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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治给赵桓安排的宅第就在东华门外。
几重院落亭台水榭闹中取静,虽然跟他以前在开封住的地方没法比,但却比他在五国城的待遇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个太乙观主每天就是看看书写写诗礼礼佛,偶尔和自家姐妹们串个门,日子倒也清净自在。
这是叶治第二次登门,在安置赵桓的时候,他来过一次。
“相公今日来,不知有何赐教?”
可能是卸下了包袱和心事,赵桓的气色和状态比在燕山那会儿好了很多。
“呵呵,赐教谈不上。”叶治客气地问道:“赵先生在这住的还习惯吧。”
“很好,多谢相公安排。”赵桓带着感激说道:“每日看看书写写字,日子清静自在。”
“嗯,赵先生习惯就好。先生要是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开口,叶某能办到的,定不推辞。”
“不敢再麻烦相公。”赵桓谢道:“已经很好了,赵桓心满意足。”
叶治点点头,切入了正题:“我今日来,有一事要征询先生的意思。”
赵桓微微一愕,旋即道:“相公请讲。”
“先生回汴的消息,南边已经知道了。先生的九弟派了个中使前来通问,不日即到东京。我今日来,就想先征询一下先生的意思,这个中使先生愿不愿见。先生愿见,我自会安排。若先生不愿见,我也好回绝,以免到时候唐突了先生。”
赵桓点了点头,他感受到叶治话里的善意。
叶治并不是怕他见中使,翻什么风浪,而是真的来征询他本人的意见。
“多谢相公美意。”赵桓欠了欠身子,平静地说道:“赵桓已是方外之人,喜欢清净,那些个红尘俗事就罢了吧。”
“我明白了。”叶治点点头,赞同道:“笑看风雨路,淡泊心自安。赵先生,那叶某就先告辞了。”
“笑看风雨路,淡泊心自安。……”
叶治临走还装逼地丢下这么一句神棍的话,惹得赵桓念叨回味了许久。
出了赵桓的宅邸,神棍却没有回去的意思,难得出来一趟,他想趁机过过微服私访的瘾头。
“走,咱们再去工地转转。”
叶治招呼了一声,便跨着青狮悠哉悠哉地上了高头街。
工地在皇城的东北角,位于高头街和马行街之间,也就是原来的御苑艮岳,和延福宫就隔着一条高头街。
艮岳是徽宗穷奢极欲的最佳印证。
徽宗政和七年(1117)兴工,宣和四年(1122)竣工,初名万岁山,后改名艮岳、寿岳,或连称寿山艮岳,亦号华阳宫。
艮岳位于皇城景龙门内以东,封丘门内以西,东华门内以北,景龙江以南,周长约6里。艮岳取天下瑰奇特异之灵石,移南方艳美珍奇之花木,设雕阑曲槛,葺亭台楼阁,山林间还有各种珍禽异兽,极尽奢华之能事。因修建艮岳而设立的名目——花石纲,更是闻名天下,流毒无穷。
风流皇帝宋徽宗穷奢极欲,蔡京为了取媚于上,在大内的北面营建相对独立的宫殿群落——延福宫。延福宫五座宫殿分别由内侍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分别监造。
五幢宫殿,你争奇,我斗巧,极尽奢华侈丽,不计工财。宫内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叠石为山,凿池为海,引泉为湖。遍植奇花异草,茂林修竹,蓄养珍禽奇兽;嘉葩名木及怪石幽岩,穷奇极胜。
但奢华的延福宫并没有让宋徽宗满足,因此他又在延福宫的旁边修建更加奢华的皇家园林——艮岳。
徽宗是个艺术家皇帝,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特别是书画一道,自成宗师。而且徽宗酷爱花石,鉴赏力又有三层楼那么高,要求自然更高。
蔡京为了迎合徽宗,就在苏杭开应奉局,专门收刮东南奇花异石,运往东京,而称花石纲。
花石纲之扰,便及两淮和江南,而以两浙为最甚。
凡民间有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可供玩赏的,应奉局立即派人以黄纸封之,列为供奉皇帝之物,强迫居民看守,稍有不慎,则获大不恭之罪,搬运不便时,直接破墙拆屋而去。
凡是应奉局看中的奇石,不管大小,或在高山绝壑,或在深水激流,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搬运出来。而差官、兵士又乘机敲诈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花石纲给东南的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这也成为方腊起义的重要原因之一。
靖康之难时,为据守京师,钦宗命拆屋为薪,凿石为炮,伐竹为笆篱。
金人占领汴京后,命取艮岳之土为北面城垣,改景龙江为城濠,池沼被平,仅仅完工五年,耗费无数的艮岳,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有这么一块闲置宝地,当然不能浪费。
为了安置南归人员,神棍开出了一户一宅,一人五百贯的价码。
这钱倒不是问题,神棍狠狠地捞了几票,根本不差钱。
主要是手头现有的宅子不够分,所以要在城内新建,要不然承诺不兑现,有损神棍的威名。
可巧,艮岳有这么大块的地盘闲置,刚好可以自己用来盖房子。
不过神棍并不打算把艮岳这块宝地盖成民宅,太浪费,他打算建军营,而将原来在城南的军营给拆了盖民宅。
曾有人提出了质疑,说这样不经济,好端端的军营拆了太浪费。
神棍笑了笑,说你们不懂,这样子GDP才能上去,你们都没见过后世一条路是怎么挖了修、修了挖,再挖再修的。
众人听不明白鸡滴屁是个啥东东,神棍也没解释。
既然神棍特意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深意和道理,所以没几天,艮岳遗址和城南军营两个地方就开始大兴土木。
老百姓一看,艮岳的废墟居然开始动土,以为神棍要学徽宗搞什么宫苑,结果得知是为了安置南归人员特意拆了军营盖民房,要在艮岳废墟上重建军营,又引来了百姓的一片交口称赞和歌颂声。
艮岳工地四周都用一人多高的栅栏给拦了,只在高头街和马行街各开了一个大门供车马出入。
“什么人!站住!”
“军事重地,不得擅入!”
刚到门口,神棍几个就被守卫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哟呵,没眼力的憨货,连英明神武帅的一匹的相公都不认识,阿呆刚想上前好好训几句,却被神棍拦住了。
“我想进去看看,”神棍背着手,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才能进去?”
“除非有令牌或者官长手令。”
“没令牌也没手令,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
守门的士兵看神棍几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还有点身份的样子,所以才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要不然早就拿棍子轰走了。
神棍满意地点点头,很欣慰地说道:“你做得很好,军中既然有条令,就要严格执行,只讲规矩不论私情。”
这下阿瓜倒比阿呆有眼力,听神棍说了这么一句总结的话,急忙掏出了随身的令牌递了过去,首肯道:“相公大驾到此,你不认得,这不怪你!”
士兵一看阿瓜手里的金牌,又仔细地看了看气定神闲的神棍,这才模模糊糊地记起远远一瞥而过的面容。
原来是不是人的相公驾到!
士兵一下子慌了神,忙谢罪道:“原,原来是相公驾到,小的有眼无珠,相公恕罪!”
“呵呵。”
神棍面带亲切笑容,拍了拍局促不安的小伙子的肩膀,勉励道:“你何罪之有,你忠于职守,应该表扬。当年列宁同志去开会,没带证件,还被拦住了呢。”
士兵不懂列宁同志是什么东东,听神棍不仅不怪罪他,反而要表扬他,不由激动的红了脸。
“好好干。”
“嗯嗯,相公您请!”
神棍几个进了工地,守门的士兵偷偷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身子不觉挺拔了几分。