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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一爪交击之处,却是一柄钢叉横在两者之间,赵小云的目光掠过钢叉,看向钢叉的主人,却见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壮汉。壮汉头上没有什么头发,而是一从燃烧的烈火,一双眼睛闪烁着幽黄的光芒,虽然赵小云不认识他,但看他这幅样子,就不像什么善类。
对面的白凉也看向夜叉,但表情却不似赵小云那般惊异,而是惊喜,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夜叉应该是来接应自己的。
那夜叉单手持叉,猛得向上一挑,竟是将正在角力的一杖一爪挑开,赵小云顺势机警地一个后翻跳到远处,桃木杖架在面前,摆出一副警戒的姿势,一双眼睛却是不知看白凉还是看这突然出现的妖人。
夜叉却完全无视了赵小云的举动,他对着白凉开口,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咕噜出来的。
“走吧。”
“稍安勿躁,还请阁下等我解决了这个小子!”
白凉看向赵小云,嘴角泛起一抹狞笑,话音未落,就作势要冲向赵小云。
“我说走。”
夜叉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混沌,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钢叉直接拦在白凉面前。
白凉一愣,随即有些讶异地看向夜叉,这夜叉应是邪道才对,怎会阻拦此等事情?自己马上就要投入北冥,日后便算是同僚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下马威?
夜叉与白凉对视着,他此举的原因其实并不像白凉想的那般复杂,无非就是神荼嘱咐他要护着神武营的罢了。
虽然夜叉与神武营从派别上算是对立,但神荼的仙人威势就摆在那里,刚被神荼放走的夜叉还是不敢忤逆的。
白凉想从夜叉的中表情看出什么端倪,可这夜叉生得实在丑陋,连基本的悲喜嗔怒都难以分辨,更别提通过表情猜出其心中想法了。不知心中思绪结了几个玲珑,白凉缓缓收回手爪,指向远处的青黄阁道。
“那还烦请阁下待我收拾一下宗门。”
这是之前说好的,白凉将带着青黄阁整个宗门投入北冥。
白凉步子还没踏出,那便夜叉手腕翻转,钢叉却是又从另一个方向将白凉拦住。
“我说走。”
依旧是混沌含糊的声音。
他想干什么?
白凉身形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夜叉,眼神中不再是讶异,而是有些敌意的疑惑,自己收拾宗门弟子,这是事先说好的,这夜叉为何还要阻拦,难道那北冥内部党同伐异到这等地步了吗。
不过不论如何,自己肯定是要将宗门弟子带走的,若是不是为了宗门,自己又何苦加入北冥,挑子一撂,隐居山林不是更快活。
想通这一点,白凉眼神一凌,身形一闪,绕过钢叉,直接朝青黄阁的废墟奔去。
那夜叉也随之身形闪动,闪到白凉面前,再次将之拦住。
白凉再绕,夜叉跟着连闪带拦,两人一时间竟交锋起来,但都维持着最低的底线,谁都没有对谁真正出手。
赵小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眼下这白凉与那身份不明的妖人不见血地争斗起来,他竟被从战斗中隔离出来,若是趁乱出手,那两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该怎么办,可若是选择坐收渔利,万一等下生变又该如何?
一番纠结,赵小云还是选择出手,毕竟是神武营将士,临阵退缩的举动在赵小云眼中算是莫大的耻辱了。
这边白凉作势俯身低冲,那夜叉便用手中钢叉将之荡开,白凉向后退了半步,正要抬脚再冲,身形却僵住,他低头看向脚下,却见到几根桃枝不知何时破土而出,此时正将他的双脚缠绕。
赵小云很谨慎,他仅仅对白凉出手,并没有攻击夜叉。
小小的缠绕仅仅只能束缚白凉一阵,白凉脚上用力,直接将桃枝扯断,双脚反蹬,身形扭转,竟是朝赵小云反冲过去。
本想放过你的,但没想你竟如此不识相!
白凉一边飞冲而出一边面目狰狞地瞪向赵小云,心中暗道。
可下一瞬间,白凉却感觉胸口一阵意外的冰凉,他低头看去,却是夜叉的那柄钢叉从他的身后将之穿透。
今天什么日子,我竟连着被人刺透两次胸膛?
白凉心中第一时间这般想道,他缓缓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夜叉。
说好的投奔,说好的同是邪道呢?
夜叉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心中早已不耐烦,一边是仙人给的压力,一边是这个不依不饶毫不识相的白凉,前者他无能为力,可说到后者他心里就一阵愤懑——
分明是个出了事才来投奔的丧家之犬墙头草,却如此不听话,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噗嗤!”
毫不留情地,夜叉将钢叉从白凉的体内抽出。
“噗嗤!”
又是一声,只是这次穿透白凉的不是钢叉,而是夜叉粗壮的手臂。
夜叉随意地脚上蹬掉赵小云换出来缠绕自己的桃枝,看也不看赵小云,就这么架着白凉,无视了白凉挣扎着在自己身上抓出的道道血痕,直接腾空而起,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天际。
赵小云看向夜叉消失的方向,却突然发现,天边,已然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就这么结束了?
赵小云愣了楞,看向手中的桃木杖,心中却泛起一抹难名的失落。
“嗷——呜——”
远处传来的狐鸣将赵小云叫醒。
还没结束,至少,还有残局。
……
这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啊?
赵老汉嘬了嘬嘴里的烟斗,却是没有半点烟雾飘出,愣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将烟锅点燃。
只是烟锅点然后,他却没有吸,而是侧过耳朵,好像在等待什么,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鼓起腮帮,吸了半口烟,缓缓吐出。
“要我说多少次,别在家里抽!”
赵老汉一愣,却没有停下,而是又抽了一口。
年纪大了,这耳朵就是容易出问题。
“你怎么还起劲了!”
一只小麦色的手一把将赵老汉嘴里的烟斗夺过,动作之粗暴差点都要将赵老汉嘴里所剩无几的牙齿给连带着扯下来。
赵老汉愣住,手上还维持着拿烟斗的姿势,他缓缓转过头,一张少女俏脸正满是嗔怒地看着他。
哪怕把他埋了,哪怕灌了孟婆汤,他赵老汉也不会忘记这张日夜凝视无比熟悉的脸庞,只是这脸上的生动表情,却是许久都没有见到了。
“……百,百花?”
赵老汉的声音打着颤,干涸而浑浊的双眼此时依然蒙了上一层水雾。
“怎么,弄疼你了?”
少女俯身,动作干脆又温柔地掰开老汉的嘴巴,看着老汉嘴里所剩无几的污黄牙齿,脸色关切,却没有半分厌恶。
干枯的手伸出,赵老汉缓缓将女儿的手放下,然后将女儿的面庞端在手中,只是这张面庞,在赵老汉的眼中却是模糊起来。
“百花!”
赵老汉将女儿抱在怀里,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赵百花一愣,随即在父亲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一双手也是轻轻的拍着父亲有些单薄的肩背。
“爹,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