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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的时间,权奕琛下意识就捂住了苏沐浅的耳朵,将她裹在怀里蹲了下去。
“不要!”苏沐浅哪里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她在他怀里不安的挣扎,她哽咽着,剧烈的推搡着道:“快跑!要么你先跑!要么你放开我一起跑!”
“怎么可能跑得掉?”权奕琛摇头苦笑。
他过来视察的时候,就发现这边厂房有问题了,房龄太长了,只是当时提了意见,还没来得及实施,灾难来得这么快而已。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这厂房就倒了一半,那间实验室因为是新修的,存放昂贵仪器的,相对密封和坚固,可如果从里面出来了,若是遇到了什么来自外界的危险,那――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她的安全,他只能下意识的去保住她,哪怕,以自己的安危为代价。
苏沐浅被权奕琛紧紧的困在身下,身后是彻骨的寒,身前是灼热的心。
“等回去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不要误会了,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她拼命的拉扯着他,双眸含泪。
“好――”话音未落,却忽然的胸口一痛,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些巨重无比的力量,重重的砸在他的背上,压得他们俩脱不开身,她脸上腥热一片,那是,血,他的血。
“权奕琛!”苏沐浅又哭了,她哭得很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可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打起精神来朝着她笑,他想说句“我没事”,但是,他的脑袋却无力的耷拉下去。
“权奕琛!”她沙哑的嗓子因为失控而破音,她吓得嘴唇都在发颤,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他却不会睁开眼睛来应她了。
苏沐浅怕,怕极了,她怕这天灾,更怕身边没有他。
她挣扎着想爬出去,却没有办法撼动身上的重物,她浑身上下唯一自由的就是她的嘴了,她放声嘶喊,希望她的声音能引来更多的注意,也只有这样,他们俩才有获救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嗓子完全哑得不成样子了,终于,她看到了一道手电朝这边照了过来,问:“权太太,是你吗?”
这一瞬间,苏沐浅仿佛溺水的人看到浮木,挣扎在垂死边缘的人看到光明一样,从未有过的死里逃生的欣喜。
很快,苏沐浅和权奕琛两人就被救了出来,苏沐浅没什么大事,只胸口有些闷闷的痛,可权奕琛就不行了,在救援人员过来之前,他就一直保持着昏迷不醒的姿态。
从出事的这里到外面通路的地方,又是许久的长途跋涉,权奕琛在几个人的轮流帮忙下,终于顺利的上了外面的救护车。
救护车上只有一副担架,苏沐浅当然毫不犹豫让权奕琛躺了上去。
“医生,他有没有事?”她整个人几乎都扑在担架上,着急的问道。
她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带着他回去,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大事!”看着苏沐浅这么个狼狈不堪的模样,医生也不忍心开口,善意的安抚道:“权太太,你过来一下,腿上的伤口我简单给你处理一下。”
苏沐浅随意的看了一眼,见她的牛仔裤的确划破了,小腿上的伤口沾着泥浆,异常的可怖,但她此刻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
“我不着急!”她咬紧了唇瓣,双手紧紧的抱着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像是生怕失去他似的,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面:“我要守着他!等他醒来我就安心了!”
救护车上的医生看不过去了,绞了块湿毛巾给苏沐浅:“权太太,你的脸上,擦擦吧!”
救护车到了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权奕琛被送进了手术室,苏沐浅在外面挣扎徘徊等了许久,保镖给她买来了衣服,她就着医院的病房快速的洗了个澡。
脱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腿上的伤口早已和裤子黏在了一起,扯下来的火辣辣的痛,但她没空去计较太多,心一横就用力一扯。
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着小腿上斑驳纵横的伤口,她挨不过劝,终于决定去处理一下。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伤口里渗透了一些沙子,需要清洗之后一点点清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整个人仿佛放空状态。
处理好伤口,打了破伤风针,她一瘸一拐的去手术室那边,正好看到一个护士从里面出来,她连忙追上去问道:“护士,我丈夫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的眉头皱了皱,摇了摇头:“病人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暂时给不出准备的判断。”
苏沐浅本就苍白的脸立刻就拧了起来:“怎么回事?有生命危险吗?”
“不是。”护士摇摇头:“说不清楚,这次的伤并不致命,但我们怀疑病人身上还有其他的问题,还需要仔细检查。”
护士走后,苏沐浅仍旧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的等待着。
她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但她根本没有去休息的打算,何况她即使被要求去睡觉也都睡不着。
保镖给她买来了热牛奶,她拿在手上也无心去喝,除非看着他平安无事,她吃不下,睡不下,做不了任何别的事情。
一直到天明,权奕琛才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他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脸上也破相了,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他仍然维持着昏睡状态。病房里,医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权奕琛,一脸凝重的说:“权先生暂时没什么大事,他背上的伤口是外伤,没有伤及内脏,调养一阵子就好了,他现在之所以昏迷不醒是高烧引发的肺炎,也调养一阵子就好
了,但他身体里的陈年内伤――”
说到这里,医生顿了一下,苏沐浅的情绪顿时又紧跟着揪了起来:“什么陈年内伤?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经过初步检查,我们怀疑权先生小时候的身体底子应该非常不好,看似很强壮,实则体质很弱,但具体的,需要等权先生醒来之后问过了才知道。”
医生走后,苏沐浅一个人坐在权奕琛的床头盯着他苍白的脸发呆。
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昨晚她也熬了一夜,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她甚至非常的可怜他。
权奕琛也都说过的,他小时候流落在外,日子不好过,没想身体却差到了这个地步,差到了这么多年都好不起来的地步。
而更可怕的是,他所谓的父亲,权天君,都这个样子了,都还没有出面。
她一直以为她很缺爱,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最为缺爱的,却是他。看似拥有一切,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连爱一个人都没有安全感,没有什么比他更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