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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跑的太快了,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了很远,宁元如果想去追他的话,就得提快速度,但现在落了那么一大截,傻子才去追他。
赤峰山在京郊以南几十里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距离,早上出发,下午便至。
景元帝的体力并不似年轻时健壮了,半天的舟车劳顿,他将秋猎的第一箭射出后,便在帐篷外坐着与亲贵们说话,将争斗场全都留给了小辈们。
宁元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爱射猎的人,因为实在是有些无聊,大的家伙她没必要涉险去猎,小的家伙她看了又不忍心猎,每次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其实大多时候都是空手而归的。
“永宁,你不去打猎吗?”
宁致的马从不远处疾驰而来,他勒马,似是有些不解的揶揄。“你怎么越大越娇气了,现在连打猎都不爱去了?”
很多时候,宁元是真的很想拿针给宁致的嘴给缝上,因为真的太贱了。
“长公主殿下,不来赛一场吗?”
京中时日,常常是无聊的,哪里都是闹市,哪里都有人,不要说是骑马了,就连马车快一些,都极容易撞到人,这些贵族子弟在京里被圈的受不了,难得出来放纵,一个个的都快要野疯了。
宁元不怎么吃激将法,但是她是个很容易凑热闹的人,她笑了笑,回头看向跪坐在她身后的顾朝还,示意对方将自己的马牵过来。
其实宁元在京中的人缘是很不错的,虽然她的风评不佳,但架不住私底下相处的时候脾气还是挺好的,而且君子六艺除了乐以外宁元样样精通,再加上身份又高贵,所以但凡是她在的地方,所有人都愿意和她玩。
见宁元终于亲自下场,一群久慕长公主马上风采的贵族子弟们立刻小声的吆喝了起来,似是十分期待。
陈远之身份贵重,在哪里都能说的上两句话,他见自己的好友此刻还在席子上坐着,刻意调侃揶揄的开口:“世安,你也一起来赛一场啊!”
宁世安对自己这个自少时便在一块玩的好友大多数的时候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他甩开自己的折扇遮住半张脸,颇为嫌弃的开口:
“灰尘扑扑的,我才不去。”
他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包括陈远之在内,许多与宁世安还算相熟的公子哥们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声,面面相觑,对视几眼,却终究没有再邀请。
宁世安并不善骑射,而认识他的人也都不爱点破,他的洁疾是从小就有的,在所有贵族子弟在马场练骑射的时候,只有这位从小养的矜贵的小世子不愿意去,问他为什么,他就说嫌脏,垣王逼着他练,他也是满脸的不情愿。
那练马哪有不摔跤的,宁世安小时候也摔过,在地里灰头土脸的滚了一圈,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从此再不曾骑过马。
宁元翻身上马后,见顾朝还也准备跟着来,她伸出手,连忙制止:“诶,你歇着吧,看你的黑眼圈,我都怕你摔马。”
顾朝还闻言,面上仍有犹豫:“可是······”
宁元随意的摆了摆手。“有什么可是的,秋猎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会出事的,待着吧。”
宁元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将宁元带来的弓递给她,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顾朝还仰视着宁元,缓缓开口道:
“殿下,小心。”
宁元笑着点头,随后夹紧马肚子,率先一步朝着山上疾驰,宁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低低的叫出声,抱怨的开口:“你卑鄙!还没开始呢!”
他说着,便策马追了出去,剩下的几个贵族子弟也紧随其后。
一支不到十人组成的散漫小队,自远方缓缓朝着群山奔去,既显眼,却也不显眼,不显眼的原因是,策马上山的马很多,三五成群的也很正常。
而显眼的原因却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里,一个身形纤细的姑娘在最前面,身后众多的天之骄子,竟是一个都追不上她。
她高高束起的长发宛若经幡般随风扬起,远方群山有苍鹰掠过,而天际下,少女翻红的衣摆像一大捧明艳的牡丹,只身在前,身后无人能及,她快的就像一阵风,仿若广袤天地千里,只有她孤身赴九霄。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包括在景元帝的帐篷这头,垣王眯起双眼,整个人更显富态。“皇兄的永宁公主养的可真好啊,可堪称女中豪杰。”
景元帝向来是爱听别人夸奖宁元的,这比阿谀奉承他自己,来的还要舒心。
“那是自然,朕的小元子自小就养在朕身边,诗书骑射,也全部都是朕亲手教的,若她是个皇子,朕的几个儿子加一起也比不上她!”
垣王点点头,面上看上去倒是颇为赞同,他吹了一口手中热茶的雾气,随意的开口道:“皇兄说的是,但小永宁终归不是男子,她年纪也大了,还是要安静些好,不然以后要嫁人可怎么办。”
这样的话景元帝倒是常说,只是此刻听别人说起,却总是觉得怎么听怎么不自在,极其的刺耳,他瞪了垣王一眼,不满的开口道:
“你这是什么狗屁话,朕的小元子还愁嫁?你当她是那些循规蹈矩不能出一点差错的闺阁大姑娘?她是朕亲封的护国大长公主,执掌十万禁军的一品统领,一般人想娶,朕还不嫁给他呢!”
知道自己惹了景元帝不高兴,垣王立刻讨好的拍顺了顺景元帝的背。“是是是,是臣弟不会说话了,掌嘴,臣弟自己掌嘴。”
景元帝的鼻腔里重重的哼出了一声,显然是不打算和垣王计较了,见此,宁远侯用自己宽大的广袖捂住嘴,低低的笑了起来。
“老东西,你笑什么?”景元帝指着他,笑骂出声。
宁远侯收敛起笑意,细数道来:“陛下,臣有三个儿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元帝没好气的打断:“你休想!”
景元帝指着他,手指头都随着上下晃动。
“你那三个儿子,哪个是良配了?大儿子主意最正,拿着个兵部天天来找朕的不痛快,还有你家那老二,军旅粗人,在边关晒得跟个黑炭似的,就光是相貌,都配不上朕的小元子。”
“至于你家那老三,哼···不提了。”
景元帝摆摆手,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京中贵子里炙手可热的小侯爷陈三公子,在景元帝这,却只配得到不轻不重的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