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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林慕琛罕见的十二点前洗完澡上了床。
大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桑晚有些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姜甜冲过来的模样，以及后来姜甜递给她的那张字条……
林慕琛在边上躺下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下，下意识看一眼时间，才十一点半。
桑晚想起他说除了一个视频会议其余工作都丢给白川的话，加上前两天见识过他非人的工作量，不免觉得百川可怜，“你究竟丢了多少工作给白助理？”
“凭他的智商，通宵不一定能做完。”林慕琛一脸理所当然，说话时伸手将床头台灯关掉。
“……”得，白川出了力，还讨不了好！
桑晚眉心没忍住的抽了抽，就听她问，“怎么，你心疼他？”
“……”桑晚有也不敢说有，“你就不怕他恨你吗？”
“除非他年终奖不想要了。”
“……”
桑晚觉得，林慕琛能找着白川那样的二十四孝关键能忍受他这副臭脾气的助理，简直就是上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修来的福分！
改天见到白川，她一定要好好慰问慰问……
两人闲聊几句，桑晚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窝在他怀中的缘故，明明不久前怎么也培养不出的睡意，这会汹涌来袭，渐渐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撑不住的闭上眼睛睡过去。
边上，林慕琛掌心在她小腹抚了抚，这才也将眼睛闭上。
窗外冷风飒飒，鹅毛般的大雪一直没有停歇，窗内暖夜温暖如春。
————
隔天上午，桑晚去探望过张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桑显。
她要去监狱这事情林慕琛那关过不了，司机又肯定会把她的行踪汇报过去，所以桑晚只说要在医院呆的时间长一些，叫那位司机在楼下等她就成。
匆匆看过张妈，桑晚避开在地下停车场等待的司机从医院后门打车离开。
监狱那边乔婉已经事先帮她打点好，出租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总算到了监狱。
她很快见到桑显。
离上次见面整整过去两个月，两个月前六十岁的桑显保养得宜，看着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可如今他两鬓花白，消瘦的两侧脸颊颧骨都突出来，眼底少了戾气，瞧见桑晚第一句话是，“你果然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桑晚点点头，坐下来，“你应该很失望吧？”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失望的。”如今桑显倒是看得通透，面色平静的似乎对自己眼前的处境并无半点怨言。
可当真没有怨言么？
桑晚心中对这个事情自有自己的看法，她明白，倘若桑显没有垂死挣扎的心，便不会叫姜甜递那张纸条给她！
“我们交谈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还是桑显主动开始这个话题，“你今天会来找我，想必还是对你自己的亲生父母比较感兴趣的。”
桑晚手指微微一僵，脸上却不动声色，“你真知道我父母是谁？”
“不知道。”桑显坦白承认，“但我这里有条关键信息，循着这条信息，花些功夫，你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桑晚不再说话，静静琢磨这话真假。
桑显或许真的知道什么，只是这条所谓关键信息，必定不可能轻易告诉她听。
否则，他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叫她过来见他。
“说吧，你想要什么？”桑晚也不再绕弯子，但很快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想离开这里，那我宁愿一辈子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桑晚认为，他如今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尤其在他险些将她杀害之后！
虽然她现在还活着，可是狮子脸对她造成的伤害，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却是永远存在，不可磨灭……
如果两个月前，他未对她赶尽杀绝，她就不会遇到狮子脸。
“桑晚，你这么说可真是伤了爸爸的心。”桑显做出一脸受伤的模样，“好歹你也叫了我二十五年的爸爸，好歹我也提供给你过优渥的生活，没有我这个省长父亲，林慕琛怎么会来家里拜访，又怎么会见到你？”
这话，两个月前桑晚就听过。
他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有一件事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桑晚面无表情看他，两个月前她没纠正，眼前却是要纠正的，“是，你养了我二十五年，我也叫了你二十五年的爸爸，可是这种情况下你仍能狠下心来将我赶尽杀绝，那我又何必去惦念这点虚无缥缈的父女情？这些我不说你心中也明白，我要说的是我第一次见林慕琛并不是在我们家！”
她和林慕琛可以说孽缘深远……
在家里见面那已经是后来。
“是么？你是想我夸赞一句，你和林慕琛真有缘？”桑显听完这些，脸上几分麻木，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见的林慕琛，他其实并无多少兴趣，原本也只是在为不久后要提的要求做铺垫，既然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
桑晚皱眉，“我并不觉得你大费周章叫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他和姜甜怎么见的面桑晚不清楚，但是很肯定，在她活着回来之后，他们真的联系过……
“你紧张什么？我在这呆着也算罪有应得，这个年纪能再活几天没个准，没那份心思再折腾着从这出去，而且，我也出不去。”桑显脸上那丝笑容透着几分诡异，看得人很不舒服。
桑晚眉间褶皱更深，她太明白，桑显心中如今挂念的是哪些事情。
既然不是他自己，那么……
“你为了姜甜？”桑晚冷笑一声，倒没想到这个狠起来会杀人灭口的人竟然还是个情种。
“不，我不为姜甜，我只为我的孩子！”提到姜甜桑显脸上几分绝情，说道孩子又是一脸柔情，短短一会，两种强烈反差，矛盾的不成样子，“那个孩子是我桑家唯一的骨血，桑晚，我要你保住他！”
“好，我答应你。”桑晚本身没想将谁赶尽杀绝，心中也觉得那个孩子无辜，如果他的目的是这个，桑晚倒觉得他人性没有完全泯灭，“现在你可以将你所谓的重要线索告诉我了么？”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关于那个孩子，桑显想的可不只是平安出生这么简单，“桑晚，我要你在孩子出生之后领养那个孩子，孩子跟着姜甜只会受苦受累颠沛流离，但是你和林慕琛不一样，我要你们好好培养他，就当报了这二十五年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听到这话，桑晚第一反应是诧异。
她定了定神，下意识问他，“那姜甜呢？”
“关我什么事？”桑显脸上只剩绝情，“再恩爱的夫妻大难来时也是各自飞，何况我和她？”
他还是这样自私！
桑晚突然有些同情姜甜，若她知道自己大费周章赛字条将她引来这里，得到的只是桑显的背叛，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直接进医院？
说好听，桑显是叫她和林慕琛领养姜甜的孩子。
还不如说难听点，他是叫他们去抢！
可他凭什么就觉得她和林慕琛能心无隔阂的接受他的孩子？
桑晚静静看他，“我真好奇，你这辈子有爱过任何人么？”
他对李慧茹绝情，说丢就丢。
对她更是残忍，赶尽杀绝。
就连姜甜……
“爱？桑晚你真当自己是十二三岁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桑显听到个笑话一样，突然笑得停不下来，“经历过宋怀安你还没看清楚？这个世上最靠得住的是钱不是爱！”
“可是我妈是真的爱你！”
“你还叫她妈？”桑显知道她说的是李慧茹，想起那个女人，他只有用不完的恨，一时间情绪竟是有些激动，“她要真爱我会骗我二十五年？叫我养一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种？她爱的只是我能给她的荣华富贵！”
“如果你多关心她一些，未必会到如今才发现！”不久前桑晚觉得他人性还未完全泯灭，此刻总算醒悟，她还是高估了他，“为什么在你眼里错的永远都是别人，你真当自己是个圣人么？”
“你说得对，吃一堑长一智。”桑显扯唇笑笑，“等姜甜腹中那个孩子出生麻烦帮我去做个亲子鉴定，要不是我的孩子找个福利院丢了任他自生自灭就是。”
“你……”
“3642，你的探视时间到了！请跟我们回去！”桑晚话没说完，狱警进来，上前预备将桑显带走。
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桑显配合的站起身，“桑晚，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反正到姜甜孩子出生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不迟，反正你越早相通就能越早见到你父母。”
那两人走后，桑晚独自一人在椅子上坐了会才起身。
她有些站不稳……
扶着桌面缓了好一会腿上力气才恢复。
来过这一趟，桑晚直觉脚底寒气一阵阵翻涌的厉害。
夜里一场雪到早上才停，地上白雪皑皑，桑晚双手贴着小腹，慢吞吞走着，鞋子踩在雪地发出‘吱吱’的轻微响声，总算走到大门，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监狱铁门打开，她一步跨出去，余光一下就看到不远处冰天雪地里等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