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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啦一下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出了房门,我头也不回地告诉她,吼吼地:“等到了八爪村,干爹就送你去上学!”本来,我听了阿莲的话,是真的想重重甩她一个大耳光。她到底是咋学会了这些的?在我的印象里,阿莲一直就是一个瘦弱的乖女娃儿,懂事、听话。
她咋变成了这样?我的心,真的是弄不明白啊。
“干爹,我不想上学!”
“你不上也得上!”我更火了。
“我不是上学的料!”
“不是那块料,也得给我磨成那块料!你要读书,上高中,读大学!”
忍住心里的怒气,我就出门找王霞。走到底楼大厅的收银台前,发现老板娘怀里抱着个娃儿,又大模大样地坐在那一边看店,一边奶着娃儿。见我经过,肥硕的老板娘就冲我眯眼儿笑了一笑。我明白那笑容里头的意思。
我在旅店附近的马路边,找到了王霞。她蹲在卡车辺,锁着眉头,见我来了,告诉我,说这车石头,还是建房子用的最下下等的石料,别说一万了,一千都不值。我一听,心更是拔凉拔凉地啊。老包坑我,是坑到没底洞去了。
“你咋看出来的?”
“我之前吧,在一家采石场当过保管员。看他们整天搬弄石头,我就留心听了几句。买主来采买石头,我就帮着记账,啥是好石头,啥事不值钱的石头,我也能看出个七成来。”
听了王霞的话,我的心那个沮丧啊……我哀哀地靠在车辺,那不如把石头送人,要么就干脆扔在路边。至于这辆车嘛,瞅着也是快报废了,我不如找个人便宜点儿卖了。
“刘哥,别难过了。”她过来抚摸我的肩膀。
我不难过咋可能?我就强打起精神:“妹儿啊,你要有力气,就帮我把石头卸了。”可刚说完这话,我就连连摇头,要王霞卸石头,我咋忍心?王霞一个女人,我咋忍心让她干力气活?“别,你就站着,我去请人。”
这堆石头,就卸在路边附近的垃圾场得了。谁要要,谁就过来拿。反正我是免费的。我已经被老包骗了二十万了,就不在乎这零头一千了。
但没人帮我卸。我出钱也没人愿意干。阿莲也过来了。一时之间,我真急得汗流浃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算命先生模样的人,慢慢地朝我走过来。他戴着墨镜,手里拿了一根敲路用的竹竿,可是眼睛又不瞎。他来到路边,指着路边我卸掉的一块小石头,看了又看。这还不够,算命先生摘掉了眼镜,还又把石头托在手里看。这就让我奇怪了。
“这……石头都你的?”他扭头问我。
“是啊。”
“打算都卖了?”
“我有事儿赶着离开这儿呢。这车石头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扔了。”
算命的,就冲着我笑了一笑,然后对我竖起一根手指头。
啥意思呀?
“我出十万,你把石头全卖给我。”
十万?一个算命的能有这么多的钱?更让我诧异的是,这车石头能值……十万?如果真能卖到十万,那我二话不说,肯定卖呀!
王霞说这车石头是废料,不值钱。但这算命的手指一竖,就是十万。这其中的差价是五个零啊。我真想找王霞好好问问。可我左转右转,转了一圈,发现王霞不在。不但她不在,阿莲也不在了。难道是吃饭去了?
那算命的见我左瞧右瞧地看着有点儿磨叽,就问我在找啥人?
“一个朋友。”
“懂行的?”
王霞算懂行吗?当然不是。她文化还没我高,初中都没毕业。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一听算命的这样说,也就点了点头:“是啊,她算是个懂行的。”
这算命的一听,就有点儿急:“你到底……卖不卖?”
“卖啊……可我得等她来呀!”
这时,算命的身边就来了一人。这人是个光头。光头拎着一个黑色的挎包。他把挎包的拉链打开,里面露出粉红粉红的厚厚钞票。“这包里,不多不少,整十万。你要卖,这钱就拿着。你要不卖,那我们现在就走。”
嘿!这是啥意思,我真的不懂了。
算了,我考虑了几秒钟,心里在快速地做决定。
卖了就卖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十万就十万!这是瞎猫撞上死老鼠,我不要白不要。如果我开价再高一点,胃口再大一点,兴许人家又不要了呢!
那算命的又问:“咋样啊?”
“行。”我咬着牙。
“我们石头要了,车也要了,行不?”光头问我,他说自己会开车。
“车也要?”我糊涂了,这车就是个报废品呀?
一时之间,我也没想那么多:“你们要要,我也同意,但得加上五千。”其实这卡车不值五千,我这要价有点儿高。没想到算命的和光头一下就同意了。
“行,五千就五千。”光头把挎包给我,又从口袋里掏出整五千,然后就带着算命的上了卡车,一溜烟儿的,就将车开走了。看着卡车后扬起的灰尘,我的心就更是闹不明白了。
这俩人到底咋回事儿呀?不是说买石头的嘛?可那算命的刚才看中的那块石头,压根就没要,还直挺挺地扔在路边的一棵树旁。
难不成,这伙人是为了骗车,给我的钱是假钞?可我随便抽几张,检查了又检查,不像是假的。我就呆呆地站在路边,半天也想不出这俩人给我巨款的目的。
王霞带着阿莲过来了。阿莲的手里提着一个快餐盒。看着她们一路走来,和和气气的,我真的不禁佩服王霞。她也才认识阿莲。但一个上午,王霞似乎和阿莲建立了一种亲密的和谐关系。阿莲跟在她身后,真像是她的妹妹。
“刘哥,你怎么了?”王霞说从饭馆里出来,老远地,就看着我石膏一样地,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干爹,你吃饭!”阿莲似乎忘记了早上我是咋样教训她的,还殷勤地递给我餐盒。
我就看着她们,顿了顿,把挎包里的钱,佯作镇定地抖给她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