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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撒一时看呆,暗道高人。想起被人叫做席红梅的那段岁月。一颗心,不由蠢蠢欲动。那时的他自知难有好收场,从来不敢使用妖族治愈术,宁可留下满身伤疤。时常受伤都以邪道法门刺激内气,激潜能以迅稳定伤势,加快愈合。眼前若使此法,一只断手必能动弹,说不定还能让双足短时间内得以行走,自能摆脱痛苦处境。
但如此一来,翼国时好不容易调和稳定的静脉能量必然再度变的狂暴,一旦吞噬正气,过去好不容易内敛的煞气必定外露,功法便走进邪道,再难将阳气修炼回来。易之女王罂粟非烟当初便因为不知这些,追杀他时受伤也学他般以煞气激,到后来内功已成,除非甘心化去,否则再难改变。
若非得王家威仪支撑门面,又渐渐能将煞气内敛,旁人只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她满身罗刹恶鬼般的煞气。异日一旦遭逢巨大变故,心性受刺激太大,必定变的凶狠嗜杀。入了魔道的修炼虽然进步飞快,但没有几个能落好下场。
思来便觉奇怪,非烟时至如今仍能保持性情不变,实在罕见。正思想间,忽觉崖坡隐隐传来震动,不片刻后,震动越来越剧烈。他也听出是龙兽行走间所引起,声音来自石碑之后,不由大喜。
果不其然,仅片刻后,里头就响起修罗沮丧的闷哼声。似乎还有一群人,只听其中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份外温柔悦耳。“阿呆,你不要着急,慢慢静下心,才可能记起地洞大概位置的。”
席撒听出是西妃,高兴之余,忙就对石碑呼喊,哪知才刚张口,肺腑受凝聚气息震荡,险些让他痛昏。这才知道五脏被阿呆一斧砸伤成什么模样,顿时有口难言,有苦难叹,只能期盼修罗能察觉,片刻后又彻底失望,从声音判断,里头的人距离石碑距离太远。
“都一整天了,一场雨又把血气冲洗干净,除非把整座山搜遍!”艳阳天又自生气责骂阿呆道“都是这个笨蛋!哪有救人反杀人的!”席撒几乎能想象出阿呆此刻一定是傻愣愣搔脑袋的模样。
“不要再责骂他了,阿呆也是救助心切。”替他说话的还是西妃,但阿呆根本不懂惭愧为何般道“是啊!平日练功头领都能挡住我斧头,怎么昨晚就被打伤啦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便又听见艳阳天咆哮怒吼的骂声。“你这个白痴!换做你斧头递出一半,我从后背刺一剑,你能挡得及吗!”“头领不用斧头啊,当时也没人从背后拿剑刺他。”“你……简直是头猪!蠢猪!”气急败坏的阳天被气的彻底没了言语,只知恨恨大骂。
又有个陌生声音响起。“西妃医使,此地接壤三狼部落联盟,不宜久留啊!”阳天不屑道“三狼部落联盟算什么东西,怕他们什么!”“艳侠王身手高强自然不怕千军万马,但我们身手平庸,那些夺宝失败逃走的人必定怀恨告密,借三狼大军报复!”
艳阳天便不再说话,又有人道“再说千崖内有许多洞直通悬崖深渊,至今找寻不到,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阳天这时才道“妃,他们所说也有理。你身子骨最弱,便和他们先到安全城镇等着,我和阿呆留下即可。”
席撒听的奇怪,想不到阳天似早与西妃相识,却听她言语间显得生份客气。“多谢艳侠王好意,西妃虽为医使,但也不惧这些许劳累。”旋又让那几个人先行下山,去不多久,就听见阵急促脚步声奔回,慌慌张张的道“医使!你们赶紧走,山下三狼部落战王亲率大军已至,再迟就来不及了!”
外头的席撒也听见风声中夹杂的战马嘶鸣,颇为众人担心。所谓战王,便是类似无双国士的荣誉称呼,也叫国战王,往往通过功绩或比武决定的一国或一部落中战斗力最强的武。三狼部落联盟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自来不在意文臣,器重于武将,能得此称号的人,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再人多势众,把山一围,插翼难飞!阳天也知情势危机,忙道“妃随我身后,众人跟我冲杀出去!”又叮嘱阿呆“你只管冲杀开路,别再救人了!”大块头豪无不满,应声答应。
席撒暗自叹气,心道报应。翼国时屠杀三狼部落联盟降兵数万,今日竟要死在他们手上,怎不算得是报应?原本打算以煞气激肺腑伤势愈高喊求救的念头也便消止,且不说会否导致内气再度走火入魔,如今就是唤来众人西妃救助,以他伤势沉重状况也不能立即复员,倒连累旁人因此更难脱身。
‘时也,运也,徒叹奈何……’
却说阿呆和艳阳天带头朝山下冲杀,不久遇上三狼军队,两斧一剑,逢人杀人,逢刀折刀一路冲至山脚,见四面已被敌军包围,只余西面兵马尚未完全合拢。艳阳天当机立断,“阿呆,往西面冲出重围,妃等千万跟紧了!”
与西妃同行的一个女人忙提醒道“恐有埋伏!”“理会不得许多了。”阳天答罢便催促阿呆一齐冲出。包围的敌军士气高昂的喊杀冲来,潮水般霎时便将他们包围中央。阿呆一马当先,手中巨斧挡着披靡,一口气冲出老远,艳阳天照顾众人,竟被他甩开。
连连呼喊半响,奈何四面杀喊声太响,阿呆又杀的入神,压根没有听到。“艳侠王,前方黑马正是三狼部落联盟的战王,这面确是陷阱!”艳阳天闻言吃惊,好在并不为一己错误拿众人性命赌博,当即改道,反朝南面冲杀。
阿呆却不知道这些,开始说好只管往西冲杀开道,他便什么也不想的做好本份,又不认识三狼的战王,一股脑儿的埋头径直冲杀至金甲强敌骑兽前,扬手挥斧就砍过去。“好胆色!好气概!好义气!”
那战王连赞三声好,连砍十二刀。以为阿呆意欲舍己救人,孤身将他缠住以让同伴冲出。刀刀精准,刀刀沉重,初时四刀全砍在阿呆斧柄,便收以弱击强之奇效,拼出个不分上下局面。
阿呆人虽迟钝,但随席撒学不少时日战斗借卸劲道技巧,平日觉得太过麻烦仍旧直砍直打,此刻遭逢强敌,也就用心。从第五刀起,就让三狼战王再不能借力卸力,一连八记正面碰撞,任那战王所骑魔化黑虎品种非同寻常,自身内功修为又高,也终吃不消。
坐骑四足每一斧都退一步,地上便陷进去半尺深蹄印,到最后,四腿微微打颤,竟已险些脱力不能站稳,虎目中流露出深深惧意,根本不敢狠攻击。阿呆见终于把他逼退让路,也不思把握优势追杀,仍记着冲杀开路的交代,‘啊啊……’的大喊着自挥斧朝前冲杀。
三狼战王引骑退开道路,心下甚感震惊。以他四十开外年级,多年横练的内外功,竟连人带骑被这么个步兵挥斧砍退,禁不住对阿呆的力量又赞又佩。一旁副将上前请示时,反目送大块头冲出去的身影道“随他去罢,财宝既不在他身上,本王又欣赏他的忠勇,无需追赶。”
阿呆便这么独自一人杀出重围,待身后再没追兵时才自停下,回头一望,竟不见阳天等人踪影。不由纳闷抬手轻搔脑袋,嘀咕出声。“是不是我冲太快啊,该不该回去找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