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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阳城中。
蔡允正在县衙处理公务,县丞突然来报:“县令,大事不好了!韩军打进来了!”
“什么?”蔡允抬头看向面前的县丞,由于过于惊慌,他居然把手上的笔杆都折断了。
但很快,蔡允又冷静下来:“不可能,我宜阳坚如磐石,韩军怎么可能攻进来?”
“是真的!”县丞一脸惶恐的说道:“韩军已经摸到城里了,城内韩人配合韩军作战,现在城中已经一片大乱!”
“不可能!”蔡允根本不相信县丞的话,他正要开口驳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
然后,司马急匆匆的从外面冲进来,拱手道:“县令,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韩军朝县衙杀过来了!”
“什么?”蔡允大惊,慌忙从坐垫上起来往外面看了一眼,听着院子外面的喊杀声,蔡允居然又坐回了原位。
“不要惊慌,这绝对是韩军的小股部队摸到城中想制造混乱!通知城防军,立刻消灭他们!”
蔡允话音刚落,一旁的司马立即摇头说道:“县令,摸进来的可不是韩军的小股部队,而是韩军主力,这些人足有数千人,而且他们的人数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韩军主力?”
蔡允闻言不禁愣了愣,这宜阳有内外两城,外城都还坚如磐石,韩军主力是怎么混进城的?难道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迟疑了一下后,蔡允立即下令:“就算是韩军主力,他们也不过数千人,司马,你立即组织人手消灭这些人!”
“来不及了!”司马听着院子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急迫的说道:“我军主力都在外面守城墙,城内空虚,韩军直奔县衙而来,我们根本来不及组织兵力反击。”
听完司马的话,蔡允已经不淡定了,正好这时候外面有一只箭飞了进来,刚好从蔡允头皮上擦了过去。
望着钉在身后柱子上的箭,蔡允被吓得大惊失色。
他惊慌地看着面前的司马、县丞,道:“快,我们快走!再不走必为韩人所擒!”
“好!”
蔡允和司马、县丞三人来到县衙的后门,县衙的后门是一条小巷子,这里还没有发现敌军。
蔡允三人脱掉了身上的官袍,然后换上了一身平民的衣服,然后趁乱逃跑。
当李牧率领军队赶到后门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丢下的几件官服,蔡允三人居然从他们眼皮底下溜了。
来不及去追击逃跑的蔡允,李牧立刻带着大军直奔城门而去。
此时城外,田秀已经注意到了城中的乱象。
他立即指挥大军攻城,在两军内外夹击之下,城门很快失守。
随着城门的失守,城内的秦军顿时大乱,在联系不到上官的情况下,秦军几乎没做抵抗就举手投降。
就这样,田秀在仅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情况下就拿下了宜阳,并俘虏了全城的秦军。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捉住县令蔡允,这家伙居然趁乱跑了。
拿下了宜阳后,张平骑着马慢悠悠的跟着大军入城。
他刚一进城,远远的田秀就飞跑过来迎接:“相国!”
张平翻身下马,捋须道:“恭喜大司马,拿下宜阳。”
田秀笑道:“若不是相国大人指点,我也不知道原来这宜阳原来留了暗道。要是没有这些暗道,我军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攻进城中呢?”
张平大笑两声,看着宜阳的城墙,肃然道:“先王当年将宜阳丢给秦国,做梦都想要拿回。当年割让宜阳之前先王命人在这城中挖掘了数条暗道,为的就是今天。
暗道多年不曾维护,没想到居然还能用,这也算天佑我三晋!”
说罢,张平将目光看向田秀:“大司马,如今宜阳已破,您可想好下一步行动了吗?”
田秀道:“在下认为,应当乘胜追击,直取函谷关!”
张平点了点头,“吾也正有此意。宜阳已破,秦军定然士气大减。此时不取函谷关,更待何时?”
田秀当即下令:“全军休整一日,明日一早便出发,直击函谷关!”
众将领命,各自下去准备。
张平则和田秀一起,研究起了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次日清晨,赵韩联军浩浩荡荡地开出宜阳城,向着函谷关进军。
与此同时,宜阳丢失,韩魏联军兵进函关的消息迅速在周边各国发酵。
消息一出,天下皆惊。
各国的震惊中,王翦率领秦军对楚军的阵线发起了进攻。
只是,两军相持数月,加上楚王的大军已经赶回,各种守备工事齐全。
秦军的猛攻立即遭到了楚军的迎头痛击。
于是,王翦与楚军鏖战十数日,不克。
不过,随着秦军的不断强攻,楚军也有点遭不住了,楚军已经打了差不多快一年,士兵的厌战情绪日益高涨,加上每天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使得楚军战力不断下滑,接近崩溃。
王翦知道,现在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就能击垮楚军拿下陈都。
而陈都一破, 楚国必然求和。到时候他就能带着大军沿着鸿沟北上,先迫降魏国,然后再去切断赵韩联军的退路,解函谷关之围。
不过,王翦实际上也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几个月来,秦军不断在打,要不是有秦法的威慑,秦军估计早就崩了。
为了维持秦军的士气,王翦想了两个歪招,第一个歪招就是向所有士兵承诺,等打完了这一仗后,每一个人都将得到一笔巨额赏赐。
为什么说这是歪招呢?因为秦法讲究赏罚分明,在没有立功的情况下,实际上是不能随便赏赐的。
田秀在秦国的时候,每次打仗前都重赏三军,以此来提振士气,这种行为在他离开以后,就已经被秦王下令禁止。
王翦又把这一招搬出来,可不就是歪招吗?
而第二个歪招则是,王翦承诺,无论这一战的战果如何,所有不曾娶妻的秦军士兵,回到关中后都将得到一个女人,而已经成婚的,则可以得到十亩良田。
这两个歪点子一出,极大的鼓舞了秦军的士气,这也是为什么仗打了这么久,秦军还能死磕楚军的原因。
在秦军的不断强攻中,时间缓缓来到楚王完十二年(公元前251年)四月初一。
照例每月初一是大朝的日子,大朝结束以后。
楚王完留下几名重臣,随后面色沉重的开口道:“各位,这两个月秦军的攻势越发凶猛,我军的士气不断的下跌。将士厌战,人心不附……”
群臣闻言,脸色皆变得异常凝重。
楚国虽然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余万,但是目前能抽调的机动兵力真的已经不多了。
陈都方面已经聚集了30万大军,江汉那边的景阳手里还有七八万残军,但那些人已经是兼弓之鸟,根本打不了仗。
而江东和徐淮共计还有差不多十万军队,这些是楚国拿来保底的,绝对不能调。
楚国现在能用的机动兵力,只剩先前景阳分去增援巴蜀的那十万大军。
然而,那十万人已经走到巫郡了,想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赶回来,明显不切实际。
此时,龙舒君拱手道:“大王,臣看,不如趁着我们手上还有筹码,尽快跟秦国谈判才是真的。”
楚王皱眉道:“秦军兵临城下,寡人要议和,要付出多大代价?”
龙舒君道:“秦国打这一仗,无非是为了巴蜀,不妨就将巴蜀割让给秦国,巴蜀不毛之地,不要也罢!”
“不要也罢!龙舒君好大的口气!”
龙舒君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发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这个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向后面看去,龙舒君刚想回怼,但在看清那人的身份后,立马蔫了。
楚王看着这个老者,同样非常惊讶。
他急忙从坐席上站起来,来到老者身前,行礼道:“荀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荀子看着楚王,淡淡的说道:“老朽在兰陵种田,听说秦军围困陈都,所以特地赶回来看看。”
“太好了!”楚王扶着荀子坐到靠近自己身边的位置,然后俯下身态度谦逊的说道:“您是天下有名的智者,一定有办法帮助寡人化解眼前的危局。请您告诉寡人,我该怎么做呢?”
此时,荀子看了一眼龙舒君,然后才开口说道:“巴蜀是我楚国将士,浴血奋战所得。大王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将士们用鲜血夺来的土地拱手让给秦国呢?
况且秦国是个非常贪婪的国家,即便是您割让了巴蜀,他们也一定不会满足。
赵国一位贤人曾经说过,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胜,弊在贿秦。
用城池去贿赂秦国,好比割自己的肉去喂猛兽,再将自己的肉割完之前,猛兽是绝对不会被喂饱的。”
群臣听闻此言,皆点头称是。龙舒君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此时,黄歇站出来,拱手道:“大王,为了这一战,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东西。如果现在投降,我们先前的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更何况现在赵国大司马田秀已经带着联军迫近函谷关,相信用不了多久王翦就会回兵。
故,只要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楚国。”
唐勒亦道:“我听说魏国那边,魏王已经打算拜信陵君为将,请信陵君率兵南下来解陈都之围。
而齐国那边,齐王虽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但君王后已经写信表明了齐国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也不必担心后方会受到威胁。
现在的局势是晋楚联合,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向秦国屈服。”
此时,楚王听着群臣的话,坚定的点头道:“诸卿所言极是。寡人已经决心和秦国血战到底,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寡人绝不退军!”
荀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苍老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大王英明。如今之计,唯有坚守陈都,等待时机。”
黄歇接着提议道:“大王,我们可以派使者前往赵、魏两国,催促他们加紧进攻秦军,以缓解我方压力。”
楚王赞同道:“好主意!立刻派遣使者出使赵国和魏国。”
与此同时,秦军大营中,王翦得知了楚国君臣的决定,心中暗叹:“楚国不愧是大国,竟有如此勇气。”但他并未慌张,转身对部下吩咐道:“传我命令,加强攻势,务必要尽快攻破陈都!”
战场上,杀戮与血腥弥漫,双方都咬紧牙关,苦苦地坚持着。
魏国,大梁。
魏王接到了楚王的求救后,当即下令以信陵君魏无忌为将,魏王授予信陵君虎符,命他统兵十万即刻南下救楚。
先前田秀让魏军伪装成禁卫军去牵制王翦,按理说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援助楚国,但这些魏军就只是在距离秦军几十里的地方安营,根本没敢进攻。
后来王翦派兵来攻打他们,这些魏军。居然一溜烟的跑了。
这让魏王非常恼火,他后来又在国内点将,想发兵去救楚国,但是魏国的将军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应战。
最后迫于无奈,魏王只能搬出信陵君,请他统帅魏军去救援楚国。
信陵君在接掌了魏军之后,立即带着大军出发。
但是他并没有南下去楚国,而是带兵向西一路往韩国而去。
魏贲对此十分不解:“信陵君,我们此时应该南下,为什么要向西呢?”
信陵君解释道:“如果我们南下的话,洛邑的王龁一定会趁机去偷袭大梁,这样我们就被动了。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向西进攻,牵制王龁,不能让他南下或者撤回关中。”
洛邑。
王龁听说信陵君南下,顿时犯起了难。
原本他接到的任务是北上求攻击上党,以此救援河东,但谁也没想到,田秀根本没去河东而是去了宜阳。
王龁在听说了消息之后急急忙忙的从上党赶回,结果他刚退回洛邑,就听说了赵韩联军兵进函谷。
本来他想第一时间撤兵去救函谷关,但现在信陵君居然从正面压上来了。
这就让王龁很尴尬了!
如果他现在放弃洛邑带着手上的20万大军西撤,信陵君肯定从后面压上来。
到了那个时候田秀再调过头来打他,王龁又要被包饺子。
但是如果他在原地坚守,函谷关万一出了事,秦国都要凉。
“本将该怎么办呢?”
王龁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为什么每次都要让他来面对田秀和信陵君呢?
长平之战的时候自己就是栽在他们两个手上,难道这次又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