轻柔的语调和扑鼻的香气逗引的无岐终难自持,他一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彬彬心下大惊,无岐却容不得她挣扎,快步抱着她走到假山里面。

    脚一落地,那夹杂着酒气的吻就如****般袭来,他把她紧紧的压在山石上,双手不断的搓揉着她后背,那力度仿佛要把她揉碎进身体里。若是以往,她肯定要阻止他,但是今日是两人定亲的日子。他们都盼这天很久了!两人将对对方的思念、心意、意志全都融入这狂烈的亲吻中,恨不得果真就在今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娘子,娘子,我可以这样唤你了吗…”无岐呢喃的说着,热热的气息吐在彬彬的脸上。

    “那…我也要…叫你…相公吗?”彬彬一边承受着他的亲吻,一边艰难的回问他。

    “当然……”

    她捂住他那热切的唇,故意把脸扭到一旁:“我叫不出来。”

    他把她脸掰正,看着她朱唇,轻笑一下又压了上去。

    ……

    又缠绵了片刻,彬彬方坚决的制止了他,说道:“爹娘还在前头,你用什么由头出来的?”

    无岐仍是不舍,双手还在不老实的上下抚摸。彬彬打开他手:“再不回去真的失礼了。别让我爹娘觉得你是如此轻薄之人。”

    无岐方叹口气将她放开了,见她朱唇水润艳红,罗衫凌乱,遂帮着整理了一番。彬彬羞涩的由无岐拉展袖子、系好衣带,又理了理头发,心中触动,说:“在勿语村的时候,我曾见过白大哥给婉茹姐姐画眉,心内羡慕不已。当时曾想过若是将来成亲,也要我的相公给我画眉。”无岐看她好看的眼眸弯成了新月,明白她对未来两人的日子充满期待,心中一下子豪情万丈,握住她双肩说道:“我也会给你画眉!不仅会给你画眉,我也会努力出人头地,为你博出一片天地,让你成为泉港人人艳羡的女人!”

    “说大话!”彬彬笑他,眼中却是幸福的荧光:“谁要你一切为我?你只要从心所愿,一展抱负,我就会欣慰了。只要你觉得对,我就倾尽一切助你、天涯海角陪着你。”

    无岐感动莫名,言语无用,只有再次相拥。

    你展鸿鹄之志,是为了我能负在你背上直上九霄云天;我受九天惊雷,是为了解你孤独寂寥、共历生死荣辱。这像是誓言,更像是邀约。邀对方进入彼此的生命里,相依相靠、彼此守护、彼此成就!

    他忽想起一事,在她耳边轻轻说:“明日我来接你,去告诉我娘咱们已经定亲了。”她默默点头,郑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