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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竹楼中,一刀一剑,对刃而立,微风徐来,风蕴似是在轻轻弹拨刀面,耳力惊人之辈可听到金锋嗡鸣之响。
“我没有给人让招的习惯,”苗天心嗓音清冷,“如果你准备好了,知会一声,我便出刀。”
通常高手过招,前辈对上晚辈,就像是昨日与入云门的公孙圣一战那样,通常前辈都会提出让晚辈三招,再不济也要让个先手。公孙圣就更厉害了,直接给出三拳不胜,自行造负。结果实际上只是过了两招,出了一拳而已。这里头明眼人多少能够感觉到公孙圣的让渡。
可是苗天心做为老派的苗刀宗师,明摆着就告诉孟珺桐自己不会让手,同时又只需要孟珺桐在十招之内,斩破他一缕衣角就算孟珺桐胜。这两相之间又让人感觉颇有些矛盾。
孟珺桐全神贯注,在这位苗刀宗师的面前,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是竖立的,这种紧张完全是受到对方那种凌人的气势压迫后的自然反应。
“请前辈赐教!”话音未毕,孟珺桐已经抢步出剑。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仍然清晰得看到苗天心手中的苗刀后发先至,刀锋弧度早自己一步挥斩而出,锐利的刀芒一绽而逝,再继续攻势已然是没有意义,孟珺桐只能够避身躲闪,不过这一刀还是斩下了孟珺桐的一缕衣角。
这一回合的交手实在是太快了,明明说是只要斩下苗天兴的一寸衣角就算获胜,可是孟珺桐这连剑都还没有来得及出,就已经先被断掉了一处衣角,彼此手段高低已然是见了分晓。
苗天心一刀斩出,锋回刃转,又接一刀:“瞧好了。”
孟珺桐眼中有寒光绽起,刃芒已如疾风而至,她连忙施展韶华独门身法,芳华一瞬,身形直接从原地偏转而出,与此同时立剑格挡。
果不出她所料,苗天心的这一刀刚刚落空,余力未尽,便又有新力绵续,转刃一击,横扫而来,重重劈在了孟珺桐的青锋剑上。若是没有这一剑的格挡,孟珺桐觉得便是直接削下自己的脑袋,恐怕也不算什么难事。
苗天心从头到尾,气态淡然,挥刀沉稳,不急不徐,一切章法似乎都了然于其心中。
“再不出手,便没有机会了。”苗天心震开孟珺桐的瞬间,再度双手合握刀柄,举刀过头,作斩击怒姿。
孟珺桐心中微微发苦,这苗天心的实力未免也太过强悍了一些,这哪里是不自己不出手,而是从头到尾,对方也没有给过她出手的机会啊。
眼看着那势大力沉的一记‘力劈华山’就要落下,孟珺桐心中灵犀一动,借着对方的这股击退大力,双脚贴地后滑,手中青锋剑收刃归鞘,整个人身形压低,蓄势而发。
转眼之间,孟珺桐就像是被上在弓弦之上的一枝利箭,借着对方的拉势,给自己蓄足了力道。
苗刀自上而下斩击而来,孟珺桐身形终于完全停滞,只过半息,便全力绷发而出,速度比之后退之时,快了数倍有余,还不及一个眨眼,她就已经临近苗天心的四尺之内,手掌压剑,剑鞘后端向上扬起,铮得一声,一记满蓄势的拔剑斩自下而上斩出,目标正是苗天兴的衣摆处。
可是就在这一招出手,孟珺桐自认为有机会破开苗天心的衣角,给自己换来胜局之际,苗天心的一声叹息在她的耳中响起。
“我刀刀斩劲,刃刃刺心,你却只想着斩我的衣角,如何与我相敌。”
孟珺桐目光一滞,下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下腹传来一股剧痛,那力劈华山并没有斩下,而是转了刀向,被苗天心以更快的速度,用刀柄重重击打在了她的腰腹。若是刀刃,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孟珺桐的身形倒飞而出,嘴角溢出血来,咚咚咚,坚硬的黑竹接连重重得砸在自己的身上,她没办法撞断这些黑竹,整个人像是一个弹球一般,被根根黑竹撞过来,挑过去。
直到孟珺桐用尽全力抓住一根黑竹,伴随着手臂肌肉传来剧烈的撕扯疼痛,她才将自己的身形给止住了。
噗得一声,孟珺桐拄着剑,单膝跪在黑竹林之中,一低头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显然,直接来找我,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还会给你一次机会向我出剑。不过不是今日了。”苗天兴缓缓收起手中的苗刀,朝着龙川城内走去。
他没有再继续发动进攻,可能暂时他还不想杀死孟珺桐,也可能他还想看看这个让他们等了整整二十年的姑娘,到底还有些什么底牌没有施展出来。
孟珺桐努力让自己盘腿坐直身子,运转武道心法,调理内息,修复伤势。
与公孙圣的那一战让孟珺桐很想看看这龙川城里,曾经的修仙之士们在这武道一途上,究竟走了多的距离。可是今日同苗天兴一战,她看到了差距。
洛无双说了,若是胜了苗天心,这整个龙川城里,有三成的仙修之士,便再不会动想与你挑战之心。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难度着实不小。
整整一个时辰,孟珺桐的伤势才稍有缓和,此刻她的脑中满是刚刚苗天心出手的那几招动作。
“难道真的没有破绽?”在龙川城里,孟珺桐没办法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来锁定对手出招时,身上显露出来的破绽,可是她相信以自己的眼力,多少也该能够看得出来一些,可是苗天心自出手始,一直到变招击溃孟珺桐,他的一切动作真的是做到了大道至简的地步。
越是简单,越是极致的东西,就越是不容易出现错误,就像苗天心的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字,那就是快!
若是我没有失去精神力,或许能够捕捉到他的动作轨迹,孟珺桐心中这么想着,不过旋即又是嘲笑起自己的不自量力,若是自己精神力可以用,那岂不是人家的修为也不受限制,随随便便就是金丹大成期,用仙法就能碾压自己,还谈什么武道过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