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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麟洲南域,图灵。
酒翁回到醉花阴,满院的萧索和落寞。半年无人打理,野草疯长,时至年尾全是枯枝败叶。酒翁本是无羁之人,风吟不在更是无心打理,索性就让院子枯败着。
每到饭点,酒翁开口便喊:“丫头,今天弄点好……”
“吃”字未出口,才醒悟过来。老头儿抱着酒葫芦,到厨房转了转,摸了摸布满尘土的锅盖,拿了拿爬满蛛丝的勺子。看见灶台上爬过的蟑螂,抬手将勺子掷了出去。
“咕噜。”
酒翁摸着肚子,抬脚出了醉花阴。这段时间,他总是轮流在烟波里各馆院打秋风。盘算着回醉花阴的这段时间,烟波里各院都去过两次了,今天去哪里蹭饭呢?站在路口,老头儿不知道往何处去。
正踌躇不知所往,林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剑击声。酒翁一拍脑门。
“对呀,烟波里吃遍了,下山吃去!有半年没去杏花村了,上剑庐老儿那吃几天去。”
想到肚子有了着落,酒翁心情大悦,吹了口哨唤来小白一起奔杏花村去了。
杏花村小径,沿途树枝上或是挂着灯笼、或是挂着新联,新写的瑞年祥语似乎还滴着墨汁。
新年快到了。
“剑庐老儿就喜欢搞这些,有啥意思!”酒翁嘴里嘟囔着剑客附庸风雅,心里却是空落落的,若是风吟在的话,现在的醉花阴也是热气腾腾、张灯结彩的。
“这死丫头,不知道要过年了吗?真是没出息,都去了半年了还没回来……”酒翁想到自己又要孤零零过年,便越发不是滋味。
酒翁在剑庐蹭吃蹭喝好些天,日日瞧见剑庐的下人忙碌筹备着新年事宜,酒翁面上一副闲看风月,无所事事的模样,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老头儿的前半生一个人逍遥快活也不觉孤寂,可是和风吟相处之后,体验了人间烟火、欢声笑语一堂的滋味,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心境了。
“老家伙,我要走了。在你这剑庐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酒翁提议要走。
剑客很是惊讶,他得知风吟外出历练未归,且明日就是新年了,酒翁回去也是一个人,好不孤寂。
“老哥,就留下一起过年吧,左右回去也是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我对弈对饮,同剑庐的人一同过节岂不欢乐些?”
并非酒翁面皮薄,而是他不愿看见剑庐的热闹而想起风吟尚在蛮荒受苦。他也并非要回醉花阴,烟波里各馆各院亦是热火朝天辞旧迎新模样,干脆去个没有熟人的地方,免得徒生沮丧。
“算了,下次再来吧。”酒翁摆摆手,留下后脑勺对着剑客,头也不回朝村外走去。
锦陵城。
城中的节日氛围更浓,街市上灯火辉煌。酒楼里丝竹管弦、吹拉弹唱之声不绝。图灵王城,各地外来人士众多,即便是新年也有不少酒楼、客栈尚在营业待客。
“炊玉楼!”
酒翁仰着头,盯着门楼上的几个大字念叨,盘算着在锦陵城最富盛名的酒楼里吃年夜饭。
“客官请慢走!”酒楼送客的小厮弯腰恭送。
身着华服的食客们,抚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跨过门槛,彼此攀谈:“真不错!这里的佳肴担得起图灵最佳!”
酒翁摸了摸自己的钱包,本要转身离开,却听食客们屡屡称赞炊玉楼的美食,勾起了他的馋虫。
“这酒楼的菜真有那么好吃?”酒翁拦住一位食客问道。
那食客酒足饭饱,微醺之态:“那当然,这里的厨子莫说天下第一,也是图灵第一了!那……那……瞧瞧那些人,都是高门大户前来吃年夜饭的。你说这些豪门贵族,谁家没有厨艺了得的厨子,可偏偏还要来此地吃年夜饭,还不是冲着炊玉楼的厨子来的!”
越说酒翁越是心痒难耐,可实在是荷包浅浅。若是脑门一热,进去吃完这一顿,明日他就要饿肚子了。以前隐居在醉花阴,烟波里会给每个馆院分拨例钱,饮食不缺。可眼下 他已经在天凤各地晃悠了半年,余钱早就花光了。若是留在醉花阴,过年时烟波里还会给各馆院分发额外的食材,吃顿丰盛的年夜饭是不成问题的。
长年隐居在烟波里,不缺吃穿的生活让酒翁失去了对钱财的概念,更无挣钱的意识。可眼下,出了烟波里,唯有钱财才能傍身,没有了钱财吃饭睡觉都成问题。都到炊玉楼门前了,若是不进去吃一顿,他心里不甘啊!
“就去要个小菜,我自己有酒,只要能打发这年夜倒也可以。”酒翁自言自语,“对,就这么办!”
下定决心,酒翁便兴冲冲进了酒楼。
“客官,请问您有订座吗?”迎客的小厮热情地迎上来。
酒翁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在锦陵城的酒楼吃饭还要订座:“什么意思?”
那小厮明白了:“实在抱歉客官,过年期间酒楼不招待散客,眼下没有位置了。”
“那……那……那边不是还有很多空位置吗?怎么就没有位置了?”
酒翁不明白,明明酒楼里还有些空余的坐席却如此待人。他有些气愤,加上自己兜里没有几个子,便疑心定是这小厮算定自己吃不起,想拒客。
迎客的小厮很是无奈,又见这老头儿一身行头有些狼狈,腰间还别着个酒葫芦,估摸着是外来客,便不想枉做理论了。
这时恰好门外有客人来了,小厮立即转过去躬身迎客:“少将军里面请!”
酒翁哪受得了被人冷落,这分明是瞧不起人。他一个健步闪至小厮面前,拦住要进门的食客:“我先来的,怎么就先邀他们进去?你这是瞧不起人呐!”
来人正是图灵将军府的范骞,身后还有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众人尽皆眉头微蹙。
那小厮全不理会,避开酒翁,转身唯唯诺诺向范骞以及范府来的客人道歉:“少将军勿怪,这边请。”
见小厮根本不搭理自己,酒翁的火气噌地上窜,又一个跨步挡住范骞:“不好意思,我先来。”
范骞不愿身后的家人继续等待,更不愿惹恼了父亲,脸上有些不悦,冲那小厮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厮额间顿时冷汗直冒。
“少将军息怒,不是小的不让这位客官入内,而是这位客官没有提前预订坐席。眼下正值年夜,酒席半年前都订满了,实在是腾不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