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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嵬名姑娘神采举止,与平时无异。如此,想必并无大碍。”沈涣轻声道,“闲话不多说,沈某此次来找嵬名姑娘,是有一事想要提醒。”
“有事提醒我?”我心里好奇,心想这沈涣公子究竟想说什么呢?
“沈公子请说。”我正色道,言语之中,十分认真。
“今夜在议事会上,听闻嵬名姑娘也要进山除害,在下虽是外人,本不该对嵬名姑娘你自己决定的事说三道四。但是,嵬名姑娘你救过我师妹,又屡屡暗中帮她。因这份情谊,在下虽知是冒犯,却也要说。嵬名姑娘,请立刻打消进山除害的念头。这次,你去不得,若去了,必有祸事。”
必有祸事,沈涣此言一出,如同一声惊雷在我耳边响起。这声雷,直直在我内心炸裂,惊颤着自己心绪,难以平复。
沉默片刻,我强作镇定,轻轻反问:“沈公子又是如何知道吾要去了,必有祸事呢?”
“这是在下内心感觉,因为今夜的会上,帮你说话的人是上官荻。”沈涣认真说。
“上官荻?”我想了想,又不禁问:“她今夜倒是反常,见了吾自始至终都是笑脸相迎,毫无敌意与杀气。不过,沈涣公子仅凭她帮咱说话这一点,又如何断定吾进了山,就会遇到祸事?难不成,是她想借机对吾下手?”
“正是此意。”沈涣回答,“沈某了解上官荻,她心机缜密、城府极深。若是想对一个人动手,纵使已经到了要拔剑相向的地步,表面上亦还是和和气气,丝毫不会露出与之敌对的样子。今夜,嵬名姑娘你向圣尊请愿时,若是她一言不发,我还不会认为她要急着对你动手。但她却是谈笑间摆明事理,让圣尊碍于各种缘由,不得不让你去。这样一来,你就危险了。因为上官荻向来不会对无用之人多费心思,能让她多费口舌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想要争取的盟友,要么就是想要置之死地的敌人。若你进了山,虽然表面上,她不会对你动手。但暗地里使的手段,可就是你想不到的了。沈某猜测,或许她会借凶兽的手,暗中害你。毕竟,你是知道了她的秘密的人。眼下试剑大会还没结束,她肯定担心你会将秘密公之于众。碍于此种原因,我想上官荻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嵬名姑娘,为了你自己安全,切莫进山。”
沈涣的话说得情真意切,是在关心我的生死,我听了心里一暖。不过,却还笑着问:“沈公子,若她真的要对我动手,那今夜还帮我劝说师父的举动,岂不是太过表露意愿了?事后我要真出了事,我师父也不会轻易饶恕她的。”
“嵬名姑娘想的太简单了。”沈涣微微叹气,“她是劝说了你师父,但又如何呢?旁人眼中,你俩只是今夜初次见面,给人的印象只是她‘关心’你这个稍小的妹妹。无人知道你俩有仇有怨,圣尊她也不知道。若你真出了事,那到了事后圣尊又能拿她如何?仅仅是因为她劝说,让你入山这个理由,就去找她讨说法?此亦是无用之举。况且,你们碧游宫与上官家结盟之事在即,圣尊又如何能冒着结盟化为泡影的风险,去与上官荻结怨?因此,此事无论如何权衡,最好的办法就是嵬名姑娘你不要去,不要再出碧游宫。默默躲在宫里避祸为好,等上官荻觉得你已无威胁时,你便真正安全了。”
我听完,默默不语。原来,沈涣公子冒险令坐骑来寻我,竟是为了传达这样的讯息。的确,我之前也被上官荻的笑脸迷惑,没有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图。经沈涣这一提醒,我才恍然醒悟过来。她之前就命令手下,暗中搜寻我的踪迹。念头显而易见,就是扼杀我这个对她有威胁的隐患。不过眼下她的那两名手下已被上官炜笑所杀,而在正式场合,也知道了我的身份。由此,再想把我当做一般弟子,轻易抹除掉已经是不行了。不过,她也不会因此打消除掉我的念头。沈涣公子说的话,确实在理,不去提防,是万万不行的。
但是,但是,我能做的,仅仅是小心提防。可若让我不进山,是万万不行的。
沈涣公子,你在意我的安危。我,亦在意你的安危,更在意晓竺的安危。
我若是不知道那上官炜笑的计划也就罢了,但一想到他的行动可能把你和晓竺牵扯进来,我无论怎样也是坐不住的!
抱歉啊,你冒险来提醒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退缩。
想好,心中已经是做出了决定,我平静对沈涣说:“吾知道了,沈公子。那上官荻,我自会小心应对的。多谢你提醒了,这等恩情,倾阳铭记在心。”
沈涣听了这话,显然不认为这是他想要的回答,立刻说:“小心应对?你要怎么做?难不成,明知如此还想去不成?”
“去,自是要去的!”我笑了笑,认真说:“既是吾自己做出的决定,绝不会因此而轻易更改。”
沈涣听了半晌不语,轻轻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此心意必定是心有不能退让之事。嵬名姑娘,可否告诉在下,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非走这一趟不可呢?”
我看着白珑鹿的眼眸,好似也看着沈涣的眼眸。
“并非是有定要完成的事,只是一个废柴小狐仙微不足道的关心罢了。”我淡淡说完这句话,便双手一抬,对着沈涣抱拳行礼。“我心意已决,不会惧怕退缩。沈公子,倾阳多谢你的好心提醒,此份恩情,断不相忘!”
话已至此,沈涣是知道了我的心意,不会再言退缩了。
那白珑鹿看着我,片刻无声。
“也罢,既如此,沈某也就不再多说了,在下尊重嵬名姑娘的决定。不过进山之后,一切事情还望姑娘你自己小心。”沈涣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里多了几分无奈与叹息。“今夜的话便说完了。嵬名姑娘,告辞。”
说完,那白珑鹿灵巧地转身,几个步子飞跃便凭空踏上了院墙。它站在墙头回望了我一眼,便扭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急忙推开院门追出去,可小巷内已是空空荡荡,再也寻不见那白鹿的影子。
已经,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