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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寿延和这里轱辘多夫妻两人的英语水平很高,一来到这边,就完全可以和美国人无障碍地交流。
而且,他们在纽约还认识原先就经常联系的客户,有一定人脉。所以,他们夫妻很快就融入了纽约的生活。
大概半年后,他们又成立了新的公司,还是继续做贸易生意。
而我们家四人显得和纽约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幸好有他们夫妻的帮助,否则,我们一家人定会过得非常艰难。
特别是我,单单是语言和文字方面,就让我吃尽了苦头。而我在这方面明显缺乏天赋,连我父母都比我学得快。
那些蝌蚪般的文字,和绕口的发音,总是很难存放在我的脑子里。它们从左耳入,右耳出。这只眼睛刚记住一个单词,但另一只眼睛很快就把它认错了。
白萍在这里轱辘多的帮助下,来了半年后就可以和美国人交流,也会写简单点的书信、电报。对此,这里轱辘多赞叹不已,说她是个天才。
康寿延和这里轱辘多夫妻开公司后,白萍就过去帮忙,跟着这里轱辘多,学做生意。
我的父母在一年后,也可以说着一口浓浓中国味的英语,在菜市场上和商贩们讨价还价。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在日常生活上和美国人,进行简单的沟通交流,这就足够了。
但我却不能,听不懂,也说不出,除了一些骂人的脏话,比如“法克 you”,“go to hell”之类的。
当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在异国他乡,无法起到沟通交流的作用时,我便非常地痛苦,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幸好,我学会了开美国人的汽车。
我听康寿延和这里轱辘多两人说过,汽车是一个叫戴姆勒的德国人发明的。如果要生产汽车,好像就得向戴姆勒支付一笔专利费。
但纽约周边有几家汽车工厂,他们不支付专利费,专门仿造德国人的汽车来卖。
康寿延和这里轱辘多说起这事还忿忿不平,骂了纽约那些汽车工厂几句,但转头他们就去买回来三辆,主要是便宜。
美国人制造的汽车可以坐下两个人,后面还有个架子,可以放些不重的东西。
汽车上装有敞篷,不下雨的时候可以折起来,视野非常宽广。
下雨的时候,可以用手拉开敞篷,用来遮雨。但雨下太大的时候,还是会被淋湿,即便在车上打伞也不行。
买来的三辆车,有两辆开去公司,有一辆留在家里。
我们两家人来到纽约后继续住在一起。
来了大概两个月后,康寿延在纽约郊区买了一套二手别墅,面积不小。后来,他又在纽约市中心租了几间办公室,做贸易生意。
每天,康寿延、这里轱辘多、白萍三人就去公司上班。而我和父母就留在家中。
我父亲在做完清洁后,便出门去和刚认识的几个美国老头、老太聊天。
来到美国后,虽然语言不通,但我明显能感觉到,白种人对黑人、黄种人的鄙视。
我父亲虽然竭力想要融入美国老年人的圈子里,但只有一个白人老头愿意和他交朋友,其他的都是黑人。
我母亲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买菜、炒菜。而我,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唯一能做的,便是开着车,载着母亲来到菜市场买菜,或者是去别处买东西。
不同于我父亲,我母亲不喜欢美国这里,更不喜欢和美国人打交道。若非因为我,料想,她绝不愿意飘洋过海来到美国。
所以,来到这边后,我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差,特别是面对外国人的时候。
偌大的菜市场里,难免会出现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事情。
我母亲遇到这种事情,总是特别生气,经常会和买菜的黑妞们吵架。骂人的脏话,自然就会从我母亲嘴里,脱口而出。
每当这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和母亲一起,骂她们或他们,“法克 you and uncle”,或者是“法克 you and whole family”。
这些是无聊的我想出来的骂人话。
口舌之争容易变成肢体上的冲突。
有时,几个美国青年仗着年轻力壮,想要教训我们母子。但他们没有想到,这对母子居然会中国功夫。
特别是我母亲,虽然已是个老太,但毕竟是咸鱼宗人。她来美国后,闲着没事,又练起武功,身手意外地敏捷。
于是,纽约的一处菜市场里,人们惊奇地发现,六、七个美国青年,被一个中国男子和他妈追着乱跑。
这种事情发生过两次后,菜市场里的商贩们再也不敢和那个中国老太吵架了。
我也信心爆棚,对自己会武功而沾沾自喜,直到有一件事的发生。
记得那天是1900年的8月3日,在我们大清来说,就是光绪二十六年。
那天下午,白萍打电话到家里来,说公司有辆车,被业务员开走了,让我傍晚左右去接她回家。
大概下午六点的时候,我来到康寿延的公司。而他们还在忙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工。
康寿延公司所在的高楼叫做担保大厦,足足有20层高。我在康寿延的公司里无事可做,便坐电梯下来,在大厦周边走走。
这里是纽约的市中心,平时非常热闹。但这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了,路上行人非常稀少。
这个点,一般的纽约市民都在家中,或者餐厅中吃饭。
我漫无目的地在纽约的街头闲逛,准备转一圈就回去。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见一条小巷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喊叫“help! help!”,而且口音有点像是中国人。
虽然我还无法和洋人正常沟通,但也知道help就是救命的意思。
我闻声而去。
有两个美国人比我先到。但他们只是朝巷子里看了一眼,便走开了。
我疾步跑入巷子里。只见巷子里,有四个美国青年手持明晃晃的匕首,把一个中国年轻女子堵在角落,发出不纯洁的笑声。
旁边还有个中国男子倒在地上,看样子好像是被打昏过去了。
那女子的提包已被抢走。但那四人还在动手动脚,看样子,是想要胁迫那女子跟他们走。
“法克 you and uncle”,我本来是想说“放开那个女人”的。奈何,我不懂用英语怎么说,自然就是一句“法克”过去。
那四名美国歹徒一愣,先是大笑,然后不怀好意地朝我走来,嘴里叽里咕噜的。
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出,他们不是在骂我,就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虽然他们都带有匕首,但我身为咸鱼宗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便挑衅地朝他们竖起中指,并勾了勾。
他们果然被激怒了,挥舞着匕首,围攻过来。这一幕,吓得那个在角落里的女子高声尖叫,引来几个路人站在巷口外围观。
我不慌不忙,施展起中国功夫,和他们缠打起来。
上来没多久时间,我瞅准机会,一拳狠狠地朝一人的肋骨揍去。他当场就疼得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剩下三人愣了一下,继续围攻过来。
我使出闪转腾挪的功夫,一会又是一脚踢翻另一个,气得他们嘴里又是叽里咕噜的。
仅仅过了几分钟时间,先后共有三人被我打翻在地。虽然,我身上也被他们划了两道,但伤口都很浅,不碍事,流点血而已。
突然间,剩下那人扔掉匕首,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我。
这个变故让我有点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们会有枪。我知道洋人的枪很厉害,但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其威力。
看着和他的距离大概有四、五米左右,我准备一个弹跳过去,去抢他的手枪。
就在要动手的刹那间,“嘣嘣嘣”响了三声。他朝我连开了三枪。
我本能地闪了下,但没能躲过去,中了两枪,只有一颗子弹,没打中我,擦着我的额头飞过。
我后退了一步,倚在墙上,慢慢地坐下来,双手捂着两处枪伤,鲜血从手指缝中溢出来。额头上由于擦破了皮,也流出了血。
胸部和腹部中枪的地方有一种炙热的感觉,火辣辣的。我低下头一看,血已经流了一地。
那个女人见状,尖叫得更大声了。巷口外,围观的人们中,有人喊了一句,“the police are ing!”
那四名歹徒闻言,脸上有些惊慌,相互搀扶着,从巷尾急忙离开。
围观的人们开始朝我走来,有两个人用英语问了我几句。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他们在问什么。
那一刻,可能是血流太多的缘故,我只觉全身发冷、发麻,脑里一片混乱,昏昏沉沉的。
身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声音十分喧杂,我的视线也有点模糊起来。
我这是要死了吗?
心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老侠!”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康寿延的声音。
接着,又看见他从人群中钻出来。但是,整个世界都开始血红起来,连他也是红色的。
我一看见康寿延,就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缓缓倒下。
然后,我就没有了知觉,只是隐约感觉,有人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