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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西夏死书(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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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蛊”的效力也由此可知,越老的蜈蚣制成的蛊越厉害。

    月饼躲在冥雪里治愈阴尸之气,始终觉得死人坑里有某种熟悉的东西,看到那几条“偷鸡不成被烤死”的蜈蚣,想到“蜈蚣吃昆虫腐物”,俩兄弟的尸体“虎狼不食,腐臭冲天”,这才把其中的关键点串了起来。

    我听得脑子有些发懵:“也就是说,死人坑被某一代祖宗下了蛊?”

    “会说句人话么?蛊族吃饱了撑的跑贺兰山下什么蛊?”月饼扬扬眉毛,“死人坑里很有可能藏着一条蜈蚣。”

    我这才反应过来,按照月饼这么说,那条蜈蚣活了没个一千年也有八百年,那得多大啊!

    我脑补着许多关于巨型蜈蚣的恐怖电影,尤其想到蜈蚣的牙把人拦腰咬断的镜头,没来由觉得腰部剧痛,舌头打了好几个结:“月……月……公公,真要有这么条蜈蚣,咱们出山多准备些东西,养精蓄锐再来?”

    月饼很狡猾地笑着:“聪明人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两次。”

    我冒了一身冷汗,打定主意,那个死人坑是万万进去不得:“第一,我智商不高;第二,犯一次错误命就没了,哪还有机会再犯一次。”

    月饼突然凑到我身前闻了闻,我闪身问道:“你干嘛?”

    “味儿还在。”月饼摸摸鼻子,从包里掏出一把香菜,“架锅、生火、烧雪、熬菜。”

    我不知道月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说难不成把香菜汤当干粮,喝饱了就是所谓的“养精蓄锐”?

    “难怪要一直吃香菜,不只是因为阴尸之气。”月饼见我没动弹,干脆自己摸出小酒精锅忙活着,“亏你还懂些医术,香菜性阳蜈蚣性阴,何况香臭两味相冲,凡有香菜之处,蜈蚣闻到立刻避让。要不我怎么能从死人坑里逃出来,早成了那条蜈蚣的口粮。”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想想月饼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帮忙生火支锅。

    不多时,锅里积雪化水,冒着气泡。月饼把香菜放进锅里,又摸出个烟盒长短的竹筒,筒里的红色粉末全倒进锅里,一锅热水顿时像重庆火锅,红得喜人。

    月饼搅拌着满锅红汤:“今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一股奇香随着水蒸气扑面而来,我问:“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月饼咂咂嘴,面色惋惜:“前段时间用上等玫瑰花瓣做的胭脂粉,能卖不少钱,用了还有些心疼。”

    我如同五雷轰顶,顿感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丫别不是在冥雪里埋了三天三夜烧坏脑子了吧?”

    “知道古人为什么入葬时‘唇涂胭脂金塞窍’么?”月饼扬扬眉毛,指了指嘴唇,“蜈蚣从尸体嘴巴钻进体内做窝,从内脏由里向外吃。胭脂属香料,能防蜈蚣。埃及木乃伊直接把内脏取出放在罐子里,身体塞满香料再重新缝合包裹,为的就是不被虫子入体。要不然怎么能保持千年不腐?”

    我低头瞅着深不见底的谷底,丢了块石头,许久都没听到响声,心里很不踏实:“月饼,你确定是跳下去不是绕道走下去?”

    “你脑子进水了?这么厚的雪,扔块石头能听到动静那才是神话。”月饼又往脖子上涂了些胭脂香菜汤汁,本来就红得像关二爷,这会儿直奔猴屁股的颜色去了。

    我还想吐槽几句,想想自己也是满身红汤好不到哪去,也就作罢。

    月饼随便掀开几块石头,五彩斑斓的蜈蚣摆着须足往土里面钻,看得我头皮发麻。尤其是这些蜈蚣不惧寒冷,壳缝冒着淡淡的灰气,倒也确定了月饼关于死人坑的判断。

    月饼逮住一条蜈蚣,滴了几滴红汁,蜈蚣如同被热油烫了,“嗤嗤”冒着灰烟,身子蜷成半圆又挣力探直,百十条须足颤巍巍地哆嗦着,摆动越来越慢,僵死过去。

    月饼见红汁有效,就满头满脸地涂抹着,香菜和胭脂的气味掺在一起,浓得让人欲呕。要不是死人坑有条千年老蜈蚣等着,我说什么也不愿遭这个罪。如今说不得也只好憋着气照葫芦画瓢,把自己涂成了红孩儿。

    闲话休提,书归正传。

    月饼蹲在山崖边上不紧不慢点了根烟:“南瓜,会滑雪么?”

    “仅限于看过冬奥会的水平。”我明白月饼要干嘛了。

    果然,月饼斩了几截长木枝,又选了几根结实的树条当雪撑,抽出鞋带把木枝绑在鞋底:“咱们滑下去。”

    我苦着脸捆好木枝:“好歹来个岗前培训,这不是要命么。”

    “死人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月饼比划着树条,“要不我下去,你在这儿等着?这回肯定没问题。”

    “我还是陪着您老人家共享革命成果吧。”我拼命回忆着滑雪选手的姿势,“话说你丫居然会滑雪?”

    “略懂。”月饼晃亮一根照明棒,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忽地消失了。

    我愣了两三秒才回过神儿,像只鸭子撇着脚走到崖边往下看。一团绿光忽悠悠几个起落没了踪影,山谷里回荡着一句话:“相信我,你不用下来!”

    山谷寒风冷冽,灌得口鼻生疼,我稳了稳神,一咬牙跳了下去。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刚感觉到脚底触着雪地,连忙用树条撑地保持平衡。正想摆出滑雪造型,没想到使大了劲树条绷断,身子一歪砸进雪里,“骨碌碌”往谷底滚去。

    我心里大急,手忙脚乱四处乱抓,偏偏四周全是雪,根本抓不到着力点。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滚了一段距离居然追上了手拿照明棒的月饼。

    “南少侠这么主动,求战心切啊!”月饼一把没抓住我的胳膊,我就这么球一样继续滚。

    我被雪沫子灌了满鼻满嘴,那还有空儿说话,什么千年蜈蚣这茬儿也忘了。

    好在积雪甚厚,身上也不觉得疼。本以为死人坑深不见底,哪曾想滚了没多会儿,背部触到硬地,就这么到了谷底。

    我吐了几口雪沫,脑袋天旋地转,五脏六腑更是颠成满肚子乱炖,就差一股脑吐出来。好在积雪冰凉,多少有镇神的作用,我躺了片刻,试着没什么地方有硬伤,这才坐起来直喘粗气。

    一团绿光由上及下飞速下落,月饼很专业地侧身伸腿,扬起一片雪花,停在我身旁两三米的地方。

    “怎么样?”月饼踢断绑脚的纸条,几步跑了过来。

    “如果比速滑,我赢了。”我没好气回了一句。

    月饼突然站住,小心摸出装着红汤的军用水壶,往前探了一步:“别乱动!”

    我打了个激灵,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条巨型蜈蚣立在身后的画面。

    人就怕联想,这么一想,我的腿都不听使唤了,冰天雪地活生生燥出满身大汗。

    “看脚底。”月饼又向前走了一步,慢慢拧着水壶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