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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红尘宾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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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排头人低喝一声。

    那群人围成一个圈低头坐着,排头人从包裹里取出香烛摆在每个人面前,那群人拿起香烛就吃,绿火越冒越旺盛,映出一张张恐怖的死人脸。

    宝蛋儿看得毛骨悚然,心里打定主意,准备溜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两个老人。

    就在这时,排头人抬头对着闻了闻,对着宝蛋儿藏身处“嗬嗬”笑着:“阴犬?也罢,乱世当头,活人无依,就当多了一个孤魂野鬼吧。”

    不知道为什么,宝蛋儿心里犯了糊涂,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人群中,拿起香烛吃了起来。

    “宝蛋儿,别吃!”圆脸老人远远一声暴喝。

    黄衫老人几个起落跑了过来,扬手甩出几枚桃木钉,在夜色中划出几道黑影,没入排头人胸口。

    排头人喷出一口鲜血,含糊说道:“异……异……你们……误会了。”

    围成一圈的尸体“扑通扑通”地倒下了,宝蛋儿突然神台清明,见到身边全是死尸,手里又拿着半截啃咬的香烛,忍不住吐了起来。

    黄衫老人见到排头人吐出鲜血死去,顿住身形愣住了。圆脸老人此时才气喘吁吁跑过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失!能吐血肯定不是魇……”

    说到这儿,圆脸老人把下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满脸埋怨地嘟囔:“造孽!”

    黄衫老人摸了摸鼻子,掀开排头人的斗笠,眼中满是讶异。

    “狗脸?”圆脸老人问道。

    黄衫老人摇了摇头。

    圆脸一把推开黄衫,晃亮火折子俯身仔细看着,“啊”了一声,撕开尸体的衣服,掉落了几根竹简。

    圆脸拾起竹简读完,愤怒地丢给黄衫,对着尸体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念着什么。黄衫看了竹简,身体一震,压着嗓子说道:“宝蛋儿,你过来。”

    宝蛋儿从未见过黄衫表情这么愧疚,慢慢走了过去,黄衫摸着他的脑袋:“你看。”

    宝蛋儿看得真切,排头人居然是左边人体,右边狗体的怪物。更诡异的是,整张脸也是从额头沿着鼻子到下巴,半边狗脸半边人脸。

    “我错了。”黄衫从尸体身上拔出桃木钉,就着衣衫擦掉血迹,默默走了。

    圆脸望着黄衫叹了口气:“宝蛋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发现你走了,知道你没了生念,一路追来误杀了好人,却也得到了治愈你的办法。今天,你一定要答应我,学会之后千万别做坏事,要做个好人。”

    宝蛋儿哪里明白圆脸这句话的含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圆脸把竹简交到他的手中:“这是《西夏死书》残卷,写着‘阴犬赶尸’的秘密。你靠体内阴气寻找荒尸,让他们入土为安,一来积攒功德,二来尸阴二气互冲,反倒成了阴阴得阳。我真是猪脑子,只想着如何用阳气化解你的阴气,却没有想到以毒攻毒这个办法。”

    “叔叔,我能变成正常人?”宝蛋儿摸着自己丑陋的狗脸,有些不太相信。

    “一定可以。”圆脸揉着眼睛,“宝蛋儿,教会你之后,咱们就要分别啦,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两个老人父亲般的呵护,宝蛋儿心中不舍:“叔叔,你们要走了么?”

    “没办法,”圆脸眼中含着泪花,“这几张西夏残卷也许就是破解真相的关键,我们要去西夏旧址啦。”

    “你学会‘阴犬赶尸’,无生无死,直到彻底恢复人貌,才拥有唯一一次生命。好好珍惜!记住哦,要做个好人!”

    “我还会见到你和黄衫叔叔么?”

    “会的!我保证。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圆脸望着黄衫远去的方向,“我们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人。这是我们的命,下次我们找你的时候,可别不认识啊。”

    徐老讲到这里已经声音哽咽,许久没有说话。

    我看着这个狗脸怪物,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他从明朝活到现在,经历了几百年历史变迁,知道无数历史真相,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

    可是我坚信,他在说谎!

    “这么多年,我牢记叔叔的话,搜寻荒尸下葬,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徐老起身解开衣服,“你们看,除了脑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成人体了。”

    月饼微微一笑,笑容里已经没有了警惕:“所以我带着萍姐遗体被你发现了?”

    “对的。我还知道你是异徒行者。”徐老的眼神又变得很奇怪,在小屋里来回踱着步,似乎准备做一个重要决定。

    我对月饼使了个眼色:“徐老,按您所说,这么多年从未做过坏事,一直做个好人?”

    徐老有些疲惫,靠着门说道:“叔叔的嘱咐我谨记在心。民国十二年,有个女娃被她表哥糟蹋了抛尸护城河,还是被我发现保存尸体,趁着雨天把尸体送出,最终……”

    我心里冒出一股无明业火,打断了徐老:“房间床铺里面的尸中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布尸鬼增运局?我差点死在里面的你知道不?”

    “你说什么?”月饼和徐老同时问道。

    突然,徐老身后的门板响起破裂声,我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一只血手从徐老的胸前探出,手里抓着仍在蹦跳的心脏,轻轻一攥。

    心脏爆裂,鲜血烂肉从指缝间迸出,溅了徐老一身。

    “咳……咳……”徐老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又缓缓抬头,手臂

    慢慢抬起,指指我们又指着那两个木人,“哒”地垂落。

    “月无华,南晓楼,好久不见。”

    门外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