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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纳兰平措沉声叫道:“大师兄,多宝昆没有自杀,他是被我勒死的!”
林静白一愣,讶然问道:“是你杀的?”
纳兰平措点点头,道:“大师兄,当年我离开宗门,在外游历,待得返回了见枪山,却见兄弟们惨遭屠戮,家里也被烧成了白地。
我伤心欲绝,愤恨之极,经过多方打听,得知残害宗门的元凶乃是狼牙门,于是,我便摸上去狼牙门,决定刺杀多宝昆。
我见狼牙门也遭到了灭门之灾,多宝昆也成了一个废人,剩下的全是一些孩童,我有些不忍心,本想放过多宝昆,谁知道,多宝昆不思悔改,贼心不死,拖着残缺之躯,精心调教那些孩童,居然还想着要找你报仇,我一怒之下,就勒死了他。
我杀了多宝昆之后,便废了那些孩子的武功,将那些孩子安置在中州的一对无儿无女的农民家里,代我我将他们养大,现在,那些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已经放弃了要向我们报仇的念头了!”
林静白点点头,道:“小师弟,是不是多宝昆将我的事情告诉你的?”
纳兰平措点点头,道:“我抓住了多宝昆之后,在我百般拷打之下,多宝昆最后挺不住了,于是,便将他如何勾结哥舒翰等人残害你之事合盘托出,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听说你没死,很是高兴,杀了多宝昆,安置了狼牙门的那些孩子之后,我便浪迹天涯,四处寻你,结果,你没有寻到,路上却碰到了哥舒翰等人。
我见到哥舒翰等人,想起宗门的惨案,乃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愤恨之极,本想一枪结果了他们,为那些枉死的兄弟们报仇,但是,想了一下,又暂时放弃了。
一来,我不在宗门之内,宗门之中所发生的那些悲惨之事,我终究没有亲见,我担心自己会偏信偏疑,中了多宝昆的离间之计,酿成兄弟相残的悲剧;
其次,如果哥舒翰等人真的是祸害大师兄,祸害宗门的罪人,那么,应该向他们的报仇的人除了我,更不能少了大师兄你,所以,我要将他们留着,等待着金枪门冤屈昭雪,水落日出的那一天。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自打探你的消息,寻找着你,可是,却一直没有头绪,渐渐的,我的心都要冷了,都快要绝望,谁成想,天可怜见,居然让我们兄弟在此重逢了。
大师兄,我能见到你,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啊!”
纳兰平措说着说着,想起覆灭的宗门,想起悲惨的大师兄,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一时情难自己,抱住林静白,双眼泪流,哭了起来。
林静白心中感慨,悲伤难抑,也是双眼一红,流下泪来,他一手抱住了纳兰平措,一手轻拍着纳兰平措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小师弟,师兄没用,没有保护好宗门,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哥舒翰瞅着林静白与纳兰平措这温情的一幕,锥心之极,念头闪烁,突然幡然醒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痛恨之极,觉得自己为了一己之私,害人害己,真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于是,便凄然一笑。
嘿嘿!…………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哥舒翰先是嘿嘿轻笑,即儿,呵呵大笑,最后却是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他笑得声震屋顶,笑得泪流满面,身子颤抖,东倒西歪,那样子犹如疯癫一般。
所有人都被哥舒翰的样子给镇着了,惊诧地瞪着哥舒翰。
蜜蜜定定地盯着哥舒翰,喃喃地道:“好!瞅这样子,难道是被戳穿了鬼脸,心里害怕,被吓成了失心疯了!”
翻翻点点头,道:“嗯!瞅着样子有点像耶!”
蜜蜜又疑惑地问道:“不会是装的吧?”
翻翻啧啧两声,摇头道:“应该不会吧!”
哥舒翰笑着笑着,身子一僵,拘偻着身子,笑声骤停,脸色变得苍白,眼睛暴睁,嘴唇蠕动几下,又突地张开,哇的一声,呕出几口鲜血来。
色当上前扶住哥舒翰的手臂,眼中含泪,关心地问:“大…………二师兄,你怎么啦?”
哥舒翰停止呕血,倔强地推开色当搀扶的手掌,用衣袖抹去嘴唇上血渍,慢慢地挺直了腰杆,微仰起来了头。
哥舒翰目光淡然,缓缓地环视了大殿所有人一眼,目光待得瞅向林静白,凝定不动了,即儿,便挪开沉重的双腿,走向林静白。
纳兰平措条件反射地,双臂一张,将林静白挡在身后,眉头一竖,脸色一沉,怒视着哥舒翰,沉声呵斥:“哥舒翰,你还要做甚?”
哥舒翰走近林静白,距离二尺来远,便停下了脚步,眼睛定定地盯着林静白,稍顿,突地双膝一曲,跪在了林静白的面前,手掌甩动,左右开弓,啪啪啪的,便给了自己几个重重的耳光。
哥舒翰脸颊瞬间红肿,眼中流泪,凄然叫道:“净白师兄,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今生欠你的,来生再还!”说罢,冲着林静白咚咚咚地磕头如蒜。
哥舒翰磕完了头,直起上身,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手臂朝内一回,匕首朝着自己一扎,登时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哥舒翰眼睛暴睁,嘴唇蠕动,双掌叠加着紧紧地捂住了喉咙,但是,自他的指缝中依旧涌出了的鲜血来。
哥舒翰身子一僵,就像一根圆木似的,侧身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然后,手掌一松,自喉咙的伤口处,便喷涌出大股的鲜血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场风突变,哥舒翰居然会挥刀自刎,向林静白以死谢罪,不由得吃了一惊,皆是一愣。
纳兰平措与色当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冲上前来,抱住哥舒翰,一瞅,见哥舒翰已经气绝身亡,登时泪水长流,大放悲声。
色当见自己本来对不起林静白,没想到林静白非但没有报复他,反而救他于危难之中,如此大仁大义,顿时令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现在,当色当见到哥舒翰如此,深受刺激,万念俱灰,也萌生死意,跪在哥舒翰的面前哭着哭着,突地抓起旁边哥舒翰的那把匕首,手臂往内一回,匕首便也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喉咙。
但是,匕首距离喉咙皮肤一寸之距,便停了下来,再也递不进半分。
林静白虽然遭到哥舒翰的戕害,人生凄惨,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流浪,见惯了人间的生死,使他顿悟了人生的真理,看淡了恩怨,已经不再憎恨哥舒翰等人了,更遑论要报什么大仇了。
现在,林静白见哥舒翰突然自刎身死,深受震撼,心头闪过一丝惆怅与哀伤来,即儿,见到色当也要追随哥舒翰,走上自杀的的老路,眼明手快,手指一伸,便夹住了色当手中匕首的刀身。
林静白夹住了匕首的手指,轻轻一拧,一拉,便将匕首夺了去。
“够了!”
林静白怒视着色当,沉声呵斥:“小子,金枪门的人已经死得够多了,不需要你来凑什么热闹,你若是执意寻死,就请死远一点,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让人恶心!”
色当被林静白救下,心中越发愧疚,愈发痛苦,瞅着林静白,泪流满面,嘴唇蠕动,叫道:“大师兄,我…………?”
林静白神色肃穆,目光幽深,想起往事,黯然神伤,稍顿,一声叹息,淡淡地道:“色当,你要是觉得内疚,诚心悔过,那就好好活着,跟我回见枪山吧!”
色当听了林静白之言,无异于对他选择了原谅,心头一震,很是感动,待得回过神来,跪行上前,一把抱着林静白的双腿,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林静白木雕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没有安慰色当,但是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林静白见色当宣泄完了激荡的情绪,终于停止了哭泣,又是一声叹息,冲着纳兰平措,不无伤感地道:“小师弟,我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回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必,师父的坟前的杂草都已经没过顶了吧!
唉!师父每年的祭日我都没有给他老人家上香敬酒,跟他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儿,想想,他老人家真是白疼我了,我真是不孝啊!”
纳兰平措搂着哥舒翰的尸身,听了林静白之言,锥心之极,伤心欲绝,泪如雨下,哭着叫道:“大师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为了师父,咱们回去吧!”
“是啊,是啊!”
林静白点点头,喃喃地道:“飞得再高的风筝,都有一根线,被爱护的人牵着的;飞得再远的鸟,都是要回归巢穴的;走得再远的游子,终究是要回家的;再强悍的灵魂,只有葬在故土,才能得到安息;
唉!回去吧,回去吧!”
色当见大家都要回家了,心里安定,双手松开林静白的大腿,连忙抹去满脸的泪水!
林静白低头瞪着色当,没好气地叫道:“你还不起来,你若是也想跟着我回去,就去将窝阔泰的尸体要回来,难道你想让他客死他乡,做个孤魂野鬼吗?”
色当一愣,点了点头,连忙起身,跟云知为招呼一声,便跟着魔门圣教的一个小头木去讨要窝阔泰的尸体去了。
林静白瞅着纳兰平措,吩咐道:“小师兄,你带上哥舒翰与色当他们先行离去,我尚有要务在身,待得此间事毕,自会回去的!”
云舒儿嫣然一笑,道:“纳兰叔叔,我拨一支小队骑兵一路护送你们回家,你看如何?”
纳兰平措没有回答,而是瞅着林静白,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林静白略一思忖,向云舒儿拱手行礼,笑道:“多谢殿下美意,林某受领了!”
云知为向一个侍卫招招手,待其近前,便对她耳语了一句。
侍卫点点头,便快步走出了大殿。
纳兰平措也向云舒儿道谢,即儿,横抱着哥舒翰的尸身,缓缓地走出了链王阁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