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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爷的三姨太容奶奶照例是睡到晌午才起,吃过饭,此刻心情出奇地好,留声机里放了曲,正和丫头挑绣花样子。
这时,外头丫头站在门帘外头喊道:“三奶奶……派出去的小子回来了,说有事回奶奶的话呢!”
容嫣忙道:“让他进来吧。”
那小厮进了门,也不敢抬头,只是说道:“回三奶奶,陈家少爷果然亲自去了庆典。”
容嫣笑道:“怪道人都说他是一个风流种子呢!这就好了,一切都照着咱们定好的来。”
“是的,三奶奶。小的们都准备好了!”
容嫣点了头,又道:“那就去办去吧!这事若是能办好,太爷肯定高兴。到时候,你们可都有赏。”
那小厮也笑道:“小的们先谢过三奶奶了。”
俗话说:洗萝卜不怕泥多,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豪门是非的好奇心,可谓人人有之。
允宁自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他与丹格格的恩怨情仇也一直是讳莫如深的往事,成了路人皆知路人皆不明说的秘密。
所以,今年参加庆典的事情,虽然已经是意料之中的无聊事,但有的嚼为什么不呢?这件事便长了翅膀,京城里半数人都知晓了。
尹太太打完牌,回到家里,一边卸了金银首饰,一边哂笑道:“说深情也是他,说薄情也是他,再怎么做,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年年都来这么一出,烦不烦呢?”
尹先生叼着烟斗,不知道自己太太指的是谁,便道:“谁深情薄情呢?”
“我说的是陈家的宁少爷。估计这事啊,又该是明天的大新闻了!”
尹先生笑道:“新闻不新闻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倒替他爱惜起名声了?”
尹太太自言自语道:“希望明天咱们柔儿和徐公子的相亲能一切顺利,也不枉我费了这样一番心机。”说罢,便喊道:“赵妈?赵妈?小姐的洋装烫好了没有啊?”
赵妈急急跑过来,回道:“已经烫好了,太太。搁在小姐房里头呢!”
“小姐呢?”尹太太又问道。
“正在房里看书呢?”
尹太太顾不得换衣服,拿着手袋,走到紫柔房里,见紫柔果然正在看书,便笑道:“知道用功,不错。”
紫柔满心不悦,又不好说什么,便低了头,盯着书出神。
尹太太拍了她的肩膀,坐在一旁,说道:“你啊,就这两年的青春年华,咱们家也不是什么豪门大富,你啊,又是个海鲜价,趁着有好机会的时候,就要赶紧的抓住了……不然的话,要出头,可就难了……这徐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虽然自己不过问家里生意,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手里好歹也有良田百亩股票万千的,要是抓住了他,这辈子吃喝是不愁了。你啊,多用用功,明天见了面,多聊些他感兴趣的,什么词啊,曲啊的,多顺着他、捧着他……”
紫柔皱眉道:“好了好了,妈,您都讲了一千遍了。”
尹太太忙道:“好好好,我啊,不唠叨了。”说着,便从手袋里掏出两个锦囊来,塞进紫柔的手袋里,嘱咐道:“这是妈从红螺寺给你求的姻缘锦囊,是最灵的;这个是妈请白云观的道长帮你画的姻缘符,也是极灵验的。神佛都保佑你,明天一定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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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福在画廊里又待了一会,便回家了。晚饭时,却不见琮中的身影,便问道:“大哥怎么不回来吃饭?”
玉呈笑道:“你哥哥那么忙,十天里有一天能回来和咱们吃个晚饭就不错了。”
恺福道:“大哥哥忙什么呢?现在在哪里?”
却不见有人回她,只好作罢。
恺福急急地吃完了饭,便回到房间去打银行的电话,绕了一大圈,果然找到了琮中。
琮中正与允宁在银行大库里盘点货物,商议清单,才刚出了大库,就听到有人说大小姐找了好几次了,琮中有些不耐烦地接过电话,问道:“我说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恺福便讨好道:“大哥,我想问你那天到咱们家来的那个Alex是什么人呢?”
“他啊,是天津宝信行的经理。”
“当伙计之前是做什么的呢?”恺福又追问道。
琮中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嘛!”
“听说是崇王府里的包衣奴才,崇王爷去世后,王府遣散了大批的奴才丫环,他倒机灵,跑去了天津,投奔了德国人。”
“崇王府的人?”恺福心中暗自琢磨。
“这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看着一团正气,其实为人奸诈又贪婪,倒叫咱们家费了多少银子哄着他……”
恺福道:“其实也不是要和他相与,就是今儿他介绍了个朋友,说要卖画的。”
“好了好了,我这可忙着呢!”说着便挂断了。
恺福思量着让人去打听崇王府的事情,却又担心被传了出去,显得自己多疑小气,一直犹豫不定;自己盘腿坐在床边,暗暗苦恼。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着实把恺福吓了一跳,恺福跳下床,没好气地接过电话,问道:“谁呀!”
话筒那边倒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道:“你猜猜看呢?”
“我可猜不出来……”恺福闷声回道。
话筒那边仍是大笑着说道:“是我呀,小福福。”
恺福方才听出来,只好客气道:“容奶奶?什么风竟抬得动您来呢?”
容嫣停住了笑,说道:“咱们不是听说你开了个什么画廊嘛?我这里有位好朋友想要去看一看,买幅好画好送人呢!咱们也不会挑,不知道大小姐愿不愿意陪咱们老人家转一转呢?”
恺福道:“找上门的生意岂有不愿意的,几时来?”
“后天晌午用了饭就去,怎么样?”
“很好,那我就在画廊恭候大驾了?”
“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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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拍卖会办得尽如所期,收整好的会场,丹格格将剩余的画作也都放置妥当了,嘱咐人将画箱送回家里,自己同基金会的姐妹芥之一起结伴去玫瑰西餐厅参加聚会。
芥之笑道:“宁少爷可真豪爽啊,二百大洋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豪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啊!真是痴情种子!”
丹格格听到这话忽然变了脸,斥道:“不要胡说,我同他早已经没什么纠葛了。”
芥之暗自撇了撇嘴,拉长了音道:“是是,没纠葛,没纠葛……”
已是晚间,天色阴暗,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一辆汽车一路鸣笛朝二人飞快驶来,芥之急忙朝旁边闪去,丹格格躲闪不及,被撞翻在旁。
车子停下了,却见从车上跳下来几个穿黑衣的男人,围住丹格格,凶声道:“你就是什么丹格格?今儿就是给你长点教训,告诉你,以后离陈家少爷远一点,要不然,可别怪我们大小姐不客气!”
丹格格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痛,一时竟昏了过去。芥之躲在一旁,直等到车子走远,方才跑过去唤丹格格,却怎么唤她都不应,芥之担心她伤势严重,想要找人来帮忙,此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着急了许久,才有一辆黄包车经过,芥之连忙求着黄包车将丹格格送去了医院。
经过了好一顿的折腾,才终于看上了医生,所幸伤势不重,只是伤了腿,芥之方才想起打电话告诉丹格格的家里人来探望。
丹格格另外还有一个弟弟,名唤宝平,在禁卫军做个小统领,听说姐姐出了事赶忙来到医院,又听芥之说是唐府的人撞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要去唐府找人说理去。
丹格格腿上裹了石膏,听到宝平的打算,急得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哭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像那样的人家,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横竖以后再不惹他们就是了,这件事就从长计议吧!”
宝平气得吼道:“这事难道就白白算了吗?你的血就白流了?”
丹格格只是哭,好说歹说才把弟弟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