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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帆没说话，线长黄友琼再次板着脸说道：“你记住了，每天早中晚搞三次卫生，另外，所有工位必须保持干净整洁，组长或者车间主管来巡查的时候，如果发现有一点不干净的地方！那对不起，组长批我，我就得屌你！”
张帆攥紧了拳头，深吸口气，没发作。
线长黄友琼瞥了张帆一眼，“你要感觉待不下去，随时给我打报告辞职，我随时批准！”
说着，黄友琼没再管张帆，背着手离开了。
待线长离开后，王成这才眨眨眼，笑着冲张帆说道：“帆哥，恭喜哈，才来没几天就荣升卫生.部长了。”
张帆手里拿着个扫把，耸拉着脸：“真尼玛没良心，这个时候还落井下石。”
王成呵呵一笑，说道：“黄友琼说的屁话你别当真就完了，他其实也是个看组长脸色的可怜虫，在这种地方干活，免不了得看人脸色。”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是这么玩的，要看我不顺眼，开除不更简单吗？”
“开除一般是不会的。”王成摇摇头，“中原科技是大公司，大企业，在这地方，有严格规定的，根据相关规定，开除一个员工得赔三倍的工资，如果是老员工的话得按工龄年限来赔偿，在这种情况下，我估计线长组长都没有开除权限的，最少也得主管才有这个权限。”
“还有这种规矩，我以前在鹤城干活好像就没这规矩。”
“你那是小地方，大点的企业一般都有明确规定的。”王成笑了笑，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这活儿其实真的不错，每天拎着扫把瞎晃悠就完了，没事就可以跑到厕所躲着抽抽烟，还能在整条线上勾搭妹子。”
张帆翻了翻白眼：“可拉倒吧，我估计黄友琼时时刻刻盯着我呢，还勾搭个屁！”
王成还想跟张帆唠嗑几句，可以转头就瞥见黄友琼远远的有朝着这边来了，当下他连忙提醒了张帆一下，随即噤声。
有道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帆也没法子，只好低眉顺眼的拿着那扫把，似模似样地拖地。
线长黄友琼背着手来到张帆身边，一句话没说，目无表情地站在张帆身边，检阅工作似的，足足呆了三分钟才离开。
这种场面其实是有点难堪的，就像一个长辈在一盘监督孩子似的。
阶层本来是一种无形但实际存在的玩意，但在这种场景中，阶层无疑是更清晰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黄友琼来来回回在线上巡查，尤其是重点照顾了张帆个王成，就说张帆吧，他足足被黄友琼检阅了四次！
到了上午十一点多，快吃中饭的时候，张帆正拎着个扫把，站在王成的工位旁，跟王成聊天的时候，突然整个车间安静了下来。
霎时，鸦雀无声。
就如同中学时代的学生在上晚自习的时候，窗户后边突然冒出了一张班主任的脸一样！
在学校的时候，这种情况下，那肯定该睡觉的立马下意识醒来，玩手机的把手机藏好，讲小话的立马噤声。
此时此刻，在车间内的景象其实也差不太多。
张帆稍稍站直了身子，凝神看去，只见远远的在线头的位置，在七八个线长的簇拥下，穿着工衣戴着绿帽子的组长李亚朋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组长的队伍所过之处，众工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卵足了力气加油干，电机踩得邦邦响，治具啊机器啊码放得整整齐齐，干活的手法更是流利得一批！
张帆摸了摸鼻子，稍稍转过身去，背对着李亚朋的队伍，同时稍稍低下头，做出一副没看见他们，同时又在卖力干活的样子。
大约一分多钟后，李亚朋被一群线长簇拥着来到张帆这边，随后就伫立不动了。
李亚朋背着手，目光阴沉地看了张帆的背影一眼，随即转过身，皱眉盯着身旁微微弓着腰的黄友琼：“小黄，你这条线是怎么一回事？你看那个员工，不在自己的工位上，反而拿着个扫把，一副懒散的样子，这就是你们线上员工的素质？你怎么带队伍的？”
黄友琼闻言，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随即上前一步，拍了拍张帆的肩膀，冷着脸喝道：“张帆！你还能不能干？保洁工作都干不好？你瞧瞧这地下？居然还有槟榔渣？能不能好好干了？不能干就滚蛋！”
张帆深吸口气，低头将地上的一小片槟榔渣扫进扫帚里。
李亚朋盯着张帆看了一会，随即又冲黄友琼发话了：“小黄，线长是基层管理岗位，也是大有学问的岗位，可我今天一看，在有关人才统筹与安排的问题上，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啊。”
李亚朋这话泛着十足的官腔味儿，但其实翻译过来就这么一句话：张帆的工作安排我不太满意！黄友琼，你TM还想在中原好好干，要还想晋升的话，就看着办！
黄友琼也不太年轻了，岂能听不懂这弦外之音，所以，他立马点头，“明白！明白组长你放心！我会持续关注并督促个别员工！对于少部分的害群之马，我一定坚决给他调到保洁，如果保洁工作还干不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他调到厕所刷马桶去！”
闻言，李亚朋脸色稍稍缓和，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旁边的张帆也明白，黄友琼这话不只是在对李亚朋说，其实也是在威胁自己：你小子要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老子就给你调到厕所刷马桶去！
三分钟后，李亚朋离开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已经到了11点52分，快吃中饭了，这时候，流水线已经停了，在线头工位上工作的二郎脱掉指套静电环啥的，去了厕所，在厕所内碰上了正在洗扫把的张帆跟洗手的王成。
三天没见，二郎脸上的伤基本上全好了，只有左边脸上还能看见些许的指甲抠出来的印子，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戏谑地冲张帆说道：“张帆！好好干哈！保洁工作平凡而伟大，努努力！加油！争取在年底能评上公司的劳动楷模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