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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创人员站在一起拍了张合影,放了两挂炮仗之后,简单的开机仪式便宣告结束,《盲井》剧组也正式开机。
毕竟是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部电影,陆安南还是很珍惜的,他特意问摄影师要来照片,打印出来后放进钱包夹层里。
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后,陆安南坐直了身子,戴好耳机后,拿起对讲机。
“准备开始了。”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刘东,作为执行导演,此时他该动起来了。
但他却老神常在地坐在陆安南身边,戴着个鸭舌帽,目光紧紧盯在监视器上,好似他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导演。
“这老东西!”
最近几天刘东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是想开了,没想到是在这里憋着坏。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自身旁传来。
“无关人员撤出,现场保持安静!”
声音很熟悉,是演员副导丁欣。
陆安南诧异地看向他,丁欣回以一个憨厚的傻笑。
这小子不傻,他看出陆安南与刘东之间的腌臜,现在很显然是站在了陆安南的那边。
感受到威胁的刘东站起身,虽不情愿,但还是履行了执行导演的职责。
有了他的协助,剧组运转的动作很明显地流畅了许多。
电影拍摄不像外行人想象的那样从头到尾按顺序拍,而是由统筹根据场景、演员安排、天气以及导演的需求等等来合理规划的。
前期拍摄,陆安南的想法是先把县城里的部分拍完,之后再去村里。
因为他考虑可能县城的部分会好拍一些,协商之后确定的第一场戏便是女主白雪梅跟着一男一女坐在大巴车跨过崇山峻岭来到一个小县城,这一幕也是前世《盲山》的片头。
在陆安南的预想中,这一幕应该是比较好拍的,因为这是全剧最正常的一个场景。
伴随着“吧”地一声迅速打板,场记有力地喊道:“《盲山》,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
电影正式开拍。
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一辆大巴车满载着乘客缓缓行驶在其上。
扎着马尾,剪着齐刘海的白雪梅坐在靠窗的车位上,目光随着颠簸的车上而上下摇晃,车窗外是看不见尽头的大山。
车内,坐在白雪梅身边的是一位衣冠楚楚,穿着笔挺西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
“看好了。”
男人在给白雪梅表演着花绳,只见他的手指在绳子之间转来转去,突然抽出,留下满脸惊讶的白雪梅。
她好奇地拿起绳子,在手里摆弄许久。
简简单单的几个画面,本来该一次过的,但是足足拍了四次。
“卡。”
陆安南放下耳机,在众人的注目下拉着苏巧儿下车。
车上有人发出嗤笑。
是刘东。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附和后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剧组里,导演就是天,除了刘东拎不清以外,其他人都有明确的认知,哪里敢笑话陆安南。
“你没有办法让自己表现出“好奇”的情绪吗?”
安静处,陆安南温和问道。
“对不起。”
苏巧儿低着头,情绪低落。
第一场戏,女主白雪梅还很单纯,她刚刚才从大学毕业,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好奇。
这组镜头需要女主表现出单纯的一面。
可在经历了那样的人生之后,苏巧儿不再单纯,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了任何的好奇与期盼,她根本就没法做到陆安南的需求。
现在摆在陆安南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过”,不再吹毛求疵,另一个就是帮苏巧儿找回曾经的纯真。
思虑再三后,陆安南选择了第二条。
他联系苏父要来了苏巧儿从小到大留存的视频。
从她刚出生的牙牙学语,到会走路时对世界的探索,高中时作为优秀学生上台领奖,大学入学时的疲惫与兴奋。
镜头记录了苏巧儿的成长,在大学毕业后戛然而止。
“看着镜头,记住你曾经的模样,背下来。”
苏巧儿默默地点了点头,约莫十分钟后,她抬头道:“陆老师,我准备好了。”
“行。”
二人回归大巴。
坐下之后,场记打板,“《盲山》,第一场第一镜第六次!”
闲杂人等退到远处,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虽说碍于陆安南的面子,众人明面上不会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但在心里难免有意见。
毕竟同样是临时从县里找的对手戏演员都没出任何差错,反而这个由导演指定的女主频频出现问题。
“听说她跟陆导有点那啥。”
一名后勤小声跟同伴八卦道。
“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这种话题能在片场说?”
“随便聊两句,又没人看咱们。”
“闭嘴吧,陆导人蛮好的,你别乱揣测了。”
二人正聊天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怎么了?”
“第一镜过了!”
在原片中只有几秒的画面,陆安南拍了足足半天。
中午短暂的休息过后,开始了第二个镜头的拍摄。
这将是《盲山》的关键剧情,讲的是女主白雪梅通过出卖肉体从小卖铺老板手中拿到四十块钱,跑到公路上花钱搭面包车逃到镇上之后的剧情。
在这里白雪梅通过层层险阻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并坐上大巴,就在她以为终于可以逃出生天时,男主黄德贵带着村里人赶到了镇上,并拦下大巴,要求大巴司机开门让他们找人。
尽管白雪梅苦苦哀求,但大巴司机怕惹麻烦,还是打开了车门。
黄德贵一行人上车将雪梅拖拽下车,过程中仅有一人出面阻拦。
“这是我老婆,少管闲事!”
黄德贵恶狠狠地冲着那名站起来的男人吼道。
这句话浇灭了那人心中的勇气,悻悻地坐了回去。
白雪梅绝望地望着车厢内的众人,希望有人能出手援助,但目光所及均是冷漠的面庞,甚至还有人小声道:“你们家的家事,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车内众人的冷漠并没有让白雪梅放弃对自由的向往,哪怕有三四个男人将她控制住,她也在不停地挣扎着求救。
骚乱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气势汹汹的上前,让白雪梅心生希望,求救道:“我是被骗来的,我是被骗来的!”
但还没等她话音落下,黄德贵一行人便把她拽上了三轮车。
而那名寄托了白雪梅全部求生希望的警察,只是在听到“她老婆犯神经了。”之后便冷漠地摆摆手,不耐烦道,“有病去医院。”
他过来是解决马路上的骚乱,如今解决了,剩下的事情便不归他管了。
至于那女人口中所谓的被骗,哪怕她的口音明显与山民不同,但是与他何干?
白雪梅就这样像猪猡似地被黄德贵几人按在三轮车上,毫无尊严地押回了那座锁住她命运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