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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谣噗嗤一声笑了,道:“你俩还挺风趣。那位和你们一起的伯伯呢?”
花思酒道:“蔚君前辈在此休养了一天后,忽然急匆匆地离开了,似乎有必须完成的事,就此别过了。他要我代他向你道谢。”
花谣若有所思地道:“这样啊。”
醉生道:“花谣姐姐,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舍命救我二人?”
花谣道:“夏姑娘,你怀中藏着的,可是的曲谱?”
醉生惊讶道:“是。谣姐姐,看来你很懂音律啊。你救了我们,我本该双手奉上,但是,受人之托,该当忠人之事。就是将我的性命还你,这我也绝不能给你。”
花谣微笑道:“何等珍贵,我本来就没打算,只凭一次相救就能得到它。二位甚是有趣,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在落花楼休养。
花谣顿了顿,又道:“何况此刻,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出手抢夺。”
说完,花谣望一望二人,只见醉生瘸着脚,花思酒面色苍白,步履不稳,而花谣肩上缠着绷带,卧在床上,三人皆是身受重伤,不由大笑。
花思酒道:“不知我们做了什么坏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花谣姑娘,看来我们只能在此叨扰你啦。”
于是花思酒和夏醉生就这样在花谣的落花楼住了下来。三人年纪相近,很快便混熟了。
花谣知道花思酒眼睛看不见时,神色很是悲伤,似乎很为自己这位年轻有为的朋友感到可惜,花思酒却丝毫不以为意。
不知不觉间,三人的伤都养好了。
夏醉生讲完他们三人是如何得蒙花谣相救,从杀神庙全身而退后,只听乌相思起身惊道:“?是那首被南唐李后主亲手焚去的失传乐谱么?原来它果真尚存于世!”
夏醉生点头道:“不错。相思姐姐,可是你们又怎会来到落花楼,还和花谣姐姐打了起来?”
乌相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又坐了下来,掩饰道:“说来奇怪,我和宓宝正在家中吃饭时,忽然有两个黑衣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偷袭我们,我二人顺着他们留下的血迹一路追踪,血迹却消失在了花谣姑娘的小楼门口。我二人不明真相,着实疑惑,于是躲在门口,想要探探小楼中住着什么人,不知怎的,竟和花谣姑娘冲突了起来。”
花谣沉思了一会儿,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误会了。说来话长,昨日有两个黑衣人偷袭醉儿,我为了保护醉儿,弹奏曲子控制了那二人神志。不过那二人作孽太多,心魔横生,我一曲未完,他俩已状若癫狂,神志不清地冲了出去,看来定是他俩偷袭了你们。今日你二人前来,又躲在暗处,我以为是那黑衣人的同伙,所以不曾询问便即出手,却是我冒失了。”
乌相思道:“那两个黑衣人为什么要偷袭夏姑娘呢?”
夏醉生道:“这两个坏蛋着实可恶。昨日我在湖边浆洗我刚纺好的翠水薄烟纱,谁知我脚下一滑,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待我从湖里爬出来,全身都湿透了不说,连我刚纺好的薄烟纱都弄脏啦!我怀中的‘霓裳羽衣曲’曲谱也被弄湿了。我只好换了衣服,把湿了的薄烟纱、银两、曲谱之类的一股脑拿出来晾在大石上,谁知那两个黑衣人经过望见,二话不说就来抢夺,花谣姐姐为了帮我,才弹奏曲子伤了他们。”
“‘霓裳羽衣曲’真的在你手上?”乌相思忽然紧紧握住醉生的肩膀,道:“你能将它给我么?!”
乌相思说着,一把摘下自己戴在脖中的红宝石塞给醉生,道:“醉儿姑娘,这宝石中原大陆,只此一枚,只要你将曲谱给我,它就是你的了。”
“相思姐姐这是怎么啦?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那‘霓裳羽衣曲’的曲谱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完颜宓惊讶道。
这红宝石是乌相思从小带到大的,平时相思对它十分珍惜,完颜宓曾要求摘给她玩玩,相思都没有答应。此刻竟二话不说给了醉生。
醉生看了一眼那红宝石,道:“这‘碧霞洗’果然美丽,恰似晴霞映彻的天空。若是拿到市面上,定可换得黄金千两。”
“醉儿姑娘,你既然认出这宝石是晴皇后的遗物,便该知道,天下再不会有比它更贵的东西。用它来换,你也不算亏了。”
“不!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黄金千两还要贵些。”
“什么?”
“夏醉生的诺言!”夏醉生凛然道,“我曾答应了将这曲谱给我的姑娘,一定要替她做到一件事。在我没有做到那件事之前,我绝不会将这曲谱给任何人的!”
眼看夏醉生态度坚决,今日是绝无可能从她那拿来曲谱,乌相思叹了口气,干脆施施然坐了下来,道:“好吧。醉儿姑娘,究竟这曲谱的主人是谁?你又答应了她什么?不如讲来听听吧。”
醉生缓缓道:“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刚刚提起过的,青衫殿的大小姐——修罗仙子青无泪!”
醉生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醉生接着道:“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年前。
夏醉生带着丫鬟丹心女扮男装,四处寻访无愿村的所在。
“大叔,天这么热,坐下喝碗茶吧。”夏醉生坐在支在树荫下的小茶摊上,对将渔网晒在一旁、坐在路旁擦汗的渔夫道。
“小二哥,麻烦再上一壶茶给这位大叔,算在我账上。”夏醉生转头吩咐道。
“谢谢好心的公子爷。您不仅长得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心儿也那么善哩。”渔夫一边大口地喝着小二哥递过来的茶,一边道。
丹心噗嗤一声笑了,道:“大叔,您长得这么黑,还真会说笑。我呀,顺便跟您打听个事,您听说过一个村子叫无愿村么?”
那渔夫思索道:“无愿村?这名字当真奇怪,我们这有虾儿村,鱼儿村,凉儿村,我活了十几年,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无愿村啊。”
“什么?!十几年?”丹心一口茶喷了出来,道:“大叔,您今年多少岁?”
渔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红道:“我,我过了这个七月就满十四岁啦。”
丹心勉强道:“嘿嘿,这位大,哦不,这位小哥,长得真成熟……”
夏醉生也忍不住笑了,道:“这位小哥,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埋藏着宝贝的地方?”
“埋藏着宝贝?”小渔夫皱起了两条黑黑的眉毛,他的皮肤和他的眉毛一样黑,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在我打渔的海上,倒是会望见一座荒岛,那岛叫做无泪岛,岛上荒无人烟,每到黄昏的时候,总是传来女子哀哭的歌声,传说那女子将她最珍贵的宝物埋在了岛上,但是她忘记了藏在哪里,于是总在黄昏时哭泣。”
“无泪岛?”夏醉生呢喃道。
“小哥,你能带我们去那里么?我付你酬劳。”醉生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那里很危险啊,二位公子还是不去为好。”小渔夫诚实道。
“小哥,你放心。你说我是画里走出来的,有危险时,我再回到画里就好啦。”醉生笑着道。
“公子,您比我更爱说笑啊。”小渔夫也低低地笑了。
当醉生带着丹心、和小渔夫来到海边时,阳光正是耀眼,映得那天边狭长,海面也是狭长,沙滩更是狭长,像长绸般叠在一起,醉生奔向沙滩时,便觉得那长绸滚在了自己身上。
小渔夫走到礁石上,忽然蹲下身来一阵乱敲,待他回过身时,手中已抓着三只肥牡蛎,他将那牡蛎尽皆掰开,递给醉生和丹心,憨憨一笑:“呶——最新鲜的,快吃呀!”
小渔夫吃得香甜,见醉生捧着牡蛎,面有难色,那牡蛎肥白白的身子躺在壳中,全无遮挡,他却是犹犹豫豫,不敢下口,不由动了刺尊之心:“嫌脏么?那便不要吃了。”
说着便要将醉生手中的牡蛎打翻。
醉生忙护着牡蛎,忽然一咬牙,闭着眼睛将壳子往嘴中一倒,只觉口中冰凉软滑,嚼也不敢嚼,忙把那软肉咽了下去——这才回过味来,只觉鲜美异常,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美味。
那小渔夫却是笑了。
小渔夫扔下牡蛎壳,翻上自己的船,撑起橹划了两下,自觉结实得很,不由向夏醉生吆喝道:“公子——我要开船啦!您走么——”
“暧——来哟——”夏醉生答应着,和丹心急急奔到船边。
小渔夫见那公子伸出手来,手上皮肤白得和豆腐一样,等着自己扶他上去,正要伸手扶他,一眼瞥见自己手上皆是泥沙皴口,大感不好意思,只好在麻布衫上蹭了蹭,奈何那麻布衫也没干净到哪,只好猛闭了一下眼,将那公子拉了上来。只觉掌心细腻柔滑,像是开了壳的蛤蜊一般,不由心下自惭。
待得夏醉生和丹心都上了船,小渔夫吆喝一声:“开船喽——”长橹一点,戳碎一片金光,船已缓缓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