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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靠在龙椅上,心上翻腾。
小公主是他和皇后唯一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爱哭,一双眼睛清凌凌,澄澈的可以望到底,于是皇帝给她取名叫涟。
和皇后一样,小公主天性纯良,多愁善感,皇帝自小就担心她受委屈,被人蒙骗,被人欺负,被人利用……
这是他唯一的小女儿,皇帝宽厚,但不软弱,自从记事起,也就在先帝驾崩时落过泪,但皇后娘娘生下懿乐时,他悄悄哽咽了。老父亲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她才好。
甚至在懿乐小时候,皇帝专挑了一些宫里的害人法子,编成话本故事讲给她听,想着让她多知道一些,也能提早防备。后来皇后娘娘知道了,大骂皇帝一通,懿乐才没故事听了。
皇帝唯恐她太亲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恶奴欺主,于是教她,感觉不舒服就可以喊“让这个人去了脑袋”。自从那次懿乐中铜线草之毒醒来后,再没说过这话,因此皇帝才和高公公时有感叹,小公主长大了。
皇帝心上酸疼,想着涟涟是忧惧攻心,现下还在莲青宫睡着。想必是被父皇看见,怕父皇失望责怪她不顾手足之情,杀害兄长。她一向是好孩子,乖孩子呐。
如今,不知道一个人背负了多么重的担子。
皇帝不说话,张骥就只能一直跪着。等到皇帝终于想起他时,眉头紧皱,问道:“张骥,你本该是个小人物罢。”
“草民向来是个小人物。”张骥笑笑。
“你哪里来的手段和势力,为七公主谋划?”
皇帝和张骥又谈了些话,等张骥从御书房出来时,他手里的商会和风雪阁都多了一个背后的挂名主人。他仍有实权,不过名头挂在皇帝之下了。
张骥临告退时,提醒皇帝:“陛下,大皇子所中乃铜线草之毒。”
话只说一半。皇帝已明白,如今还在三个时辰内,毒可解。如何选择,公主不知道,张骥不管了。
皇帝勒令张骥立即返回边疆,因此张骥现在已经骑马出城了,心里记挂着小公主,离京城越远,就越不放心。
而此时懿乐昏睡了一天,方醒来。
这一觉睡得太长了,灵台混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谁。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觉得很像是一场梦。
外间的窗户稍稍开了一点,有微风吹进来,床边垂下的帷幔轻轻晃动着。她支起身,倚靠在床头。手掌刚刚撑着身子,感觉到了一阵刺疼,抬起来一看,手指上包着纱布,是捏着碎瓷片的时候太用力,划伤了手。
原来不是梦,大皇兄死了,父皇看见了。
四下里无人,懿乐额角里一阵一阵的疼,环抱自己,埋首进臂弯里,低低哭起来,哭声渐大。
忽然好似听见脚步声了,懿乐蹭干净眼泪,仍埋首在臂弯里。暮雨打帘子进来了,心疼地对懿乐说:“公主,您难受么?您在天牢门口就昏睡过去了,是张公子把您送回来了。太医说了,您忧劳过度,精力耗尽,这一觉睡了一天,醒来是一定会头疼的。”
懿乐听完,恍惚地抬起头,问暮雨:“本宫没进天牢么?”
“没有,张公子把您送回来了。”
“那……”懿乐举起裹着纱布的手,问道:“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暮雨往她的背后加了一个软枕,让懿乐靠得更舒服,直视她的眼睛,回道:“公主昏睡之后往地上倒,叫路旁的一个花椒树枝桠划伤了,那枝桠上的尖刺可厉害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懿乐问道,暮雨没有跟着去天牢。
“太医给公主上药,得知道伤口是怎么来的,小高公公在旁边说的时候,奴婢听见了。”
“那……大皇兄呢?”
暮雨低声道:“成事了。”
“还有……张骥呢?”懿乐以为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的。
暮雨说,张公子不能久留,还有要事,因此已经在回边疆的路上了。
“哦……”懿乐应了一声,面上愣愣的。
暮雨见她发愣,无声地退下了,没有任何破绽。皇帝在屏风后,见状松了一口气,走小门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