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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他终于忍不住,擎起了丈夫的威风。不顾娘子一连声的数落,把彬彬重新捆起来,拉到隔壁一间木屋内,从外面锁上了门,让那叫阿林的小喽啰在楼下守着,方才安心回房去了。
隔壁屋子也有张床,彬彬叹口气,在那床上躺下。如今自己又是身在何处?无岐即使又去岛上寻,可她已然不在那里了,他怎么找得到?。想起爹娘更是悲从中来,娘亲可要急死了吗?思绪万千,辗转难眠。
忽然,她听到隔壁传来“吱呀”的响动,那声音连续不断很是规律,间或有低低的人声传来,似是低语,又似喘息。彬彬虽未经人事,但也并非完全懵懂。她大概猜出来隔壁那夫妻两人在做什么,心内跳个不停,又羞又臊。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切才平静下来。彬彬心里偷偷念佛,可是要让我能睡了吧。
后半夜,彬彬熬不住困意,快要睡着了。朦胧间觉得门锁吧嗒开了,黑暗中有一人偷偷进来,摸到了床前。彬彬一个机灵醒来,果见一人立在床前,见她醒来,用手里破布塞住了她嘴就扑了上来。彬彬双手被捆,无法反抗,只有拼命的扭动身体。那人也是胡乱的在她身上狂摸,没有打她,似乎应对她的挣扎还显得手忙脚乱。彬彬扭动太剧烈,终于掉到了地上。这一摔把她嘴里那塞得不紧的破布摔掉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她拼命的狂喊起来。
只听到隔壁的门开了,接着一阵脚步声进来,有人把那歹徒一把从床上拎起,随着一声嚎叫,歹人被扔到了地上。那人接着又是一顿暴打。
“不要脸的淫贼!敢跑我家来撒野!却是想死?”是白晔的声音。那人被打的连声求饶:“寨主!是我!别打了!是我!”这时白晔娘子端着一盏油灯进来,一照才看到那个歹人居然是阿林。
“狗东西!你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白晔怒不可遏的把阿林拽起来,她娘子过来帮彬彬解了绑绳。白晔顺手用那节绑绳捆住了阿林,一路拽着他捆到楼下柱子上。
“穆姑娘受惊了!阿晔管手下甚严,没想到这个阿林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白晔娘子抱歉的说,见彬彬面色潮红,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呆会儿我跟阿晔说往后不许那些喽啰来看着你了。我家里就只住我们三个人。”她抚着她肩膀安慰道。
彬彬这会儿才开始害怕,被白晔娘子温柔的话语和抚着她肩膀的温暖手掌感动,瞬间对她心生无限信任,一把抱住大声痛哭起来。
白晔娘子就没有再回到隔壁去,一直在安慰彬彬。突然发生的波折一下拉近了两人距离,两人并排躺在那张小床上,彬彬告诉了白晔娘子她这几日心里的惧怕和绝望;彬彬也得知了白晔娘子名叫婉茹,跟白晔成亲三年了,却比白晔大八岁。
通过婉茹的讲述,彬彬才知道:白晔和手下那些弟兄做海匪五年了。虽然劫掠财物,却没有害死过人命。白晔是个孤儿,十三岁就在泉港的船厂里做修船的小工,他和他那些兄弟原本都是一个村里的渔民。因为有一年受风灾缴不上赋税,才落草成了海匪。白晔原本领着他们投奔了翟五,谁知道那个老贼表面上认他为干儿子,暗地里却处处克扣他们兄弟的分成。白晔一忍再忍,可他跟婉茹成亲后,那老贼又对婉茹图谋不轨。白晔忍无可忍,带着自己的弟兄离开了翟五,在一个岛上立了寨子。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不让婉茹呆在寨子里,选了这个海岛建了这个村子,婉茹给这村子起名叫“勿语村”。白晔让他的兄弟们把他们的家眷都陆续的迁过来。
平日里他们忙于出海,并不在这里,一个月才会回来一次。白晔把得来的财物均分给每一家,还让大家尽量自己种粮种菜,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人人心里都是欢喜的。
彬彬听了婉茹的话,对白晔的防备之心降了大半。心里一松懈,就好奇起婉茹和白晔的事来:“婉茹姐姐,我觉得…你不像是一般的村妇,倒似乎是大家闺秀。你是如何到了这里?又是如何与白大哥成亲的呢?”
婉茹听了却说:“我俩是元夕花灯保的媒,上天让我俩成的亲。”彬彬听出其中大有故事,待要再问问,婉茹推说困了,就不再言语。彬彬看她不想说,也只能把好奇吞到肚子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白晔一直在门外站着,看两人睡着了,才轻摇头把门带上。
一夜过去。
彬彬醒来时,婉茹已经起身了。隔壁的屋子里又飘来糯米饭的清甜味。她看门口已经给她备好了一盆净面的水,也拿好了手巾,搭在盆沿儿上。仔细净了面,整整身上衣裳,用手拢了拢头发,才迈步出去。婉茹正在忙碌着烧饭,见了她一脸亲切的笑:“穆姑娘安好?那惹事的阿林已被阿晔倒吊在村口的树上示众了。你可不用再怕他。”听了婉茹的话,她忙主动帮着婉茹把柴草添到灶里。
婉茹做这些轻车熟路毫不费力,彬彬却笨手笨脚的要命,惹来婉茹一阵笑。“姐姐,你莫要笑我了,我在家里没做过这些。”
“谁也不是打从娘胎就会的,我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连膳房都没进过。”婉茹停下来瞅瞅楼下那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阿晔:“还不是为了伺候他。寻常人家为人妻会的,我现下都会了。”
等米饭煮熟的空档,婉茹又拉着彬彬进她屋里。屋里已经被收拾过了,陈设虽然简陋,却是干干净净、整齐有序。彬彬正想着,婉茹打开桌上的妆匣,拿出梳子、摆好铜镜梳头发。她先帮彬彬梳了牡丹髻,对着镜子端详半天,才说个“好”字。又拆开了自己的发髻,彬彬想帮忙,婉茹却推说不用。她自己手脚麻利的缠缠绕绕,不多时一个坠马髻就梳好了。可看出这婉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必是经过了严格的教养,在这渔村里生活起来也是讲究的。
这时阿晔走进来,婉茹对着铜镜问他。彬彬看他眼中带着温柔的光,轻轻的点头说“很好”。岂止是很好!这个坠马髻把婉茹衬得美艳不可方物,他却只轻轻的说了句“很好”。若不是他不解风情,大概就是日常见惯了自己娘子的打扮装饰,已经不再惊异了。
婉茹又拿出眉笔,沾沾黛粉,阿晔抢过来,婉茹于是把下巴抬起转向他。他专注的开始给她画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满眼的柔情爱慕,她满脸的幸福娇羞,光晕里这一对男女美好的像一幅画。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彬彬忽然想起这句词,以前,她觉得自己父母最相爱。他们的感情从日常的点点滴滴中流淌出来,平淡而恒长,让她认为相爱就当如此。
从没有见到过这么甜腻坦然的感情,他不掩饰不隐藏自己对爱人的感情,以至于每一个本属于私密的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和坦率,丝毫也没有龌龊的感觉。
彬彬忽然想起了某人,他在清源山里为自己吹那首《意浓》的时候,神态与那正专注画眉的男子是如此的相似。心底不由产生了一种难以明说的悸动,她的脸忽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