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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友好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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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放下锄头进屋,径直的回到西侧自己的房间,又紧紧的关上门,理都没理从厨房出来的杨妈。

    杨妈也翻了个大白眼,带着表姐和岑小鱼放好桌子,把碗筷、大酱、咸菜摆上。

    就坐在炕上把电视打开看起了电视。

    表姐从线板上拽下一节缝衣线,两头打了个结,从线圈里面两手撑起,手指又穿花一样来回勾了几下,形成一个空间图形。

    表姐把双手递过来说:“来,咱俩翻绳。”

    这个岑小鱼会,在学校跟同学们学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翻着,一会儿翻成“猪槽子”,一会翻成“麻花”,还有“小镜子”、“面条”、“纺锤”,到最后岑小鱼不知道怎么弄得,翻出个“鸡屁股”,线绳就散开了。

    表姐又把线绳挂在左手手指上,右手来回勾了几下,就做出一个降落伞的形状,岑小鱼学了好几遍才学会。

    两人玩了好一会,一个精神矍铄腰板挺直的六十多岁老头进了屋,穿着鸦青色的汗衫,胸口的兜里还别着一支钢笔。

    老头看着正在玩的表姐和岑小鱼,没去打扰,而是对着看电视的杨妈说“上街里啥时候回来的?”

    “回来都快下午了!”杨妈眼镜盯着电视,随意答到。

    “在这多呆两天,明天让你妈杀只鸡。”

    “不用,有啥吃啥,小鸡儿还留着下蛋呢。”

    老头坐在桌子另一边,又对杨妈说:“上面下来文件了,咱们学校下学期都并到保卫,你是咋打算的,趁着我现在还没退,给你活动活动!”

    “别地了,我不用你拉下脸去求人,”看了眼正在翻绳的岑小鱼,用她以为的岑小鱼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准备去大庆了。”

    “你好好的老师不当,上那能干啥?”老头有些急。

    “我做买卖去,咱家这边太落后了,我这民办老师一个月四五十块钱够干啥的?”

    “转正了不就多了吗?”

    “转正?”杨妈哼了一声“哪有我的份儿?你碍着身上这个官儿不让我们走后门儿,不走后门儿我这辈子都转不了正!”

    老头有些沉默,确实,走后门儿,是现在人的常态,在自己管辖下可以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但是民办教师转正,可不是自己这个即将退休的大队书记能管得着的。自问一辈子正直过来的老头也许不了为自己女儿走后门的诺言。

    “那你准备啥时候去?那边有认识人吗?”老头低声问道。

    “后天,我高中同学在那开了个理发店,前段时间来信,给我地址了,我直接过去找她就行。”

    两人半晌没说话。

    “饭好了,都回来没?”老太太端着盆洗好的蘸酱菜进屋。

    老头点了点表姐道“去后大道叫你爸和小明明回来吃饭,你爸他们在吕大剩子家门口呢!”

    表姐马上放下线绳,噔噔的跑了出去。

    “小敏回来没?”老头又问杨妈。

    “回来了,在那屋呢!”杨妈用下巴一指西屋。

    “端饭吧!”

    杨妈和老太太去后屋厨房端饭,岑小鱼乖乖的做炕沿上晃荡腿。

    老头想了想问道:“你爷你奶身体还都挺好的?”

    “嗯,都挺好。”岑小鱼点点头。

    “你爸……”老头寻思寻思也没问出口,可能觉得岑爸有啥想法也不会对岑小鱼说吧。就找不到话题聊下去了。

    还好杨妈端着一大海碗酱炖泥鳅进了屋,杨妈招呼岑小鱼去后屋洗手,又让她把身上这件新衣服换下来,省的一会吃饭弄脏。

    过了一会,表姐跟一个七八岁小男孩儿打打闹闹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男人长得跟老太太有些像,个子却随了老头,这就是原身的舅舅杨铁生了。

    杨舅舅先去后屋洗了手,进屋看到岑小鱼第一句话就是:“你那死爸咋不敢过来呢?”

    老头立马瞪起了眼睛:“咋跟孩子说话呢?”

    杨妈想说点什么,但是也没吱声,知道杨舅舅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有些迁怒了岑小鱼。

    岑小鱼觉得杨舅舅这种行为是把岑小鱼和杨妈分裂开来,觉得杨妈是他的家人,跟他一伙,岑小鱼和岑爸是一伙的,所以对岑爸的愤怒可以转移到岑小鱼身上。

    进屋的小男孩儿可没管屋里的低气压,蹦到岑小鱼跟前就搓了下岑小鱼剪的短短的头发道:“咋绞个小子头。”

    有转头问杨妈:“大姑,你上街给我带大大卷了吗?”

    “带了,吃完饭给你拿。”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男人和老头,男孩去柜盖上拿了两个玻璃杯“爷,爸,你俩喝哪个酒,我去倒去。”

    有小男孩插科打诨,气氛回复了正常,只不过杨舅舅不太想理岑小鱼罢了。

    岑小鱼虽然不是原身,但是替原身感到十分的委屈。

    又庆幸这具身体里已经不是原身了,不然面对舅妈的尖酸刻薄恶意满满和舅舅的冷脸迁怒,该会有多伤心。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饭桌上,舅妈换了种表情,对着岑小鱼乐呵呵的说着绵里藏针的话,让一边的杨妈能听出来,但是却挑不出错来发作。

    能听懂的大人们都没说什么,听不懂的小孩子只顾着吃饭。

    杨妈也当岑小鱼听不懂,自己按下脾气。

    饭后小男孩杨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大大卷,很大方的跟岑小鱼和杨妍分享。

    三人对着吹泡泡看谁吹的大,杨明竟然还会吹双层泡。

    大门外有孩子喊杨妍和杨明出去玩,三人出去加入到小伙伴当中完了一会儿藏猫猫,又让岑小鱼长了一波见识。

    柴火垛上盗洞的,爬树的,趴勾里的,藏土豆地里的,最奇葩的是一个小男孩儿把猪食槽子翻过来扣自己身上,天黑了大家都没找到他。

    直到家长叫孩子们回家,他才推开猪食槽子自己出来。

    岑小鱼看他身上粘的猪食,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这家伙回家肯定少不了挨一顿胖揍。

    晚上岑小鱼跟杨妍姐俩睡在里屋,仨人你掐我一下,我咬你一下,笑闹着滚来滚去,直到姥爷喊了声睡觉,才老实下来。

    第二天,吃过饭,舅舅舅妈早早的去了地里,姥爷被村里人叫走了,杨妈帮着姥姥忙里忙外的喂猪喂鸡,表姐表哥带着岑小鱼打扫完屋子,又玩了一会儿就去上学了。

    杨妈忙完,就收拾了一下东西,骑着自行车把岑小鱼送到了保卫学校。

    到了学校,杨妈带着岑小鱼跟岑爸打了生招呼,依依不舍的看着岑小鱼背着新买的青蛙书包去了教室,跟岑爸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杨妈离婚后就迅速的走了出来,已经准备好开始新的人生了,而岑爸还没把离婚当真事儿呢,总觉得杨妈气过了他们还能和好,现在俩人暂时分开,没有杨妈管着自己,他还过得挺开心。

    岑小鱼不禁为岑爸点了根蜡,明天杨妈就走了,都没想告诉岑爸。

    暗暗叹口气,岑小鱼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岑爸呢?

    最后岑小鱼决定还是告诉吧,不管怎么给两人一个机会,重新选择。若是还不能重新走到一起,那么岑爸也能接受现实。

    下课之后岑小鱼找到岑爸说了杨妈要去大庆的事儿,岑爸呆了一瞬,向丛老师借了自行车就出去了。

    直到中午放学才失魂落魄的回来。

    透过岑爸的神情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了,杨妈离开的心很坚决,两人基本没有可能复合了。

    不得不说岑爸心很大,心理承受能力超强,到了下午放学已经完全看不出中午遭受打击的样子了。该干什么干什么,还跟从前一样跟丛老师斗嘴。也可能碍于男人的面子,不想被别人看出来自己被前妻甩了。

    晚上回家岑爸一个人喝了半瓶白酒,醉的不省人事。

    奶奶还叨咕:“咋喝这么点儿就醉了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岑爸就元气满满了。

    今天是周日,不知道岑爸什么时候借好了钱,原本打算今天带着岑小鱼去照一寸照的,但是岑小鱼跟杨妈去街里已经照过了。今天就没带她去。

    爷爷去放马,要带着岑小鱼,岑小鱼很想去,她还从来都没骑过马呢!

    可惜奶奶说什么都不让去:“甸子上净蚊子,去了就得咬一身包回来,这么点儿,再让马踩着!”

    不是,奶奶,你可能对“点儿”有什么误会,岑小鱼怎么着也快一米一了好吗?

    无奈的岑小鱼跟着奶奶身后碍手碍脚的帮着喂鸡,打扫鸡舍和马棚。

    奶奶给岑小鱼撵出门,让她找小伙伴们玩儿去。

    岑小鱼跟村子里的孩子差不多都混熟了,大家玩的套路也都摸熟了,就不乐意跟她们在一起疯玩。天天跟一帮孩子在一起,自己都变幼稚了。

    大些的孩子还不乐意带岑小鱼玩,那些四五岁大的孩子还有穿开裆裤的,岑小鱼也不乐意哄着她们玩儿,省的看到尿尿和泥的伤眼睛!

    无聊的岑小鱼在院门口折了跟小手指粗的柳条,只留20厘米左右粗细均匀的部分,按照高红艳教她的方法,先把一端的树皮像扒香蕉皮一样扒开两厘米左右,开始从被扒开的地方顺着一个方向转动树皮,刚开始比较难,一旦树皮有一部分脱离了里面的树枝,就变得容易的多了。

    等树皮全都被拧动了之后,拽着中间的枝条用力一拉,就完整的脱落下来。留下管状的树皮,用镰刀把两端截掉,再截成长短不一的三段,再把管口处按平,在一面去掉指甲盖大小的表皮留下薄薄的纤维层,简易的叫叫就做好了,三个长短不一的叫叫发出的声音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