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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侠屈膝半跪在地上。金属战衣的光泽理所当然地超出物理定律,瞬间胜过所有光芒成为全场焦点。真正的钢铁之躯从天而降,这招用来泡妞绝对效果非凡。他缓缓站了起来。如果有人能够堂而皇之地闯入警戒现场,还没立刻引发在场所有执法人员的即刻反击,那就非托尼·斯塔克莫属。
但前提是他没抬起手臂用掌心炮对准某位联邦探员。
BAU小组齐齐抽枪对准来势汹汹的超级英雄。“怎么回事?”摩根问。“它居然真的会飞。”瑞德惊奇地说,“那里面有人吗?中间那个亮闪闪的就是传闻中的什么反应堆?”“他看起来可不太友善。”艾米丽说。“那是个攻击吗?他在瞄准我们?”罗西问。加西亚在耳机里叫了起来:“我的天啊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太好但之后你们能不能帮我要份签名——”
“他大概是来找我打架的。”卡尔冷静地对霍奇说,“倒计时还有多长时间?”
“六分钟。”霍奇说,怀疑地盯着钢铁侠,“你确定?”
“给我一分钟——”
“轰!”地一声,一团电弧砸到了卡尔脚边。地面被炸得坑坑洼洼,他挥挡飞起的碎石与尘土,听到叮叮当当一连串子弹从战甲上崩落的声音。这下各个部门都条件反射地开火了。“我觉得这没什么用。”一个年轻警员紧张地对他的搭档叫道,“这可是钢铁侠!超级厉害还超级有钱!光用美钞就能砸死我们,更别说这么、这么酷的一个超级战甲!”
“让他们停火吧。”卡尔看着堪比帮派火拼的混乱现场,告诉霍奇,“只是一个削减了不知多少倍的脉冲波,最多让人擦破点皮,他不会伤到别人——”
“嘭!”
卡尔单手稳稳接住钢铁侠挥过来的拳头。他脚下半英寸都没有挪动,没人来得及注意,如此之大的冲击力在他身上不科学地好像不存在。
“托尼——”
“锵!”
“等一下,现在我们——”
“砰砰砰!”
好吧,卡尔就地翻身一滚时叹了口气,好消息是,这位气头上的小斯塔克还算有良心地没使用大规模武器,让他有余力以躲避掩饰超能力。五秒钟之后,钢铁侠战甲里的子弹——威力最小的武器——打空了。金红战甲依靠脉冲动力离地悬浮,极快地冲了过来。看起来他打算开始进行近距离搏斗。卡尔扬了扬眉,侧身的同时一下抓住钢铁侠的手腕向后反拧,一边的膝部抵在战甲的背后,另一只手扣住战甲的肩膀,整个人固定在它的背上,随之向前滑出一段距离。
在其他人的视角中,他们如此僵持了一个眨眼的时间,钢铁侠似乎是刚要准备向上冲起,就见年轻的FBI探员向下一沉,猛地踹在战甲的膝后,那位举世闻名的超级铁人重新半跪回了地面。
“建议你在各个关节还有背后配备动力装置及武器。”卡尔评价说,“而且,你得找个老师学学怎么打架。”
“卡特先生,您这样会让——”
“闭嘴,贾。”托尼火大地说,金属臂哗然一声,他强行将卡尔甩了下去,“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下一秒,他开启脚下的脉冲,猛然回转,带着刚刚翻身落地的探员冲上了高空。
卡尔俯视下面灯火通明的港湾。这体验无限接近于飞翔,钢铁侠身为人类,做到了全人类都向往但无法做到的事情——如果这种时候能不打架就好了。托尼把他向上一扔,拳头又横扫过来。
“贾维斯,”卡尔直接忽略落在身上的攻击,双腿从背后锁在战甲的腰部,将它的胳膊从前方绕到另一侧颈后暂时卡住,“告诉他下面有18条人命——”
“滋拉”几下电光火花,钢铁侠超出铠甲动作限度地反手把他从后面撕了下去。卡尔在空中倒立着自由落体时欣赏了一瞬间的洛杉矶夜空。紧接着,钢铁侠又极速向他攻来,于是他继续说:“——绑在炸弹上——”
他们又分开了。然后仿佛只是毫秒之内,他们再次面对面碰到一起。
“——而且倒计时只剩3分钟。”卡尔说。
地面上的人终于能看清二者的动态,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近,不断在空中翻腾交手,最后金红闪光倏地撞向一抹浅淡的金色,他们一同直直地砸了下来。
“轰隆”一下,这次的坠地声要响亮得多。BAU小组的几人急切地跑近。浮起的烟尘中,钢铁侠仰面倒在凹陷的浅坑里,卡尔放开他的腿甲,干脆直接坐在他硬邦邦的腹部,敲门一样伸手敲了两下他胸口的方舟反应堆。
钢铁侠的面甲打开了。
“什么?”他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说?”
“先陪你打一会儿,以免你气得想不出来炸弹该怎么拆。”卡尔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无视这位大龄小朋友的忿忿反驳(“开玩笑!我就是闭着眼睛用一只手都能拆完!”),转向他的同事们,安抚地点点头,问道:“到一分钟没有?”
“刚五十秒。”霍奇说,目光严厉地在他身上巡视一圈。他看上去……完好。
卡尔站起来,顺便伸手让气喘吁吁的钢铁侠借力起身。这友好互助的氛围让还在戒备的其他警员茫然了。
“你们怎么总在一起?”托尼问,活动了两下摔得不轻的身体,灰扑扑的战甲咔拉拉直响,“深更半夜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知道我看到定位的时候怎么想的吗?虽然幽会地点不怎么样,但你终于想通了——”
“劳驾抽空看看你周围,”卡尔说,提醒这位能够吸引所有人也能无视所有人的天然发光体,“我们在工作。你这套战甲上有没有超过军用程度的那种热成像仪?还是别的什么技术?人质在某个集装箱里。”
“那叫做——”托尼哼着声翻了个白眼,“反正说出来你也不懂。等着,之后再和你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然后他再一次飞上了高空。
“来得及吗?”霍奇问。
“我还多预留了两分钟。”卡尔说,“只要不是外星科技,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一个问题。”罗西说,一本正经地挑眉做出代表性发言,“‘总在一起’?”
卡尔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
“上次在纽约逛街的时候碰到过。”他诚实地回答说,“只是刚好和瑞德他们错开了。”
“我觉得这个科技水平不太科学……”博士盯着悬浮在上边的金红战甲喃喃说。
这次英国侦探难得与他站在同一个阵营里,小声含糊地表示同意。
“你们两个如果改行到相应领域,”卡尔估算说,“说不定加起来……”
两位抬着脑袋的超级天才刷地转过来。
“你觉得他比我们智商高?”他们同时说。
钢铁侠“嗖”地向一个方向降落。
“人质找到了。”卡尔说,“我们是不是该派人接应一下?”
最终结果是,托尼·斯塔克只用了不到两分钟解决问题,完全没机会出现电影里那样只剩最后一秒的紧张时刻。期间卡尔简单解释了他和钢铁侠之间的关系:“我的一个……朋友的孩子。”他当作没听见罗西和艾米丽的对话——“他刚刚是不是想直接说‘我的一个孩子’?”“我觉得就是那个意思。”——于是BAU小组其他人对钢铁侠的敌意就削减了许多,自发地将那位超级英雄代入到瑞德小朋友的位置,镇定地接着去做后续工作了。
托尼回来的时候还在努力保持生气并且严肃的表情。
“我们需要谈谈。”他板着脸说。
“你就这么飞了三个小时?”卡尔完全没有被吓到,他好奇地看了看那块全新无毒的反应堆,“能源挺充足。有没有微型品卖我一个?我最近正在为杰克的动力源发愁。”
钢铁侠立刻叫唤起来:“你用我的世界级限制性战略物资给一个什么也不能干的机器人做动力源?!”
“而且我没‘这么飞了三个小时’。”他又说,“斯塔克有的是私人飞机,还是超级快的那种。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就横跨了东西海岸。”
“所以这套是便携铠甲。”卡尔说,“你就打算一直穿着它吗?”
托尼瞪着他,用视线比量了一下他的高度,还有湿透T恤下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又想起自己软绵绵的小肚子,不高兴地下达了指令。金红相间的金属宛如有生命般流动起来,无数细密精巧的零件变换拆解,潮水般从人类的身上褪去,最终令人惊叹地变成一个小巧的手提箱。
刚刚走过来的JJ忍不住“哇”了一声。斯塔克转眼一看,刚想要说话,就被他今晚要找来算账的目标挡住了。
“她婚姻幸福,还有一个儿子。”卡尔说。
自认魅力超越银河系的斯塔克先生被堵得好半天没说出话。
“如果我再不发布点新鲜消息,记者们就要冲过来了。”JJ说,对无人不知的花花公子不为所动,“明天的头版头条大概是‘钢铁侠为寻私仇攻击联邦探员’?”
“我救人那一段呢?”托尼睁大眼睛问。
“媒体一般不怎么喜欢那一段。”JJ淡然说,“所以你是承认前面攻击联邦探员的罪名了?”
“我感觉她不喜欢我。”托尼对卡尔说,“我离开纽约之前都没来得及照镜子,难道我之前伤到脸了?从来没有女人不喜欢我!”
他的面颊一侧有些许暗红色的擦伤,眼角还有一块乌青。
“也许我们可以改成,”卡尔想了想,“‘BAU联手钢铁侠进行紧急救援’之类的。”
“就是听上去有点怪,不像我会做的事。”托尼说,耸耸肩,“行吧,随便你。”
“谢谢。”卡尔说。
“为了什么?”托尼说。
“你的帮助。”
“我不是特意来帮忙的。”
卡尔笑了一下。
托尼·斯塔克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他散漫地盯着忙来忙去的其他现场人员看,双手插在口袋里,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要饿死了。”他嘀咕说,“这个时间点有没有外卖业务?”
晚些时候,钢铁侠在卡尔的酒店房间里吃到了他的汉堡。来自街边的24小时便利店,微波加热,口味只能算凑合,超级富豪边抱怨边把它一口不剩地吃掉了。卡尔终于换掉了湿冷的衣服,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小斯塔克吹了声口哨。
“你知道,”他说,“如果坐在这儿的不是我,我会说这场景挺热辣的。真的不用我帮你介绍几个——”
“请把餐费付了。”卡尔说,递给他几张海报和明信片,还有一支签字笔。
托尼打开看了看,确定无疑那上面是自己的脸。
“哇,”他说,签上自己的大名,还顺手画了颗心,“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崇拜我。”
卡尔坐到他对面的椅子里。
“带给别人的礼物。至于画爱心那张,我会留给霍华德。”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托尼向后靠进椅背里,胳膊搭在弧形的扶手上,双手在身前交叉在一起。他面容肃然,调笑的神色褪去了。但总的来说,他呼吸平稳,看上去还算平静。
“第一次你告诉我他活着的时候,只说这是国家机密。”他说,“然后有一天,娜塔莎从你那拿到他的‘遗物’交给我。身为国家神秘部门的高级特工,显然她也并不了解这件事。十三年来,我一直认为我的父母已经死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世界上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件事。”卡尔说,停顿片刻,“虽然有违规定,但我会告诉你。”
托尼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我碰巧路过,撞见那场车祸的现场。”卡尔摆手暂时制止了对方的其他疑问,缓声说,“当时斯塔克夫人已经……去世了。霍华德看起来也是,但我感应到他的生命还没有完全消失,就把他救了回来。”
托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打断他。
“最开始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迅速离开了,关于这点我很抱歉。”卡尔说,“后来我们由此确认了车祸不是意外。霍华德不得不假死脱身,那时我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一个叫做九头蛇的秘密反动组织深藏在神盾局之中,也许从二战时期就开始了。他们非常隐蔽,难以分辨,这些年来局里一直在想办法将之全部清除,但收效甚微。”
“他在哪?”托尼说。
“没人知道。”卡尔回答,“但如果你想和他通讯,我可以想想办法。”
托尼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注视着桌面上的海报,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飞过。一会儿之后,他抬起眼睛。
“‘碰巧路过’?”他问。
“算是离家出走途中。”卡尔平淡地说。
“哦,这倒是很新鲜。”托尼意外地打量他。
“你说你‘感应’到了。”他又问,“那时候你才十五岁吧?难道你是……”他胡乱比划了一下,“魔法师什么的?挥挥棍子就能把人治好?”
卡尔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也像是在回忆。然后他伸出手,碰了碰钢铁侠面颊上的血痂。同一时间,他自己的脸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出现又消失了。
托尼先是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他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你的能力是拒绝,但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它对应的另一面是,是接受,当然了。”他开始在原地踱步,“你是把别人身上的伤接收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再将它排斥出去。这跟治愈一美分的关系都没有,就单纯是一个转移的过程。”
他显得有点焦虑。
“是的。”卡尔说,“这有什么困扰到你了吗?”
“这有什么困扰到我?”托尼抬高音调,停在他面前,手臂在腰间比了个高度,飞快地说,“十五岁的幼崽什么样子?有这么高吗?你还是个未成年!我爸,按照你的说法,差一口气就可以去见上帝了,然后你就把他救活了。根据超过一百条科学和不科学的逻辑推理,再考虑一下你搞定我脸上这么一个小伤口用掉的时间,由此可以推论出——反正没错,这简直超级困扰到我了!”
这像是托尼·斯塔克会做出的反应:把什么都搞得像是别人的错。感谢与关心(直接跳了过去)前面是愧疚,愧疚前面是掩饰,掩饰前面是应激反应,应激反应又变成了一个个指责。他的思维以非常人的方式极速跳跃,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全部细节(真没有),然后搞砸身边的一切(怎么回事?)。他开始思考新的126个战甲改装计划。小卡尔承受痛苦的样子在他的想象中嗖地出现了。快快快还是干脆设计新一代钢铁战衣。他又想起来上一次在纽约卡尔让他中毒快死掉前一定要去找他。该死的他需要他的完美管家,也许待办列表里加上总裁办公室堆积几个月的公司文件是个办法。
“其实,”卡尔仰头看着钢铁侠,慢慢说,“我可高过你的腰不少。”
托尼烦躁又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而且刚才我只是为了让你能看清楚,”卡尔说,笑了笑,“这点小伤我连十分之一秒都用不上,什么都来不及感受到。”
“但救个重伤病人就不那么轻松了。”托尼生硬又尖锐地说,“怎么,你经常喜欢大发善心路上随便捡个濒死伤患就救回来吗?怎么没人把你关在保险箱里?”
卡尔面色一顿,很快恢复如常。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用过那项能力,你父亲不让。”他陈述说,“这个秘密连弗瑞局长和科尔森都不太清楚。”
托尼回过神,大脑中心旋转爆炸的星云缓缓消退了。他重重地坐回了沙发里。他想一定是最近的一连串事件还有几小时前的大战扰乱了他的神经。
“那还行。”他说,“虽然——没想到有天我会说起这个,即使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你这个能力,它对你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卡尔表示困惑。
“等等,先让我确认一下。”托尼说,捏了捏鼻梁,“除了外伤,你的能力范围也包括病毒什么的,是吧?绝症病人那些之类的。那是怎么运作的?”
“是的。”卡尔说,想了想,“病毒比较难缠,它会变异。只要是我没经历过的……我排斥了一种形态,它在我的身体里立刻又变化了,于是我就得把它每种形态都轮流体验一遍才能一个个拒绝掉。”
“但好处是,”他接着说,“所有我经历过的类型,之后就可以省略这个过程了,还不费什么力。”他看到钢铁侠表情不太对,于是试图玩笑:“其实我有考虑过是不是把世界上所有的病痛都存个档,但是,你知道的,人类总是有办法不断发展出新型危害。”
“你小时候用过多少次?”托尼敏锐地问。
“没多少。”卡尔谨慎地回答说,“至少能确保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
钢铁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对生命健康的追求恐怕是全人类最共通的一点了。”他说,然后快速小声嘀咕一句:“那混蛋总算做对了件事。”
“如果你有能力,你可以随便做点什么好事。”他又说,这时候他看起来有点像他父亲。“但这个就不一样。就好像是,我被人砍了一刀,如果我让你救我,就得在你身上也来一刀。那跟犯罪有什么差别?”
“我觉得没那么严重——”
“虽然我的政治嗅觉不怎么样,但我猜一旦被人知道准没好事。”托尼说,“你明明说过你根本不会受伤。你说谎。我的天哪,我只是想想都觉得痛。差点我就以为我爸虐待儿童了。”
“是挺难受,”卡尔说,“但我已经好多年没——”
“而且你又没什么威慑力。我是不是该给你配个什么装甲以防万一。”托尼说,“要是有人逼你去救什么人怎么办。”
“没人能逼迫我做事。”卡尔坦然说,“我免疫一切攻击,所有人对我无计可施。”
钢铁侠想了想,抬手抹了把脸。
“我最近可能有点睡眠不足。”他说。
“也许你该试着听取贾维斯的健康建议,而不是把他禁言。”卡尔说。
“回去我做个小型方舟反应堆给你的杰克用。”托尼说。
“你身上的反应堆什么时候拆?”卡尔问。
“我没打算拆。”
“为什么?”
“因为我是钢铁侠。”托尼说,站了起来。
“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卡尔说,“托尼·斯塔克是钢铁侠,这点不会改变,换了谁都不行。这和你胸前有没有开个洞没关系。”
“我的时刻表安排满了。”托尼顿了一下,开始往外走,“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守住你的小秘密吧。我看出来了,你的朋友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建议是除非你的什么人快死了,比如你打算跟她结婚的那种,不然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这个破能力——我那个混蛋父亲说得对,你应该就当它不存在。”
他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停了两秒钟,突然又转了回来。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什么的。”他盯着墙壁上的装饰画,语速飞快地说,“我想好了几十种方案对付你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弟弟,然后再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
“你这么想的?”卡尔惊奇地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不行,这段我要告诉霍华德。”
“你就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过来打你一顿。也因为差一点我就耽误了解救人质的时间。”
“可我记得打架是我略胜一筹,人质也幸好有你帮忙。”
“你不明白。”托尼说,抓了下头发,“事情通常就是这么搞砸的。怎么一到你这程序就不对。我们应该大吵一架,打到两败俱伤,然后经过几星期几个月的时间,误会勉强解除,再因为什么契机和好,或者就没法好了——”
“我理解,托尼。”
“不,你不——”
“拜托,”卡尔说,“你用你母亲的名字做慈善,你关掉了之前斯塔克工业最赚钱的武器部。而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了,这次你甚至就用了点子弹应付我。所以是的,钢铁侠,我相信你不是来做坏事的。”
托尼·斯塔克不说话了。他古怪地看了年轻人一眼,好像对此接受不良。“哦,这样。”他咳了两声,“那么——”他反身扭开门把,“所以——”
“我该走了。”他说,在卡尔有所回应之前,咣当一下关死了酒店房门。
走廊里是刚从电梯上来的霍奇和罗西。双方意外地对视片刻,托尼的眉毛挑了起来。
“斯塔克先生。”霍奇说。
“探员们。”钢铁侠说。
他挑剔地看了看BAU的组长。
“看好你的宝贝探员。”托尼说,“如果你把人弄丢了,可就没那么容易找回去——相信我,斯塔克大厦不介意增加一个房间。”
*
天亮之后,BAU小组启程回匡提科。
“他们都打成那样了。”专机上,摩根对屏幕里的加西亚比划,“斯塔克把他全没防护地带到高空,简直不敢置信,有没有规定这触犯了哪条法律?如果是我一定会把那个装甲人按在地上揍回来,卡尔未免脾气太好了。”
“他之前甚至还问我喜欢哪张明信片,说会给我要签名。”加西亚按着胸口说,“我要移情别恋了,甜心。谁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会嫉妒死的。”
“也不是一直都很好脾气啊。”罗西提醒说,“只不过他只跟一个人吵架来着。”
“霍奇。”记忆良好的瑞德说。
三位女士长长地“噢”了一声。摩根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们。
“不过他们那算是吵架吗?”博士问,“我觉得好像有点……”
“算,当然算。”JJ说,“跟我和威尔差不多。”
“我开始遗憾我没听到完整版了。”艾米丽叹道。
“我全程都在线,”加西亚抑扬顿挫地说,“我得说这绝对是霍奇除了工作外说话最多的一次,太经典了,我真该录下来,他们简直可爱死了——等等,你们干嘛转过去……哦不,这是那种剧情,天哪他在我后面,是不是?”
“加西亚。”刚上飞机的霍奇说。
笔记本电脑迅速地黑屏了。
霍奇无奈地摇摇头,往里走了几步,刚到罗西旁边的空位,后者腿一抬,把位置占上了。
“这没空。”罗西头也不抬地说。
然后JJ侧身一躺,把脑袋埋在抱枕里,假装睡着了。艾米丽也找了两个位置打算好好休息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霍奇看了看仿佛约好了什么的组员,又看了眼完全茫然的摩根和瑞德,只好一直走到最里面。
卡尔在隔壁机位跟英国人道别。夏洛克本想跟他跑去特区,但消息灵通的麦考夫派了一打特工要把他押送回国。“等我有空就来,还没跟那个钢铁人比个试试。”侦探不情愿地说。“相信我,”卡尔最后回以一个真诚的建议,“如果华生医生要揍你,最好别还手。”
他回来就看到躺倒一片的同事们。
“卡尔,”瑞德对他招了招手,想把他的单肩包从对面的位置上拿起来,“这里——”
罗西一手捂住他的嘴,又往空座里丢了本书。
“你们怎么了?”卡尔好奇地问。
“没什么,都太累了。”罗西说,打了个哈欠,随手往后一指,“霍奇在等你,快过去。”
卡尔听话地走到最后。
“艾伦,”他坐下时说,“霍奇——”
“艾伦,如果你想。”霍奇说。
卡尔点点头,“罗西说你找我?”
“我没——”霍奇略微一停,瞥了眼斜对面假意闭眼的探员,隐约明白了,“是。”他找出一个话题,“之前你给我的匕首。”
“你留着吧。”卡尔说,“其实我并不用它。”
“上面有你的名字。”霍奇说。
“我自己做的第一个东西。”卡尔回道,“说起来,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和托尼算是有同一个启蒙老师。但如果让我研究武器就太危险了。”
“危险?”
飞机平稳地起飞了。
“变种人有抑制器。”卡尔介绍说,“钢铁侠的身体只是普通人,而其他超级人类在国家机器面前不值一提,或者干脆不在地球上。但这里没有能压制我的东西。”
“人类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他说,“尤其是他们控制不了的东西。但我本身又没有攻击性,于是他们觉得这家伙还能用——可是不敢给我太多武器,不然这颗星球上可就真的没什么能阻止我做任何事了。”
“即使你一直在做好事?”霍奇问。
“你应该比我清楚,艾伦。”卡尔说,“过去不能为将来作证,这可算不上什么保障。”
片刻的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们看着窗外的云层。过了一会儿,霍奇说:“神盾局还在给你派任务?”
“什么?不。只是私人关系。”卡尔思考说,转过脸看他,“但其实,我在享受某些内部特权的时候,对方同时也在监督我的行为。这是双向的,也是必要的。”他笑了一下,“不然我怎么能跟着你们四处乱飞。”
霍奇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想要隐瞒其他人吗?”
“我,”卡尔踟蹰了,“我还没……我不知道。”他靠进椅背里,“给我点时间。”
“我不是在逼你坦白。”霍奇说,“这是你的私事,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但我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卡尔说,叹了口气,“三个月、不,一个月之内,我会找个机会解释。”
*
卡尔做了个梦。他梦见他的母亲。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每个外科医生那样,忙碌于手术台与办公室之间。卡尔低头看了看,他还很小。他知道不久之后一切会有所变化。她会私下推给他麻醉过的病人,让他把他们治好。“要一点点来。”她指示道,“先从轻微的病灶开始。不能一次就好。”
后来她辞掉工作,转向于精神疗法,创办公司,穿着整洁的套装在镜头前微笑。媒体称她为“新疗法的创始人”“不可思议的催眠大师”,着魔于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自有一套安慰剂般的理论与营养配方,只拿最具代表性的病例交给卡尔。他感受过数种病痛。有几次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但他活了下来。总有一股力量会在极限时出现,他的能力似乎永无止境。
画面一转。山间公路,一辆变形的轿车翻转着倒跌在坡底。他的母亲在驾驶位,口中身上皆涌出血。她说不出话,几近死亡。卡尔没有救她。如果拥有能力却袖手旁观是错误的,那么这就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谋杀。
“救救我。”梦里的母亲说。
“不。”卡尔说。因为他没有后悔,因为他不原谅。
他醒了过来。
机舱内非常安静。经过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整晚的通宵过后,大家似乎都累得睡着了。卡尔没有动。他非常冷静,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维持着平稳的状态运转。几分钟后,他摸出手机,他们已经飞了两个小时。霍奇也在闭着眼睛休息。卡尔起身去拿来一张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又过了十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在静谧中,卡尔感到肩侧被什么碰到了。他转过头,霍奇稍微向他们中间倾斜,面上带有疲色,不舒适地动了动。卡尔想了想,调低坐姿,伸手让他枕在肩上。然后他靠着霍奇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很快睡着了,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