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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U的组长从会客室里走出,门外倚着墙壁看手机的卡尔抬起头。
洛杉矶警局接到两起失踪案件,而且都是双人案,即一共四人不知所踪。根据不同的报案人所说,失踪者最后出现地点是同一片海滩。霍奇觉得有必要考虑连环作案的可能性,所以抽空来做一个评估。
“没有太明显的标志。”霍奇说,“但我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应该去趟海滩。你……”
“走吧。”卡尔这么说,没多问就率先转身走了。
霍奇看了看他的背影,有种微妙的不适应感。这持续了大概有三天。但他每次打算找年轻人说点什么时,就会被各种理由避开。只除了工作上的事,这还真是相当公私分明。
“失踪者分别是兄弟和夫妻。”霍奇开车时说,“从其他特征上来看,外貌、职业、日常活动,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相似点。”
“全美平均每天就会失踪约2000人。”卡尔说,低头划着手机屏幕,“而且海边的成人失踪案很常见。只要没有尸体,破案的可能性基本就会降到最低。更何况去海滩出游原本就经常以家庭为单位,这次可能是个巧合。”
“你可以早点提出异议。”霍奇说,“比如出发之前。”
“我没在反对。只是有点好奇,这种时候还要兼顾别的案子似乎……等下,”卡尔抬起头,“你觉得这和雷克斯有关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们在路上。”霍奇说,余光看到对方很快又摆弄起手机,“而且我之前就想告诉你,但你没听完。”
“现在我知道了,也没多大差别。”卡尔说。
“这是你新想出来的回避我的方式吗?”霍奇问。
“什么?”
“让我开车,然后你就可以一直按手机,假装很忙,拒绝不必要的交谈。”霍奇有点好笑地说,“这个招数未免太老套了。我以为你能更高明点。”
卡尔动作一顿,几秒钟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而我还以为你能更严肃点呢。”他说,“你知道的,专注于工作,其他都可以推后,大部分时候你脸上就这么写着。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在意。”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他紧接着又说,“但只有最开始,之后我可是一直在帮你查资料。”
卡尔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晃了晃,霍奇瞥到一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查了下整个洛杉矶近三个月的失踪案件。”年轻人解释道,“结果发现其他分局也接到过双人失踪案,最后出现地点有海滩也有其他地方。值得注意的是,每次一起失踪的两人关系都很亲密,家人或者情侣,血缘上和感情上来说。看来不论是否与雷克斯有关,这里面都有点问题。”
然后卡尔等着霍奇说点值得探讨的分析与猜测。但他等来的和预计不太一样。
“所以你确实在回避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卡尔没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应该先关注一下我们面临的案子?”
“我还没达到能够凭空推测的地步。”霍奇说,“在去海滩找出线索之前,这些信息除了指出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什么需要讨论的。而你转移话题的技巧有待提高。”
卡尔考虑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有个他这样的超能力的坏处是:他只能保护自己。而他大部分时候面对的危险都超出普通人类的应对范畴,他没有能力在那种情况下保护身边的人。卡尔感到焦虑。他对付过的超级坏人很多,没人能保证不会有谁跑出来实施报复。夏洛克让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弱点。那是非常危险的。
“我的敌人不少。”半晌,他选了个折中的说法,“我觉得应该和你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霍奇重复了一遍,克制地说,“意思是,你认为别人可以拿我来威胁到你了。所以为了预防给我带来危险,你决定不跟我说工作以外的话。”
他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如果有间谍与卧底的伪装能力考核,他觉得卡尔大概只能不及格。这个处理方式的逻辑就实在是有点可爱。
“差不多。”卡尔摆出一副不友好的面孔说。
“那你得换个方法了。”霍奇建议说,把车停到路边,还是泄露出一点笑意,“除了瑞德,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有多担心。”
他们的目的地是洛杉矶南部的一片小型海滩。没有像圣莫妮卡那样挤满游客,但也算周末放松的好去处,沙滩边缘的道路上有不少移动摊位。霍奇和卡尔拿着失踪者的照片分别询问了一圈,对此有印象的店员都表示没注意到异常。
“在白天绑架四个成年人,”霍奇说,观察整个沙滩,“不论他是怎样制服受害者,想要避开所有人进行转移是几乎不可能的。但这里并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可以从水上走。”卡尔指向不远处的租赁区,“如果嫌犯的计划很周密,他可以开水上摩托直接把人拖离。但直接在这里租赁的可能很低,也许是从附近的海滩、或者是私人持有、甚至半路换成快艇,这个排查名单就太长了。”
“重点是上岸地点。”霍奇说,“最坏的假设:近期的双人失踪案是相互关联的。那么只要不是抛尸大海,他们都必须要有个地方安置受害人。最好离海岸线不远,又很难有人去接近。”
“洛杉矶海岸线的地理侧写大概要问瑞德,但如果只是做点猜测的话……还是很好办的。”卡尔又开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他有点怀念托尼工作间里的立体成像技术了。“我之前就标注了所有疑似相关案件的事发地点,截取相对密集的方向,筛选距海岸线……”
“不需要交给加西亚?”霍奇疑问道。
“我告诉她了。”卡尔说,“但她的任务已经排了一连串,如果你想先快速要个粗略结果作参考,我偶尔借用一下别的系统也没关系。”他抽空在聊天界面给科尔森发了个道谢的表情,假装没接收到对方的白眼,“好了。区域内有5个比较可疑的地方。”
霍奇在他旁边快速评估它们的地理位置。
“这个工厂是什么回事?”他指着其中一个标注问。
卡尔敏锐感觉到耳边的呼吸,不自觉地动了动耳朵。这会儿他又觉得立体投影功能也不是很有必要。
“前年因为排放物对海水的污染严重超标而关闭了,之后就一直荒废。”卡尔回道,“离这里不太远。”
于是二十分钟后,他们出现在这座工厂前。像其他废弃建筑一样,杂草丛生,破败阴森。石壁上遍布青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即使是加州的阳光也不能为此增添多少亮色。他们走进建筑内部。这可能是某种原材料的加工厂,整个楼房是中空的,中间是一系列不知名的大型设备,有金属楼梯和工业用架空走廊错综盘旋向上。
“好像有什么声音。”卡尔凝神说。
从门外投射的光线不足以观察,他们开启手电向更里面走去。行至楼梯旁时,霍奇照了照锈迹斑斑的铁质扶手。
“有近期活动的痕迹。”他判断说。
而就在他们掏枪警备的同时,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黑暗当中,只有警用手电筒发出两道细窄的光线。卡尔第一时间往身后照去,确定门是从外面被关上的。与外界隔绝似乎使得建筑内部的声音更加清晰。他们默契地保持安静几秒钟。
“应该是上面。”卡尔说,直接越过霍奇踏上楼梯,然后才在咯吱声中补上一句:“我走前边。”
随着高度的增加,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以FBI的经验判断,类似于受害人被胶带封口后发出的响动。但还有别的什么。又向上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看到微光从一个小隔间里透出来。那可能是检查站或控制室之类的地方,过去还需要走一段架空工业走梯。
卡尔从半腰高的围栏边往下看了看,手电筒的光线不能直射到底部,无法判断高度。但掉下去怎么说都绝非好事。他感到霍奇疑问地碰了下他的手臂,只好继续行进,只是脚下每一步都颇为用力,以防老旧设施出现意外。
某个时刻里,他想到自己从未在任务中如此忧心忡忡,又想到导致这情况的缘由。然后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受到太多影响。他感到困惑。他想他完全理解了夏洛克为什么会离开伦敦,不是仅仅依靠理论分析,因为他们的反应如出一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避开一段时间是个选项。
“……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后,钢铁侠……”
熟悉的名字抓住了卡尔的注意。小隔间的门半开着,他快走几步,没有迟疑地直接推开,刚好赶上电视屏幕上的最后一句新闻报道。
“……斯塔克博览会将于今晚盛大开幕。”
屋内无人。屏幕熄灭了。卡尔一时无法判断这新闻是巧合还是事情真的与钢铁侠有关。然后,突然,刺眼的灯光猛地亮起。他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睛,又快速张开,下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周遭的环境,就看到电视屏幕重新亮起。
“欢迎光临——我的朋友!”
这声音响亮而愉快地说,如同开幕式的激动开场。但它好似几个不同的调子捏合在一起,透着电流的沙沙声,怪异地从四周环绕响起。与此同时,电视中出现一个苍白、瘦削的男人,随即画面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然后更多,数个整齐划一的人影一同动作,让人感到万花筒般的眼花缭乱。
“外面。”霍奇提醒说。
卡尔透过隔间的玻璃窗看到工厂内部的情形。照明灯都亮起了,最显眼的是两道舞台射灯般的光柱。他注意到墙壁上的喇叭,这解释了仿佛无处不在的声音。随后他看向明亮光柱里的两个陌生人,双臂被反绑在身后,嘴上贴着胶带,发出呜呜的挣扎声。他认出这是失踪的那对兄弟,才二十一岁。
而他们站立的地方……很窄小。像是什么柱子的顶端,前后左右皆无退路,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奇怪的是,他们两侧还有更多这样的地方,整个排列成一个半圆弧线。卡尔数了数,忽然明白了,那上面原本应该站着所有失踪者。
“哎呀,配合点嘛,探员。”那个声音继续说,“来,一、二、三,鼓掌。”他自己拍了拍巴掌,“好的,谢谢。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看来他不只是个罪犯,还有点疯。
“你觉得那是什么?”霍奇没理会电视里的人,在外边的走梯上盯着下面看。
卡尔也走出门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池子,如果有人坠落,显然就只能掉进里面的不知名液体中。他又打量周围的建筑结构,他们去往人质的所有金属架都被截断了。
“我猜是硫酸什么的?”他嘀咕一句,然后重新转向正对门口的电视屏幕。他对这张脸有种隐约的熟悉感。
“很好,我想你们已经大概有点明白现在的情况了。”那人适时地说,明显可以监控到他们,“但让我解释一下也没坏处,是吧?”
“首先,你们得听话点。”对方说,“因为我轻轻一按,人质就掉下去了,这可是很危险的。”
“你想要什么?”霍奇说,打断了他。
对方不高兴地撇撇嘴。
“是的,是的。聪明人值得奖励。”他说,重新挂起笑容,“别急。我得说,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你们来得有点早。但有意外才有惊喜,这样也不赖。让我猜猜,这是谁的功劳?”
“原来的计划?”霍奇问。
“这个套话我就接受了。”对方满不在乎地回道,“原来的计划就好玩儿多啦。”他兴致勃勃地说起来,“我给你们两个准备了邀请函,预备着找个什么机会送到你们手上。真可惜,现在用不上了。说真的,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瞎猫掉进老鼠洞,哈哈。”
他也不是真的需要回答。但他话语中特指的两个人引起了注意。
“你说我们两个。”卡尔说,端详屏幕中的人,画面回复成一整个儿,他能看清对方的面貌了,“你认识我,还是他?”
那人点点头,忽然凑近镜头,整张脸滑稽地布满屏幕。他眨了下绿色的眼睛,好像真能通过摄像头看到这边似的。
“你,卡特探员。我见过你。”他退回几步,客气地说,“BAU小组刚来警局的时候,我就去探望了你们一眼。我立刻就注意到你了,但是,哎,毕竟我也不确定你能有多聪明,还是带上组长探员保险点。”
卡尔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夏洛克并没有暴露,而且这人对其他的组员不是特别感兴趣。这就好多了。他看向霍奇,后者摇摇头。他们需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我猜你在英国见过我。”他主动说。
对方轻咦了一声。“不错,继续。”
“那时我和夏洛克在一起。”卡尔平静地说,“我听说他死了,莫里亚蒂也死了。我想你跟着莫里亚蒂见识了不少东西,连作案都透着他的影子。不过——虽然我无意夸奖一个犯罪份子——怎么,你觉得找几个聪明人做对手,就能超越他吗?雷克斯·丹特?”
这个人在之前加西亚给他的“已死亡的雷克斯”5人名单里。他“死了”12年,面孔有所变化,卡尔花了些时间才认出来。
这次雷克斯的表情彻底变了。他冷冷地盯着镜头,脸色病态而阴沉。短暂的几秒钟之后,他微微一笑。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多啊,探员。”他说,“心理推理的小把戏。”
“至少成效不错。”卡尔说。
“更正一点,”雷克斯讥讽地说,“我不需要和莫里亚蒂比较。我们可是很不一样的,探员。我尝试过他的玩法啦,挺没意思,要我说,他没必要偏要和夏洛克争个胜负。何必呢?看看最后,还要我好心收整他的烂摊子才行。”
“看来你有特别的见解。”卡尔说。
“你要知道,”雷克斯说,“对付你们这样的人,比输赢是很低等的。想象一下几种结果:我赢了,你死了;你赢了,我死啦。还有他俩那种,要么谁也抓不住谁,要么同归于尽。”
他叹了口气。
“缺乏想象力,人类。”他说,“死亡是好事,活着才能感受到痛苦。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可得让你们活得好好的——当然,除非你们实在太无聊了。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啊,喜欢我跟你们打的招呼吗?”
“不喜欢。”卡尔评价说,“有点恶心。”
雷克斯高高挑起一根眉毛。
“很好。”他感兴趣地说,“我没选错人。这样就有意思多了。成功获取游戏资格,恭喜。”
“我也不喜欢对着电视机说话。”卡尔说。他的思绪漂移了一瞬间,觉得自己引起雷克斯的注意不是难事。
“我很想帮你,真的。”雷克斯摇摇头,“但你们让我损失了不少钱,知道吗?我耗时耗力改造场地,为了营造个大场面。我喜欢大场面。然后你们来早了,让我不得不修改计划,但我不怪你们。所以就忍忍吧,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
“现在,”他提高声音说,“让我们回归主题。我已经陪你们绕了好一会儿圈子,奖励结束。”
卡尔这回选了和上司一样的标准问句。
“你想要什么?”他说。
“我想要的可一点都不多。”雷克斯说,伸手指向屏幕外边,“看到没,这两个人,兄弟情深,一直叫唤着放了另一个,所以我就帮他们把嘴堵上,清净多了。然后就该你们的了。”
卡尔看着他。
“信任是合作的基础。来,我给你演示一下。”莱克斯说,“看他俩左边那个台子,对,上面有只小白老鼠那个。”
卡尔和霍奇才发现那里确实有个小生物待在边缘。然后,还没待他们看清,“滋拉”闪过一道电光,它抖动着掉下去了。他们的目光跟着它下落,直到落入下方的池子里,咕噜出现几个气泡,很快它就被液体吞噬溶解了。
“人类能多坚持会儿。”雷克斯假惺惺地说,“但是,嘶,有点痛哇。”
“我猜你不是邀请我们来观摩杀人现场。”卡尔说。
“当然。我是个好心人,总会给人留退路。”雷克斯说,“只要条件达成,你们可以带走一个。”
咔哒一下,有什么机器开始运转。还是刚刚那个平台,只不过现在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道走梯伸展出来,缓缓与台面对接,形成唯一的通路。
“条件?”卡尔问,“一个?”
“一个。”雷克斯说,“像我这么宽容的人可不多见,探员。只要你们亲手干掉一个,就可以带剩下的离开。不然,”他耸耸肩,“我就只好把两个都处理了。”
卡尔没有立刻向霍奇征询意见。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他说。
“你可以不相信。”雷克斯礼貌地说。
“也许你就等着随后把另一个也杀掉。”卡尔指出。
“电影里演的那样?”雷克斯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帮忙分析道,“你瞧,通常的剧本是:面对这种选择,主人公总是犹豫不决,非要寄希望于对方是在骗人,不会真的下手,最后错失良机,人质都死了,他开始绝地反杀,大结局。经典,但是老派,非常老派。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人们就觉得我们会手下留情呢?太蠢了嘛——选一个,可能活一个,也可能不是;你不选,肯定最后都得死。很简单的数学问题。”
“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又说,得意地好像发现了宝藏,“执法人员的遮羞布,你们人类的伪善毛病。你猜怎么着?你不开枪,死掉两个人,所有人都会理解错在我;你开枪,活了一个,但你就没法忘掉自己亲手杀了的那个无辜人。这是不道德的。你是警察,是探员,是人民的守护者!你会一直背着这份沉重的羞耻,备受指责,夜不能寐。”
雷克斯的声调降低了,轻柔如耳边低语。
“于是他们就任由超级反派、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来充当刽子手。”他说,“轻松多了,是吧?”
他们维持了几秒钟的沉默。
不得不说,卡尔觉得这有点道理。然而同时,他也理解到雷克斯的真正目的:他要把他选中的对手变成谋杀共犯。这其中的乐趣在于,如果你想让更多人活命,他就赢了;如果你不,你也还是会输。
“其他人呢?”卡尔问,“这里有20个位置。另外还有18人,和失踪人数一致。我有理由推测那都与你有关。”
雷克斯意外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好像在研究他是否如表现般冷静。
“唔,我有点喜欢你了,卡尔。”他换成更亲密的称呼说,“本来嘛,这场面要刺激得多。两条人命很难选,二十条就容易多了。你得连开十枪才能救下一半人——我还特意准备了子弹——砰砰砰!扑通,一个人死了,扑通,又一个人死啦。”
“你没来得及准备。”卡尔说。
“我将他们推迟到下一场。”雷克斯说,“我们会有个美好的夜晚。”
卡尔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他手还没碰到裤袋,就听喇叭里传来警告。
“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雷克斯懒洋洋地说,“但我可以给你们两个一点时间商讨。选哥哥,还是弟弟?虽然我也不知道谁是哪个——哦,还有一件事。其实我封上他们嘴巴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的耳朵也堵上了。过后劳烦二位慢慢跟其中一个解释,联邦探员为什么会杀了他的兄弟——不客气。”
然后是安静。两名人质大概也快坚持到了极限,不再出声,将剩余的力气用来维持站姿。他们充满恐惧、希望与不解地看向探员。
卡尔冷静地想了想,觉得现在确实没第三条路可选。
“他故意逼我们动手。”霍奇说,注视着他。
“至少有一件事他是对的。”卡尔说,“数学问题。有几率救下一个。”
“你相信?”霍奇问。
“试过才知道。”卡尔说,停顿了一下,“你怎么想?”
霍奇没说话。他眉间蹙起,面容看上去也很冷静,疲态一闪而逝。卡尔等待着。
“大多数人不会这样做。”霍奇最终说,握紧手中冰冷的枪支。
他们一直在不停震动的手机停下了。
“叩叩”两声,雷克斯假模假式地敲了敲话筒。
“哈喽,结果如何?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忙的。给你们最后30秒的时间——”
“来选吧,探员。”他说,“杀掉其中一个,你们就都可以走啦。”
卡尔觉得他好像想到了很多东西。正确,错误。选择。斯塔克博览会,纽约。你们人类。理智,情感。弱点。责任。又一刻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
“我猜等瑞德他们支援有点来不及了。”他说,语气出乎预料地平和,“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征求你的意见吗?”
霍奇不由地从凝重当中分出一缕思绪。
“我观察你。”他听到卡尔说,“我观察人类。我想看你们的反应,我对此感到好奇。我想知道人类究竟是怎么样的。”
霍奇想起这些熟悉的句子。那时卡尔如此侧写雷克斯,以为他们因可以理解而没有什么不同。那是不对的。之后是——
“叮咚,还有十五秒。”雷克斯突然出声提醒。他恶作剧般地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
霍奇重新专注于眼前的境况。他完成被打断的动作,举起了枪。
“现在不是时候,卡尔。”他沉声说。
但卡尔按住他持枪的那只手,用力压下枪口。当他蕴含压力时,就很难有人不注意到。霍奇疑问地转过头,年轻人直视他的双眼。
“你说我擅长忍耐,你说那不是好事。”卡尔说,“我认为你也在说你自己。我不侧写,我能感受到。这工作压在你的身上。你热爱它,你愿意为它付出。但这不能改变它会附加的影响。”
他在霍奇反驳之前再次开口。
“如果你开枪,这就成为你的责任。”他低声说,“我的肩背比你想象中要坚硬得多,探员。我希望你能一直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我希望你至少能减轻一点……我想你值得更自由。”
最后一秒的时候,他迅速地抬臂瞄准扣动扳机。
一枪命中眉心。
聚光灯下的一道人影坠落了。液体侵蚀血肉,他们看着他在池中逐渐模糊成一团红影。卡尔确保了他在一瞬间死去,不会感受到痛苦,尽管无辜受害者的家属永远不会理解一个枪杀实行者。
“你……”霍奇说。卡尔没有看他。
鼓掌声从四周响起。
“精彩的演出。谢谢,先生们。”雷克斯说。他双臂展开,在屏幕里原地转了个圈,随后弯腰致意。“请谈谈感想。”
“该你了。”卡尔说。
“真冷淡。”雷克斯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但你要知道,我是可以反悔的呀。”
“是吗?”卡尔问。
雷克斯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他蜡像般凝滞几个呼吸的时间,忽然眼珠一转。
“你可真有意思。”他说,往另一个角度一瞥,“挺快,你的同事们锁定我的位置了。让我算算,距离我好心代你们拨打视频电话才一两分钟。”
卡尔只是又说了一次:“该你了。”
雷克斯凑近镜头摆摆手。
“我很期待。”他悄声说,“希望夜晚能快点到来。”
然后他走了。离开之前,他遵守了承诺。卡尔去把剩下的人质带到安全之处,后者回以仇恨的目光。这是雷克斯想要的。卡尔将之视为人类生命中的又一种常态。他将活下来的受害者推给上司,没多说什么就拿出手机查看。
信号处于被屏蔽的状态,但他有几条在那之前未来得及查看的讯息。
“速回。-SH”
“查离海近的地方。-SH”
“好吧。我有东西需要化验。你在哪?-SH”
屏幕上突然出现新消息。信号恢复了,积攒的短信一连串蹦出来。
“我看见你了。在视频里。我让人黑了你们同事的电话。但我猜你现在没时间生气。-SH”
“这是数学问题。大概。我是不是应该建议你别开枪?这种时候也许约翰的建议更有参考意义。但是。-SH”
“我不知道。-SH”
振动到此为止。卡尔盯着最后一条讯息,然后退出去,把铃声打开。他返回主屏幕,随便点了一个选项,又退回,再点开,如此反复。他看上去……很平常。
“你还好吗?”霍奇问。
“我很好。”卡尔头也不抬地说,“虽然可能性不高,我觉得我还是该四处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遗留线索。你们可以先回去——”
“我想你的前上司应该更了解你一些。”霍奇说。
“——什么?”
“你说他很担心。但无论从专业还是私人角度而言,我可以告诉这件事,”霍奇说,看着他,“反社会人格和精神变态的标准都离你太远了。你有关心和帮助别人的本能,卡尔。”
卡尔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他想说什么,但还没想出该如何开口,又有新短信“叮叮叮”地出现。
他下意识地点开。
“我知道了。-SH”
“那天你说你没有弱点。但我发现你从来没有叫过霍奇探员的名字。探员,上司,组长。诸如此类。现在我确定了。-SH”
“他是你的弱点。-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